而引起战火的罪魁祸首荣王事了拂衣去,事不关己的自酌自饮。 第二日听随侍的宫娥带回的消息说,当时太子殿下席面上未说什么,痛快收下了。可回宫的路上,脸色难看得吓人,下了马车就直奔书房,徒留太子妃一干人等惶惶不安。 太子妃拿不准殿下要给这位美人什么位份,就先把她安置在了朝颜阁。 “朝颜阁?” “朝颜阁是郁奉仪的住处。说起来,郁奉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比太子妃还早进宫呢。” 伺候计云舒起居的小宫娥琳琅,压低了嗓音向计云舒耳语。 不等计云舒说话,她又神神秘秘地补充道:“郁奉仪原是宫女出身,姿容艳丽却甚是粗鄙,殿下幷不是重色之人,也不知如何就入了殿下的眼,做了几年侍妾,后来晋升为了奉仪。” 计云舒幷不关心这些皇家轶闻,不过这段时间在宫里,她跟这个小宫娥相处的还不错,便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这般议论主子们,就不怕我向太子妃告状?” 说完,果然就见琳琅那张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磕磕巴巴半天挤出一句:“姑娘......姑娘莫不是吓唬奴婢的罢?” 计云舒不说话了,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直盯得琳琅寒毛直竖,就差跪地求饶了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 琳琅见状明白计云舒是在吓唬她,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太子妃最是温和宽厚,姑娘以后可别这样吓奴婢了。” 计云舒不知想到什么,略沉了沉脸正色道:“太子妃宽厚,可太子殿下却不是什么仁善之辈,你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琳琅疑惑了,宫里人人称赞太子殿下高风亮节,礼贤下士。 对待宫人虽谈不上仁厚,但也是恩威幷济,不犯大错的话,便只是罚俸了事,怎么云荷姑娘这般畏惧太子殿下呢? 她想不通,但是她知道云荷姑娘心地善良,又聪明通透,听她的话准没错。 入了夜,计云舒洗漱完正想上床休息,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计云舒询问了一声,并未第一时间开门。 不是她防备心重,而是自从那天晚上在竹林无意撞见宋奕后,她就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她有什么异常,那人就会立刻出手将她一击毙命。 看来疑心重是那些上位者的通病啊..... 计云舒冷冷想着,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云荷姑娘,太子妃有赏。” 计云舒忙上前开门,一位一等宫女装扮的女子捧着几匹锦缎站在门外,见了计云舒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她认出来这是太子妃身边的另一位大宫女,名叫冬霜。与冬雪的轻狂张扬不同,冬霜行事低调,很是稳重干练,让她印象深刻。 计云舒急忙回礼:“什么大礼还劳烦姐姐亲自送来,知会一声,我自去取便是了。” 冬霜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太子妃吩咐奴婢跑一趟,奴婢不敢不从。这几匹蜀锦是娘娘的赏赐,过几日,还会有制衣局的人来给姑娘量体裁衣。” 计云舒受宠若惊,心里对这位太子妃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谢太子妃恩典,明日云荷必定去叩谢太子妃圣恩。”计云舒接过赏赐,恭敬诚恳的送走了冬霜。 太子不怎么样,太子妃还是很好的,计云舒看着手中的华缎,笑弯了两片月牙儿。 第二日去谢恩时,计云舒怕碰见宋奕特地避开了早膳,却不料撞上其他侍妾给赵音仪请安。 她僵硬的站在晗英殿中央,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或不善或好奇的目光,佯装镇定的给赵音仪行礼谢恩。 “起来罢云荷。”一贯温柔动听的嗓音响起,计云舒稍稍安心。 “哟,前几日荣王才送了芳苏妹妹给殿下,这位姑娘又是哪位大人送来与我们姐妹做伴的呀?” 计云舒被这道慵懒妩媚的声音吸引,目光不由得追随过去。 只见赵音仪左下方坐着一位穿紫色交领襦裙的女子,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粉面朱唇,身段妖娆。 堕马髻上别了两朵纯白的茉莉花,恰到好处地淡化了几分妖娆所带来的风尘感。 计云舒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在场为数不多的女子。 除了主上位的赵音仪,右边的那位女子容颜娇俏,清丽可人,那想必左边儿这位妖娆妩媚,言语轻浮的女子,便是琳琅口中的郁奉仪了。 “云荷是本宫请进宫的客人,郁奉仪慎言,莫要损了姑娘名声。”赵音仪适时开口,替计云舒解了围。 紫衣女子闻言愣了愣,勾人的双眸在计云舒和赵音仪之间来回转了转,随即向着计云舒扬起一个歉意的笑来。 “瞧我这嘴,真是对不住了,姑娘莫怪。” 计云舒越听她的声音,越觉得不对劲。 她怎么觉得这郁奉仪的声音与她那天晚上在假山春宫现场听见的那个女子的声音极相似呢。 计云舒细思极恐,不敢深想,佯装淡定地回答:“奉仪言重了,不打紧的。” 众人寒暄了半个时辰左右,开始陆续告退,赵音仪留下了计云舒询问万壑松风图的临摹进程。 “回太子妃,最多再需两月,便可完成。”计云舒温声回答。 赵音仪状似松了口气:“那再好不过了,本宫还怕来不及呢,那就劳烦姑娘多多费心了。” “太子妃请放心,云荷必定全力以赴。若没什么事,云荷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计云舒见赵音仪对她微笑着点头,恭敬行了一礼后,转身出了晗英殿。 好巧不巧的,回偏殿的路上,计云舒又见到了那位郁奉仪。 