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铮注视着她,目光冰冷:“殷灵栖,你很聪明。” “许久不曾听见有人唤本宫的名字了,真是悦耳动听,”殷灵栖轻轻闭上眼睛笑,“殿下还不肯承认自己乱了方寸?” 萧云铮盯着她,审视良久,忽然说道:“齐聿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太过轻敌,一定会输给你。” “我如今不想关心他,”小公主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狡黠的狐狸,“那么殿下呢,愿意输给我吗?” 话音落,两人之间再度陷入寂静。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萧云铮注视着眼前这朵看似柔弱却又暗藏危险的娇花,忽然笑了。他俯下身,唇间气息喷在殷灵栖耳侧,动作亲昵,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冷静: “若公主有能力让臣心悦诚服,” “臣会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和聪明人交往就是有趣。 殷灵栖抿唇一笑,正要动身离开时,汝阳王殷珩拉扯着浩浩荡荡一堆人出来找萧云铮,好巧不巧撞上。 殷珩抬头眼巴巴望着廊中一高一低凑得极近的两人,心情复杂: “你们俩……做什么呢?” 他拍着脑袋,试图缕清这乱七八糟的一幕:“本王要是没记错……萧云铮你和昭懿……你们两个似乎是对家吧?” 说话的功夫,殷珩已踩着台阶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了。 “哎呦老天,累死个人了,本王带人绕了那么大一圈满皇宫地找你……不是……你们两个不是向来不和吗?凑这么近做什么?” “十四皇叔说得对,本宫同萧世子的确不合。” 昭懿公主反应很快,一唇咬,委屈的眼泪便冒出来了:“本公主虽然容颜姣好,但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世子殿下请自重!” 说罢,她反手甩出一耳光,以袖掩面,似是羞愧难当急欲离开。 萧云铮却突然攥住她甩出的那只手,握着纤细的手腕猛地将人拽回来,按在柱子欺身压住。 猝不及防。 嗓子里酝酿的哭泣声都没来得及咽下,便被人扯进怀里,压在胸膛与坚硬的廊柱间。 “公主反应很快,演技不错,”萧云铮冷笑一声,“只是方才还满目真挚同臣叙旧情,外人一来便瞬间变了脸色将臣打成见色起意之辈,公主是脱身了,臣却很难堪,这码戏这么演不太好吧?” “殿下想怎样演。”殷灵栖扫过皇叔那震惊得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的脸,暗道不好。 殷珩这人富贵闲王一个,最爱走街串巷谈天说地,汝阳王的嘴直接决定了明日京城的头条热闻。 “啧,公主好生薄情。”死对头眯起眼,目光沉沉,“方才口口声声说出那些话,现在又急着同臣撇清干系,倒让臣看不明白了。” 他唇角一勾:“还是现在这幕比较好,你我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脱不了干系。” 殷灵栖望着被他攥住的手腕,心知这人阴得狠,有意拉她一同下水。 失策,碰到对手了。 萧云铮比她还会演戏。 “世子,”殷灵栖很快整理好头绪,“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你我各退一步,不然当着汝阳王和那么多宫人的眼,今日真的很难收场。” “公主想怎么退?”萧云铮垂眸望着她,笑意不达眼底。 “殿下与本宫都喝多了,殿下将本宫错认成相好的姑娘了。” “臣没有相好的姑娘。”萧云铮盯着她的眼睛。 “你、可、以、有。”殷灵栖耐着性子,一字一顿道。 “没的谈,”死对头幽幽道,“那便不收场了。” 殷灵栖:“……” 她的十四皇叔已然惊得目瞪口呆,不用想都知道那人满脑正虚构着怎样荡气回肠的一出恩怨情仇大戏。 “殿下真的打算破罐子破摔?”殷灵栖抬了抬手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臣拭目以待公主会如何化解困境。”死对头看着她,眼神极具侵略性。 “好啊。”小公主笑得慵懒,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踮起脚尖,忽然亲了一口死对头的侧脸。 脑海中轰然炸开烟花。 青年蓦地怔住了。 她怎么敢亲…… 他望向殷灵栖的目光中充斥着震惊、惘然,种种复杂情绪。 “既然世子执意如此,那就让他们误会吧。” 小公主歪着头,眸中噙着淡淡笑意。 漂亮,柔弱,为达目的会掉眼泪骗过所有人。 但她不是小可怜。 温柔刀,刀刀致命。 “世子殿下,这不太好吧,本宫还有婚约在身,萧世子未免也太心急了。” “你……”萧云铮眉心一皱。 “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怎么玩起相爱相杀这一套了?”殷珩站在中间把两人分隔开,左边手牵起一个,右边手又牵起一个。 “昭懿,消消气啊,你先回宫罢,萧徵这边有皇叔帮你挡着,皇叔替你教训他!真是不懂事,喜欢你也得等驸马人没了再说罢,现在着什么急!年轻人,唉,太冲动。” 萧云铮皱眉,眼底涌出杀气钉在他身上。 面色不善。 