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陛下也不要怕。”她勉强睁开眼,向他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还要陪陛下长长久久,绝对不会先抛下陛下的。” 他眼睛一热,几乎就要落下泪来,抱着他行走的脚步更加快了些,却无比的沉稳有力,让她待在他的怀中也感受不到丝毫晃动。 “朕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走进门,郭开连忙迎了上来,还没等郭开开口他就立即吩咐道,“禅真快生了,快叫御医和产婆过来。” 郭开只怔了一瞬,连忙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叫人去了。 产婆是早就准备好的,禅真前脚刚躺到床上,后脚产婆就赶了过来,围着她问完情况,有条不紊地命人去将接生的东西都备好。 禅真之前是向产婆询问过生产时的注意事项,知晓这才刚刚开始发动,还有好一段时间要等,因此这一阵疼痛过后便缓了过来,深呼吸着为后面保留力气。 产婆安抚好她,回过头才发现陛下还在产房里呢,慌慌忙忙道:“陛下,产房乃污秽之地,您还是到外面等待好消息吧。” 陈定尧拧起眉:“皇后在此为朕生育子嗣,哪里会是污秽之地?” 说这话的产婆看见他明显不悦的脸色,立马就跪了下来浑身发着抖。 禅真虽躺在床上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情景,但听到声音也能猜出几分。她忍着又一阵袭来的疼痛,向他道:“陛下您出去吧,您待在这里会吓着她们反令她们分神,我没事的。” 陈定尧抿着唇,仍旧不放心地紧握住她的手。 “我若是觉得熬不住,会立即叫您的。”禅真尽力安抚着他。 陈定尧看见产婆因自己动作都显得迟疑了一些,不得不接受了禅真的说法。 “好,朕在外面等着你。”他最后摸了一下她被汗水浸湿的脸,“你不要害怕,万事都有朕在。” “嗯。”禅真向他点点头。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席卷上来,禅真几乎要忍不住咬上嘴唇,叫产婆看见连忙把一张干净的帕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娘娘忍不住了就大声叫出来,或者咬着帕子,千万别伤着您自己”几个产婆一起围着她,有的为她擦汗,有的翻开她的衣服去看她身下的情况,还有的为她轻轻揉着腹部,帮助她加快生产。 禅真知晓大多数女子皆是要经历这么一遭的,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却没想到这一天来临时竟会是这般疼痛,让她的眼睛都开始发昏。 眼前天旋地转的,冥冥之中她仿佛听到了无数声音交杂在一起。 “娘娘身子本就虚弱,这又忽然早产,实在是危险。”一个惊慌的声音道。 “怎么办?娘娘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令一个声音几乎在发着抖。 有人钻在她的身下,大声喊道:“娘娘,您再坚持坚持,小殿下已经露出头,马上就出来了!” “陛下,您怎么进来了?” 场面似乎变得更加混乱。 “禅真,你看看朕,不要睡过去!”有人走到她床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慌张的声音。 陛下!熟悉的声音忽然唤回了她的理智,她睁开眼,屋子里产婆们依旧有条不紊地行动着,丝毫没有梦境中的慌乱。 “娘娘,已经能看见小殿下的头了,您再加把劲儿!” 禅真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闻言闭上眼深深喘了一口气,拼出了全部的力气向下挤。 陛下在等着她,她答应了陛下要与他长长久久,一定不能在此处食言了。 她咬着牙,感觉自己像陆上的鱼,拼尽全力地翘起尾巴翻腾着,想要寻得一处水源。终于她感受到一个东西从她身下滚了出来,而她的肚子也终于得到了轻松。 “生了!”她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脸向一旁歪着,眼前一阵昏暗,听见了产婆惊喜的声音,“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是她的元昭! 明明是这样欣喜的时刻,她却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一股莫名悲伤而感慨的情绪漫上了她的胸腔,好似她曾遗失的珍宝在经历轮回辗转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是她的元昭回来了。 殿外,陈定尧焦急地走动着,时不时地往立马望去一眼,脸上的焦急和紧张之色毫不掩饰。 后宫众人听到消息后也立马赶了过来,一见到陛下立马就要行礼,被他烦躁地打断:“都给朕闭嘴!”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在陛下脸上瞧见如此惊慌的神色,一时连半个声音都不敢发出。 还是淑妃仗着胆子安慰:“陛下,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她心里虽恨不得皇后生产不顺一尸两命,却并未愚蠢到在陛下面前说些不吉利的话惹他发怒。 陈定尧顿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禅真自然会没事。” 说完便扭头盯着屋内,从禅真发动那刻起他的拳头就未曾松懈下来。 屋内不时传出一两声痛呼,却不像前世那般惨烈,也没有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端出来。 他安慰着自己,禅真今世是足月生产,怀孕期间身体也养的很好,一定会比前世顺利。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终于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陈定尧这才松开了拳头。 