她带着侍女站在清辉池旁,素手拈着些许鱼食撒向池中,姿态悠闲。 不远处一个端着一盆水仙盆景的小太监步履匆忙的走来,不知是太着急还是被水仙枝叶挡住了视线,竟朝着主仆俩直直地撞了过去。 相撞的一瞬间,那位郁奉仪借着盆景的遮掩往小太监手中塞了什么东西,而后故作嗔怒的把他训斥了一顿。 隔着一条宽阔的宫道,计云舒看的一清二楚。她视若无睹,只埋头走自己的路,怕被那主仆俩发现,还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这郁奉仪怕不是个省油的灯,计云舒暗想。 从那天晚上在竹林里宋奕的警告,再到今日撞见的那位郁奉仪的异常举止。 如此种种,都在暗示计云舒这东宫表面上祥和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而暗流底下似乎还隐藏着能把她吞入腹中的深渊巨兽。 计云舒惴惴不安地回了她的偏殿,大大咧咧的琳琅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像往常一样对她嘘寒问暖。 她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请示赵音仪以后就在她自己的偏殿作画,意料之中,赵音仪随了她的意愿,幷没有加以阻拦。 是以接下来的半个月,计云舒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心临摹,就等大功告成后,拿着报酬回宸王府赎身。 可就在手下的画作将要完成,计云舒得以出宫之际,一口黑锅从天而降,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的头上。
第007章 牢狱灾 春寒料峭,夜深露重。 浓重夜色下,一辆车轮略沾血迹的马车,在一小队黑衣人马的严密护送下,畅通无阻的进了宵禁中的皇宫。 第二日一早,计云舒梳洗好,正用着早膳,偏殿里猛然间涌进几个侍卫不像侍卫,太监不像太监的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袖口处绣着暗红色的火焰图案,腰间别剑,眼神肃杀冰冷,明显来者不善。 计云舒心里咯噔一下,心迅速沉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为首那个面若冰霜的男子直接便下了命令。 “宫里混进了刺客,奉太子殿下之命,严查近几个月进宫的人,带走!” 话音刚落,计云舒就被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强押着带走,直至走进黑压压的牢房,牢门被无情地锁上,她才缓过神来。 她静下心来细想了想,方才那领头男子说奉太子之命,她跟那太子唯一一次起冲突便是那次无意撞见他们密谈的时候。 如此说来,莫不是他们的计划出了什么纰漏,以为是她泄的密?什么出了刺客,都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这么想着,她就渐渐没那么担心了。 这些天她闭门不出的专心作画,并无异常,想必那暗处监视她的黑衣人也是知道的。 不同于计云舒的淡然,琳琅这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计云舒前脚被带走,她后脚就去找了太子妃赵音仪,只不过听完琳琅口中描述的黑衣人后,赵音仪就犯了难。 火焰纹图案...... 云荷是被殿下的影卫带走的,这....这她插不了手啊。 这殿下不是和宸王在京郊大营巡兵吗?怎么这会儿来抓人了?再者,她也没听说宫里出了刺客啊。 赵音仪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休书一封遣了侍卫送去京郊大营帮计云舒说情,又带了些吃食来到东宫地牢看望计云舒,却不料被拦在门外。 “霍大人,本宫进去片刻便出来,劳烦大人行个方便。” “任何人不准探视,这是殿下的命令,属下不敢违抗,娘娘还是请回吧。” 霍临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语气不卑不亢,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音仪还欲开口,可看着霍临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 她示意身后的冬霜留下食盒,便离开了地牢门口。 过了很久,霍临才把视线从前方移向脚边的食盒,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地牢大门,不由得想起里面那个在阴暗的牢房里酣然打盹的奇女子。 他转身,弯腰提起食盒,示意守卫开门后,大步朝里间走去。 听见门口处传来声响,浅寐的计云舒睁开双眼,就看见那个带头抓她的男子拎着一个漆红的食盒放在她面前。 “太子妃带来的。”他薄唇微掀,似乎不愿再同她多说一个字。 “等等。”计云舒在他转身欲走之际出声叫住了他,本做好了被忽略的准备,却不料他停下了脚步。 看来这人也不是那么难说话。 计云舒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敢问大人,太子殿下何时能查清真相,还我清白?” 闻言,霍临侧头看了她一眼:“无可奉告。” 计云舒愕然的张了张嘴,又眼看着那人关上牢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与此同时,东宫书房内的密室内,太医刘詹处理完宋奕左肩的箭伤,长松了一口气。 “殿下,这箭尖上抹了剧毒,所幸及时医治解毒,否则殿下将有性命之忧。” 宋奕利眸微睁,摆了摆手,示意刘詹退下。 一旁的凌煜微觑了眼宋奕阴沉的脸色,斟酌着开口:“殿下,霍临失职,江南一行守护不力致殿下受伤,已受杖责三十,自请去看守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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