殷珩察觉到腾腾杀气,心里叫苦连天,忙使了个眼色,示意宫人赶紧过来把昭懿公主领走。 “谁告诉你,说我喜欢她的?”萧云铮神情晦暗。 殷珩一回头,立马软下态度哄另一个:“我错了,我也是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祖宗有多难缠,先把她哄走了再说。” “那你觉得呢?”萧云铮问。 “本王……本王不知道,”殷珩擦了把汗,如实回答,“我看不透。你小子做朋友不错,若是被你喜欢,麻烦可就大了。” “为什么这么说。” 殷珩一摊手:“城府太深了,被你盯上该有多可怕呀。” “公主就不可怕了吗。”萧云铮挑眉。 “玉安?玉安是挺可怕的,听闻时常打骂宫人。”殷珩念叨着。 “我是说昭懿公主。”萧云铮朝人离开时的方向扬了扬下颌。 “昭懿?”殷珩抬起头,“她作天作地时是挺可怕,皇兄宝贝着她,那些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流水一样塞她宫殿里,那阵仗的确可怕。” “没别的事了?”萧云铮拧眉。 “没了吧,她那副弱不禁风的身子板,除了性子任性些,也没什么了。”殷珩道。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她,她可不简单。”萧云铮幽幽看着自己手背上咬出的齿痕,冷笑道,“好尖利的牙口,浑身都带着刺。” “带刺儿的花才难得呢。”殷珩随口接了他句话。 “是啊,是难得。”萧云铮低喃着,若有所思。 殷珩跟着点点头,忽然一愣,察觉不对劲。 “云铮,你该不会真的想做本王的侄女婿罢。” “没有。”萧云铮夺过殷珩手中折扇,敲他脑袋。
第16章 你有种就退婚 “姑姑,事情解决了。” 殷灵栖在宫外耽误了一个早上,午间被召回宫问话,散场后又和死对头互相飙戏折磨,折腾了整整一日,这时终于能回到自己的宫殿喘口气。 殿内堆砌着箱箧,慈姑在整理她的物件,预备着运出宫搬去公主府。殷灵栖有自己的府邸,住在宫外行事方便,耳目也灵通。 “乖乖可算平安回来了,陛下没说什么重话罢?”慈姑取开焚香炉,点了一支解乏清心的线香。 “没。”殷灵栖提笔蘸墨,懒懒趴在案几上作画。 “老奴听闻,长公子病了?”慈姑打量着她,叹了口气,“公主还是小孩子心性,不知轻重,也不急不慌的。”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他呕血就是被我气的。”殷灵栖语调平静,似是在谈论一件同自己不相干的事。 “老奴以为,公主还是收敛些罢,公主同他毕竟有婚约,总是这么剑拔弩张的,来日成亲后吃亏的便是公主呀。”慈姑担忧道。 “那便不成亲了,直接废掉这桩婚事,一切难题便都可迎刃而解了。” 殷灵栖换了支更细的笔,继续勾勒。 听见她再度提及退婚一事,慈姑心知殷灵栖这是打定主意了,便问她:“公主不喜欢长公子吗?” 平心而论,齐聿白这样的人物,无论才情品学亦或者样貌家世,都是盛京城中的佼佼者,不然陛下也不会为公主定了他了。 “他又不是银票,我应该喜欢他吗?”殷灵栖搁下笔。 我想毁掉他还来不及呢。 慈姑便不再追问,她只听公主的,公主若厌恶一个人,那必然有公主的缘由,又何必强行说服她改变立场呢。 “公主这是在画什么。” 小厨房呈上几碟精致可口的时令蔬果,慈姑给殷灵栖端过来时,无意瞟了一眼她笔下正在描摹的画,突然愣住了。 手一抖,果子便顺着歪斜的盘子簌簌滚落。 慈姑慌忙俯下身,蹲在地上清理。 “姑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慈姑做了二十多载的掌事宫人,从未犯过这等糊涂,殷灵栖察觉到她情绪有异,起身去搀扶。 “无碍,无碍,年纪大了,手脚不听使唤罢了。”慈姑僵硬地笑了笑。 “公主画的这是什么呀,瞧着模样挺稀奇的。” 殷灵栖回身望了一眼绘上雪白宣纸的黑色羽毛:“现如今苦恼的正是这图案,连我也不知其背后代表的含义。” “既然不认识,那么公主从何处窥见的图腾?” 何处? 殷灵栖蹙了蹙眉,想起大婚之日那些冒死来营救她的女子。 紫衣劲装,黑纱遮面,颈侧绘有黑色羽状刺青。 她记得,齐聿白说那名为她挡下追兵的人是照影阁左使牵机。 照影阁是什么组织,又为何宁死也要救她,殷灵栖从未听说过,也想不明白。重生之后她派人去查,可惜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方才回宫的路上,东宫的那名斥候来给她请罪,自言失职,借助丐帮的人手把消息传至皇城司耳中还是漏了馅,牵连出幕后的公主。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隐蔽,没想到还是被萧世子窥见了端倪。 “这事也不怪你,”殷灵栖闭上眼,心事重重,“是他太难对付了。” 若能被轻易算计,萧徵便不是萧徵了。 殷灵栖睁开眼,望着远方夜幕一点一点逐渐吞噬掉夕阳最后的光,而后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皇兄的人好用是好用,但不算称心称手,比如遇到萧云铮这种城府深不可测的,察人观事的眼光比穹顶之下伺机狙杀猎物的鹰还要尖锐,说不准哪里就被他抓住了纰漏,循着蛛丝马迹便能突然杀你个措手不及! 和这样的人物交往,实在太危险了。 太子的人用着还是不趁手,要是她也有自己的人手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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