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芃哥儿?为了帮衬我?”谢英在妹妹面前毫不掩饰,一脸的不屑。 “就他们两家当年分家时候的嘴脸,就算是扶持上位了,将来是帮衬我还是暗害我,还不一定呢。” 谢荼年纪小,她对当年分家的具体事情知之甚少,有的还是上一世她在牢狱之中得知的。 所以她立刻来了兴致,追着谢英咨询询问当年的详情。 谢英知道在人背后议论长辈不成体统,可他拗不过谢荼的撒娇痴缠,只得吐露了些外人不知道的事。 ———— 贡院离谢府并不远。 谢英只来得及说了几件重头戏,马车就缓缓停在了谢府的大门口。 谢愉恩特意告了假,亲自在大门口等着儿子的归来。 初春严寒落雪是谢愉恩始料未及的。 可等他见到面色红润,气色尚可的儿子谢英身手矫健地跳下马车的时候,谢愉恩甚感欣慰。 谢荼恰好拎着裙角缓步走下马车,谢愉恩回想起自己当年考完试被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的狼狈模样,浅笑道: “你得谢谢你妹妹的周到准备,否则你今日定不是这般气定神闲。” 谢英回首笑呵呵道:“是是是,我那儿新得了株成色上好的红珊瑚,等明儿我就让竹翠给妹妹送去。” 谢荼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也不谦虚,扬声带着笑意:“合该是我的,我就收下哥哥的这份儿谢礼了。” 三人在谢府门口其乐融融,就连立在一旁的仆妇们也笑成一团。 “哦?英哥哥得了什么好东西,能不能也带妹妹我也瞧上一瞧?” 谢芸人还未至,声音却已经顺着大门传出了老远。 听见这话,谢英和谢荼兄妹俩悄悄地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嘲弄之意。 第22章 回府 谢芸一身素色绣花袄裙,被婢女扶着款步从谢府的大门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穿着宝蓝色云纹团花直缀的谢芃。 “是英哥哥回来了!” 她快步走到谢英的跟前,向谢愉恩行礼问安后,又笑吟吟地看着谢英道: “芸儿见过英哥哥,多年未见,哥哥愈发气质沉稳、英姿飒爽了。” “听闻哥哥此次下场把握极大,芸儿在这给哥哥提前道喜了。” 说话间,谢荼已经被她挤到了一旁,谢愉恩的话头也被她打断。 可她却浑然不觉,伸手接过婢女手中的锦盒递给谢英,语气殷切,脸上挂着的浅笑温柔得体: “这是芸儿特意挑选的冰纹端石砚,锦盒之中另有两支紫毫笔,送给哥哥平日里习字用。” 谢英瞥了一眼身边立着的被冷落了的妹妹谢荼,冷静地清了清嗓子,语气说不上有多冷淡,但也不热络: “芸妹妹不必多礼,无功不受禄,等放榜后再恭喜也不迟。” 谢芸嘴边的笑容僵在那儿,但她调整得很快,只一瞬就恢复如常。 她的目光楚楚,嘴角噙着微笑,指了指一同前来立在一旁没吭声的谢芃,向谢愉恩解释道: “还请二伯父见谅,是祖母特意命我和哥哥到门外来迎一迎英哥哥,她老人家在益晖堂等着英哥哥回来呢。” “祖母已经命人备好一桌酒菜,就等着英哥哥到家呢,等久了祖母怕是要着急,有什么话咱们去益晖堂说吧!” 谢芸双手捏着帕子往侧边退了几步,让出一条路请谢愉恩往里走。 那日在益晖堂闹得不欢而散后,谢愉恩虽然每日会去给谢老夫人请安,可两人的关系却很微妙。 谢老夫人这是要借着谢英从贡院回来的机会,递个求和的信号给二儿子呢。 “如此,你便跟着一起先去益晖堂见见你祖母吧,我先去书房一趟,晚膳前我再去益晖堂和你们一起用膳。” 当着一堆仆妇小厮的面,谢愉恩不好拒绝谢老夫人的好意,但是他是告了假回来的,还有公务等着他去处理, 因此只得顺着谢芸的意思,先让一双儿女先去益晖堂请安。 “英哥儿回来了。” 王氏正带着谢老夫人身边的童妈妈站在益晖堂的院门口等着。 远远见着一行人走来,她扬起笑脸就迎了上来,问候完谢愉恩便转头亲昵地冲着谢英道: “婶婶特意问了英哥儿喜好,亲自盯着益晖堂的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给咱们未来的进士郎庆贺一番。” 谢英忙躬身行礼:“见过婶婶,婶婶辛苦了。” 王氏捏着帕子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咱们谢家这一辈就属英哥儿最争气,你算是给你芃兄弟打了个好样,等你闲了,定要好好督促你芃兄弟读书上进。” “他是个好的,就是没什么正头先生带着,这才难以出头。” 王氏果然提起了要谢英带着谢芃读书的事情。 可她这话就说得有些过了。 在老家兖州给谢芃他们几个请的西席先生,可是谢愉恩亲自上门交了束脩包了车马费用求来的。 王氏习惯性捧一踩一,完完全全忘记了谢愉恩多年前的劳苦功高。 谢英心中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芃哥儿是个有读书慧根的,婶娘不必着急。” 几人说着话,绕过壁影穿过垂花门,由童妈妈撩开了益晖堂正厅厚重的门帘。 谢老夫人正坐在紫檀木祥云罗汉床上,手中捻着佛珠阖着眼诵着经。 “给祖母请安。” 谢英几人规规矩矩给谢老夫人行礼问安。 “回来了。”谢老夫人眼皮子掀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谢英,转而望向跟着进来的谢芃,嗔怪道:“芃哥儿出去接人,也不知道穿件厚实的。” “我记得我的库房里有一件灰狐狸毛皮,做了大氅最合适不过,童妈妈回头你就去寻了出来给飞烟阁送去。” 