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或是尧郎,禅真你选哪个?” 禅真被逼急了心中也有几分羞恼,几乎想要白他一眼,但是想到这个无赖是陛下,又叫他泄了气。半晌,才做出抉择,声若蚊蝇:“尧……尧郎。” 总是比夫君好上一些。 从她口中听到“尧郎”这个称呼,陈定尧心中大喜,几乎抑制不住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尧郎,他只在年幼时被母后如此称呼过,前世至死禅真都只是冷冷地唤他“陛下”,即便他再如何威逼利诱都不曾改口。 被心爱的女子如此呼唤,内心喜悦的仿佛今世只为她这一声“尧郎”而重生便值了。 “禅真。”他心中涌起无限柔情,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竟激动的像个毛头小子,“以后便如此称呼朕吧。” 禅真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第二次开口了。她虽不知陛下的真实名姓,但“尧郎”这个称呼想来必是亲密至极,别说她其实还未侍寝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便是宫中的娘娘也是并无几人敢如此称呼他吧?他如今喜爱她还好,可是君心说变就变,若是厌恶她了怕这一声“尧郎”又会坐实她的僭越之罪。 “陛下,时日不早了。”禅真别开脸转移了话题。 陈定尧眼中一暗,有些可惜地轻叹一声,转念一想有了第一次总会再有下一次,至少比之前世禅真待他的态度已是好上了太多。 “那便走吧。”他从郭开手上接过帷帽,替禅真戴上,给她的面庞遮的严严实实。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无怪扬州被誉为江南最繁华之地,沿街一路,店铺云集,行人纷纷,摩肩接踵。比起帝都的庄严肃穆,扬州的人间烟火气息更足。 避免行人冲撞,禅真几乎是被陛下揽在怀中行走。陛下放置在她腰间的手掌她已无暇顾及,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围的市井繁华,神情雀跃不能自已。 陈定尧一路揽着她,带她避开四周的行人。方登基之时,他尚且年轻气盛,曾经多次组织过南巡,这江南景色也早已看厌。是以前世此时,他直接将南巡的重任甩给了云沂,一方面是为了锻炼云沂的能力以为立储一事铺垫,另一面也有眼光疲倦之故。但是和禅真一同出来游玩,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看着她雀跃的神情,这一路早已熟悉的风景竟也变得新奇起来。 禅真被路边的一个小铺引去了注意,铺上摆的并非多么精贵的物事,只是用手捏制成的一个个陶土娃娃,这些小娃娃形态各异,无一相同,各个活灵活现地站着,脸上笑眯眯的十分喜庆。 铺主是个激灵人,见这两位浑身衣饰气度皆是不凡,连忙招呼上,脸上摆出客气的笑容。 “公子姑娘看看,可有喜欢的?” 禅真先是抬头,想要问过陛下的意思,毕竟陛下才是能做决策之人,她虽喜欢可陛下出身金贵,也不知看不看得上眼,会不会觉得这些陶土娃娃太过粗鄙配不上他的身份。 却见陛下饶有兴致地伸手拿起一个娃娃,示意给她瞧:“禅真见这个如何?” 禅真定睛一瞧,发现陛下的眼光竟然难得与自己一致,她也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男娃娃,脸颊胖乎乎的,做出拱手的姿势,十分憨态可掬。 “妾身也是看中了这个娃娃,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很亲切,也很可怜。” 见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陈定尧笑容微敛,心头涌上苦涩。 看到这个娃娃的第一眼,他便想起了元昭,前世他和禅真那个早夭的孩子。禅真生下元昭时有些艰难,是以元昭从小身体便比寻常孩子要弱一些,他和禅真百般呵护终于将元昭养到了三岁,可一场风寒又措不及防带走了他。 他时时回想,元昭出生后他和禅真的关系已有了几分缓和,长此以往,他们之间未必不能冰释前嫌,举案齐眉携手到老。重来一世,元昭虽还未降世,禅真也未有前世记忆,可对这个孩子仍是存在几分特殊的感觉。 “那便买下这个可好?”虽是询问的语气,他却直接付了钱。 铺主看着偌大的一锭银子手足无措,“公子,要不了这么多。” 陈定尧神色坦然,“多的就做是为你手艺的赏赐。” 禅真从他手上接过那个陶土娃娃,捧在手心里越看越是喜欢,几乎不舍得移开目光。可是在大街上毕竟不太方便,只得暂时先收了起来。 “再去别处看看?”陈定尧提议。 禅真点点头,方转身视线中就撞进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也是同陛下一样身着青衣,目光怔怔地在对面不知看了他们多久。 与此同时,陈定尧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所在,顺着看过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脸上笑容立即就消失了,神色也冷了下来。他眼睛微眯,锐利的目光挑剔地将那男子上下打量一遍,心中涌起一丝不虞。 这是谁?看上去是与禅真之前相识。