一个产婆跑出来向他道喜:“恭喜陛下,娘娘方才诞下一位小皇子,母子二人俱是安康。” “好……”陈定尧这才发觉手心里攥出了一层冷汗,他未在看外面的人一眼,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想要看一看禅真如何了。 禅真还醒着,下身依旧疼的厉害,却比先前已经减轻了许多。她侧着脸,看着产婆给元昭擦干净身体,裹进了襁褓里。 虽然没有看清他的脸,可听他哭的声音那么嘹亮,想来身体是很康健的。 “禅真!”这时陛下进来了,径直走到 在她床边坐下,满脸紧张地握住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禅真方才生产时心心念念着他,如今见到他本该是非常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忽然冷了下来,对他的爱意好似在元昭落地的那一刻也忽然消散了许多,莫名不想在此时多看他一眼。 “元昭……”她浑身无力,发出的声音也很细微。 陈定尧一心只想着她,见她似乎无恙才将注意力转移了一些过去。他从产婆手上接过孩子,产婆本来还心惊胆颤地怕他抱不好,却发现他的姿势实在再标准不过。 襁褓中的孩子又小又软,五官依稀能看出禅真的模样,是元昭无疑,可却比前世要强壮了许多,哭声很大却并不让人厌烦。 他心中一片柔软,今世元昭应当不会再像前世那般体弱多病了罢,更不会因此早逝害得他娘亲日日以泪洗面。 他将元昭抱到禅真身前,“禅真,看我们的元昭多像你。” 禅真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孩子,他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红彤彤的一团,皮肤也皱巴巴的像只小老鼠,却让她的心脏都在此得到了圆满。 “真好……”泪水从她的眼中滚落了下来。 她的昭儿终于平平安安回到了她的身边。 强撑着看完元昭一眼后,她终于泄了气合上了双眼,系在腰间的香囊也在这瞬间断了线,坠落在地,沾染上了还未清理干净的鲜血。 “禅真!”陈定尧见禅真忽然合上眼昏了过去,紧张地大喊。 禅真却浑然不觉外界的动静,陷入了一片昏暗的梦境。
第63章 前世(三) 午后天气闷热,窗外的蝉声此起彼伏,吵的人心烦意乱。 侍女抬手打了个哈欠,眼睛半闭半睁,手上的蒲扇也停了许久。下一刻,一阵巨大的动静突然在耳边响起,侍女瞬间惊慌地醒了神,睁开眼才看到原是桌上的书册被扫了下去。 一向安安静静、不争不闹的宋侍妾这会儿正扶着额头,眼睛空荡荡地望着远处流泪。 她放下手里的蒲扇,走上前将地上的书册都捡起来,整整齐齐地重新摆回桌上。 “您这是何必呢?”她轻叹道,看向眼前的美人眼中带着一丝怜惜,“近来听闻陛下经常召见殿下议事,想必殿下也是忙于政事才没来得及见您,您且放宽心,王妃那边还不如咱们见到的殿下面多呢。” 禅真对她的话置若未闻,自那夜从温泉宫回来后,陛下隔上一两日便要召见她一次,强迫着她做那种事。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她从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已经渐渐变得麻木起来,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哭喊,即便再难熬也只是咬着牙坚决不肯再泄出一丝声音。 没人能够救她,每次来接她的侍卫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贴身侍女也被以各种理由支了开来,唯一能救她的殿下却忙的日日见不着面。 她要怎么办才能结束与陛下这段不堪的关系? 正出着神,却突然听见了一个许久未闻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欺负了你么?怎么哭的这般厉害?” 禅真眨了下眼,慢慢地回过头,待看清那人时眼中终于重新聚起了光芒。 “殿下……” 她心中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眼泪簌簌落下。 陈云沂心中生起些愧疚,这段日子他确实忙的有些疏忽了她。 “莫哭了,我这不是忙完就第一个来看你了么?”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哄道。 他知晓她性情柔软又不善与人争辩,是以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总是愿意多护着她点。 此次来行宫也是他顶着母妃的压力,想要带她出来散散心,可没想到自打来行宫后父皇却一改常态经常召见他,还给他安排了许多差事。他一边为能得到父皇的看重而欣喜,一方面也为不能时常来看她而愧疚,是以他今日忙完终于得了空,连午膳也没用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禅真从他怀中抬起头,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最终却只能含着泪请求:“殿下能不能多陪陪我?” 有殿下在,陛下应该不敢再那样明目张胆地召见她了吧? 她知晓自己身份卑微,唯一能仰仗的也只有殿下的怜惜之情,是以进入王府后她一向安分守己,从未向殿下请求过什么,这还是第一次。 果然殿下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夜里欢好时,她身子都在发抖。陈云沂只以为她是许久未曾承宠有些紧张的缘故,却不知她看着他的脸,眼前却浮现出了另一张更为成熟的面孔。 他的吻落下时,她终于忍不住别开了脸,眼泪决堤般倾泻而出。 怎么办?她与陛下做了那样的事,怎么还有脸再见殿下? “怎么了?”陈云沂停下来,拇指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水。 禅真深深缓了几口气,才没有失控地不顾一切都说出来,她尽力忍着泪,向他露出一个娇怯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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