谢芃亲亲热热地向谢老夫人道了谢,直接坐在了谢老夫人的身边,被谢老夫人搂在怀里。 谢荼怔忡在原地,她看着规规矩矩站在正厅中央的谢英,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被谢老夫人干晾着她能理解,因为她没有任凭谢老夫人的安排,把谢府的事情交给王氏插手。 可同样是孙子的谢英为何也是这般待遇? 此前他们兄妹俩一贯被免了晨昏定省的时候,她只当谢老夫人一心礼佛,不喜人来益晖堂打扰。 可谢老夫人分明对谢芃和谢芸兄妹俩充满了慈爱。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身为父亲谢愉恩的子女,就不配得到祖母的爱了吗? 沉浸在忧思之中的谢荼,忽然察觉自己的袖摆正在被人有规律地扯动着。 顺着袖摆看过去,是哥哥谢英正在冲着自己使眼色。 “幸好妹妹心细,你哥哥我吃好睡好,今年定能高中。”谢英压低嗓音凑了过来,小声说着俏皮话。 “那祝哥哥一举登科!”谢荼心中一软,扬起笑脸悄声应道。 自从母亲去世后,哥哥心细如发,总是能注意到自己波动的心情。 谢英从不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定是以为自己羡慕祖母对待芃哥儿的态度,这才出声打岔,逗自己开心。 谢荼心中不由大定。 自己重活一世,本就为着自己最亲近之人,其他不相干之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又能怎么样呢? ———— 定远将军府中的气氛远比谢府还要诡异。 长宁郡主陷入了长久的昏睡之中。 请来的邹神医之徒薛素,虽然找到了产生昏睡病症的原因,却得到姜鹤的要求开始下手治疗。 按照宫里太医院的规矩,王太医每隔十五日便会来给长宁郡主请平安脉。 而在长宁郡主病情反复期间,王太医更是每隔三日就会来根据脉搏的情况调整药方用量。 这也是姜鹤苦恼与纠结的问题所在。 若长宁郡主中毒背后的那双黑手,是皇室中人,那么薛素一旦介入治疗,王太医的定期把脉就会发现。 说不得这王太医就是导致长宁郡主中毒的关键所在,也只有他在,才能控制着长宁郡主体内的毒素深浅。 可是如果一直放任不管,任由这毒素侵害长宁郡主的 身体,即便此毒非伤人性命的剧毒,长此以往,这毒素对长宁郡主的身体也会有一定的危害。 姜鹤此时才真正意识到,母亲长宁郡主长久以来的谨慎小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平静的京城之中,安宁的姜家背后,暗流涌动、波云诡谲,仿佛正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暗地里操控着一切。 这让姜鹤非常苦恼,难道就只能这样干等下去吗? 傍晚时分,因为落雪阴沉了几日的天空终于放出了晚霞。 长宁郡主也在一室馨香中醒了过来。 她见屋内撤了一直温煮着的药壶,屋子里重新熏了香掩盖住了长久闻惯了的药味,便产生了疑惑,当即便叫来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碧溪。 在长宁郡主的一再逼问下,碧溪心中藏不住事情,只得吐露了她中毒的事实。 长宁郡主沉默了良久,才让碧溪去把姜鹤叫来。 姜鹤刚练了套拳发泄,一身汗意回房冲了凉,得到消息匆匆赶到荣恩院时,连发梢都还在滴着水。 “母亲,你可还好些了?” 姜鹤一进门,顾不得旁的直奔长宁郡主的床前。 长宁郡主靠在迎枕上,见姜鹤发丝潮湿,额头沁着汗,忍不住皱眉: “都多大的孩子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碧珠,快去取干帕子来,再搬个火盆来给他烘一烘,也不怕撞了寒气。” 姜鹤难得乖顺地坐在床边,由着长宁郡主指挥着丫头们折腾自己,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长宁郡主屋子里的小丫头们手脚还算利索,等几人将姜鹤散开的头发拧干,便全部主动退了出去,免得打扰了他们母子说话。 长宁郡主心中苦涩,表面上倒还算镇定,见屋子里的人全部散尽,这才出声训斥: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何这般沉不住气?” 姜鹤难掩心中酸涩,眼圈儿发红,嗓子发紧: “原先母亲一直让儿子再三谨慎,故作纨绔浪荡行径,以避免有心之人对我姜家不利,儿子还只当时母亲胆小怕事,如今儿子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可母亲毕竟是皇室血脉,是先帝亲封的长宁郡主,又是定远将军的发妻,他们怎么敢?” “但是母亲放心,既然儿子能诊断出母亲的症结所在,就一定能找到治愈母亲的方法。” “即便是……” “鹤儿!”长宁郡主突然出声打断姜鹤的话,面带寒霜,语气严厉道,“不得胡言!” 姜鹤的双肩陡然坍塌,清冽的少年嗓音中带着哀求:“母亲……” “若真有那么一日,母亲希望你不要深究其背后的秘密,切记应该顾全大局,顾念远在边关的你父亲和你的兄长,切勿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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