第09章 陛下咄咄逼人 “宋姑娘。”来人走上前,对上陛下似乎斟酌了许久方才开口,“陈公子。” 禅真不晓他隔着帷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但既然已被认出来了她也大大方方地承认,屈身朝他盈盈一拜:“叶公子。” 来人正是叶太守的长子叶青堂。 陈定尧目光微沉,此人倒是乖觉,没在街上直接点出他们的身份。但是明知自己的身份,却先一步和禅真打招呼,甚至隔着帏帽就认出是禅真,这些心思…… “禅真,这位公子是?”他转头问,脸上笑意却不达眼底。 禅真总感觉陛下现在的笑容颇有些危险,硬着头皮解释:“这位是叶太守府上的大公子。” “原是叶卿的爱子。”陈定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果真是少年英才。” 叶青堂并非迟钝之人,自然听出陛下对自己的态度不算友善,但是他未多想,毕竟一直听闻陛下性格喜怒无常。 他只沉声回道:“公子谬赞了。青堂本无意打扰公子与宋姑娘,只是见公子身边未有侍卫跟随,心中颇为担忧方才停留了片刻,还请公子恕罪。” “是么?”陈定尧目光锐利,“叶公子是为这个缘由才停下?呵,那本公子倒不得不夸奖你一句忠君爱国了。” 叶青堂承受着来自他的巨大压力,声音却依旧沉稳:“陈公子的安危关系甚大,青堂不得不多留意。若是有所打扰,青堂自请离去,亦不会向他人透露公子的半分行迹,公子尽可放心。” 听了他的话,陈定尧却朗声笑起来。 “本公子岂是那些小肚鸡肠之人,青堂一心为君,本公子身边若人人皆是你这般忠才贤良,必会减少许多后顾之忧。” “公子身边贤才众多,青堂实在担当不起。”叶青堂是真切感受到了陛下的喜怒无常,虽然陛下现在看似开怀,可他身上的压力却没有丝毫减轻,让他一点也不敢放松。 禅真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二人间的交谈,浑然插不进什么言语,只觉得这君臣二人面上一派和谐可堪流传为一段佳话,细细品味却又仿佛经历了数次刀光剑影。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太守府的大公子,左右哪个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与她也没有太大关系,索性就做个局外人吧。 可偏偏有人偏要拉她入局。 “青堂何必如此谦虚。”陈定尧微眯起眼,他生了一双凤眼,看起来却不像女子那般多情,反而锋利的叫人不敢直视,“相遇即是有缘,本公子也许久未与你这般少年英才交谈,不若寻个酒楼坐下,好让本公子仔细了解下这江南道的民生民情。” 接着,他扭头见禅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出神模样,视线根本未停留在自己身上心里有些来气,声音却显得越发温柔,“禅真走了许久也累了吧,不如坐下歇会儿。” 禅真感受着他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心里有些无语。陛下总是这样,嘴上打着商量的语气,实际却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妾身听您的。”陛下都这样紧紧扣着她了,她还能自己往哪儿去。 陈定尧余光扫过叶青堂,见他在禅真说话的那一刹那,身体果然有些僵硬。他目中闪过一丝冷意,果然这家伙对禅真有所企图。 “那就请青堂带路吧。”尽管心中已有杀意,他面上却不露分毫,在禅真面前依旧维持着端方温和的模样。 叶青堂捏紧拳头,尽力让自己在陛下面前不要暴露出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青堂领命。” 三人寻了一家酒楼,开了间靠窗的包厢坐下。 临窗而望,琳琅街市尽收入眼中,好似一张图卷在眼前缓缓展开。禅真忽然有些好奇,不知道陛下眼中的江山是什么模样,站的那样高,见到的景色肯定也会更加壮阔辽远吧? “禅真?”面前突然递过来一盏热茶,碧绿的茶叶在清汤中悠悠地飘浮,雪白的茶沫似梨花点点绽开,散发出的茶香沁人心脾。禅真抬头,正迎上陛下温和的目光,在缓缓上扬的热气里显得有几分朦胧。 她欣然接下:“多谢陛下。” “虽比不上宫廷御茶,只作解渴之用倒也尚可。”陈定尧只略饮一口便放下,“青堂以为如何?” 叶青堂坐下后再无其他动作,听他提问方才回复:“陛下天潢贵胄,此等粗鄙之物自然配不上陛下身份。” “是么?”陈定尧手中缓缓把玩着另一只空茶盏,声音不紧不慢,“粗鄙之物配不上朕的身份,那若是有一粗鄙之人,觊觎朕的东西,青堂以为又当如何?” 叶青堂倏地惊下一头冷汗,强自保持镇静:“陛下多虑,敢问这世上有谁人敢觊觎陛下的东西?” “哈哈。”陈定尧大笑起来,眼神玩味,“这世上可并不少胆大之人。” 他手指轻轻一弹,原本把玩着的茶盏就稳稳落在了桌上,“青堂如今可已娶妻?” 叶青堂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冲自己而来,他低着头,并不敢往陛下身旁的宋姑娘看去一眼。 “回陛下,青堂尚未娶妻。” “哦?这是为何?”陈定尧状似好奇,“青堂少年俊才,又出身太守府,怎会至今未娶?” 叶青堂抱手,“昔日骠骑大将军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青堂自幼便立志向霍将军学习,未登科进士决不成家。” “叶卿竟也任了你去?”陈定尧看似接受了他的说法,语气间有些叹息,“骠骑大将军少年志气,年纪轻轻便连破匈奴立下赫赫战功,着实令人感叹。可惜因病早逝,这未成家留下后代一事也成了武帝晚年的心病。朕却不希望自己的臣子也是如此,不若朕为你指一门婚事?” “陛下!”叶青堂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姿态,声音都变了调。 陈定尧缓缓抬眸,“青堂可是有何不满?” 他声音虽轻,却有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让叶青堂冷汗直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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