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声声中,女子戏腔惊绝穿肠,唱水上鸳鸯,桃花如潮,再到男儿薄情,离人催泪,最后仇身葬江,夜哭魂! “啪——!” 戏台上摇摇欲坠的牌匾,应声落地! 戏子声音嘶哑,不再如方才那般灵悦,她眼中泣泪,说他的背叛,爱上他人,妄想与其成亲,说他相识多年不识恩。 戏台上的状元郎受惊惶恐,想做出逃离之势,又因浑身缠丝无法动弹,反抗之际头上的乌纱帽脱落,一头白发披散,他挥舞手脚,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几声无用呜鸣。 女子取刀而出,神色恶毒,冲上前手起刀落便将人一刀抹脖杀了! 一瞬!状元郎飞溅而出的血,变成缓缓而落的红色桃花,他朝后仰倒,倒地时,头身分离,成了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傀儡,木讷的双眼盯着台下。 戏子仿若无事发生,接唱,“薛郎,我们今日拜堂!” “请客入观!” 躲在斗笠中的沈知梨呼吸沉了几分,她极度慌乱,这阴风阵阵的环境让她浑身发冷,不受控制产生巨大的恐惧,甚至如扼咽喉,难以呼吸。 红幕“刷”再落,烛光熄灭,几副红棺立于台上,台下傀儡手脚吊起,抬步入棺。 沈知梨不安道:“我们……我们,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谢故白:“做他们的影子,演出之后的故事。” “什么?!” 做戏子和状元郎的影子?! “阿梨别怕,你与我入一棺,傀儡师不会选中我们。” 沈知梨惊慌失措,缩在斗笠中,“台上可是影子傀儡师?” 谢故白沉默了会儿,摇头道:“非也,那也是她的影子。” 不找出傀儡师,他们就出不去! 沈知梨:“那她的真身在何处?” 谢故白无奈道:“不知。” 傀儡已尽数入棺,只剩他们三人。 谢故白扶起沈知梨往台上走,地板陈旧腐朽,吱吱啦啦作响。 忽然,为她带路的谢故白停了下来,一双绣花鞋露在斗笠前,戏子竖起根手指,裂嘴笑道:“一人一观。” 谢故白拉过沈知梨护在身后,颦眉对敌道:“傀儡师。” 戏子凑前来,对他们二人嗅了嗅,仍旧平静绽笑,重复道:“一人,一棺。” 她关节牵丝,纤瘦捻花的手指,拨开沈知梨眼前的黑纱。 沈知梨抬眸便与戏子那双黑眸对上视线,吓退半步,下意识屏住呼吸。红光闪烁,映亮戏子的面容,她面涂粉末,细化红妆,血唇齿白,眼挂泪痕,细长的柳眉高挑。 属实将沈知梨吓得不轻。 戏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她伸手在沈知梨耳朵别上红花,噗嗤诡笑。 谢故白面色越来越冷,在他准备再开口时,杀了状元郎的刀毫不客气抵在沈知梨的眉心,威胁之势让他妥协止言。 戏子眯起凤眼,转头对谢故白笑说:“公子白,怎么?莫不是傀儡不受控制了?” 谢故白斜眸横向她,忍气吞声最终没再开口。 这时,本是走在他们身后的鹤承渊看着戏越过二人,不予理会,独自走进棺中。 戏子为沈知梨别好发,一把掀开她的斗笠,瞪大眼睛,大笑道:“瞧瞧,薛郎!我发现了什么!” 沈知梨秀发遭风撩起,才别上的红花,顺着乌发,滑落了地。 “嗡!” 无数桃花卷向沈知梨,一时间,红花而过,衣裳变换,金绣纹似风,红衣似嫁袍,头戴百花冠。 戏子未收刀,竖起皮肉贴骨的手指又强调了一遍,“公子白,一人一观,一人一棺,听完我的戏,也该做戏中人了。” 她语调高昂,“究竟是观戏,还是做戏,就看姑娘的了。” 谢故白缩起瞳仁,冷声道:“她可不是你能动的人。” 戏子满不在乎,扯着笑意思意思点点头,“公子,还是顾及自己较好。” 锋利的刀抵在沈知梨眉心,谢故白最终不得不妥协,留下沈知梨,独自入棺。 “阿梨莫怕,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台上仅剩沈知梨一人,她攥紧衣摆,戏子的刀在她脸上抚摸,将刃上的血抹了干净, “姑娘,这台戏还缺个好搭子,如此多棺,你不如挑一个。” “我选……”沈知梨刚开口,一根手指压住她的红唇。 戏子杨笑,“嘘,可不对,姑娘,眼见未必为实。” 红林中,第一眼瞧见的东西,第二眼可能就变了。 棺会变动! 戏子漫不经心玩着匕首,侧过身对着那一排壮观的红棺指了指,“眼见未必为实,姑娘选哪个?可是要看运气。” “姑娘有人选吗?谁来做……” 做什么?! 沈知梨定在原地,看着她。 戏子的大花脸怼到沈知梨面前,笑眯眯道:“陪嫁。” 沈知梨不明此意,蹙起眉头。 戏子的刀挑开她的领子,“你是不是缺少了什么?” 她挨上来探究着将沈知梨领子横竖划了个大口子,刀尖对着她的胸口若有所思点了点,“这是个空壳。” 沈知梨扬起脖颈,“我要怎么选。” 戏子轻笑,“你要问……”红唇一张一合,极具蛊惑,“薛郎。” 沈知梨目光瞥向头身分离的状元郎,他的两眼珠子还在转动。 戏子扬手一挥,红桃花如浪潮通通砸向沈知梨,掀起一阵飓风,最后穿身而过,戏台发生变化,状元郎手腕吊起,指向后方。 沈知梨回头望去,背后是一面巨大的铜镜,映照出无数散乱的红光,戏子的面容出现在镜中。 “薛郎!薛郎啊!哈哈哈。” “我们!我们!要拜堂!你跑不掉的!” “就算是死!都跑不掉的!” “薛郎啊啊啊啊啊!” “我亲爱的影子,既已入棺,快去选你的陪嫁,我要梳妆!梳妆!” 沈知梨再次回过头,场景发生变换,她身处一间屋子,四周围了一圈铺满灰尘的嫁妆,遮去荣华,成了囚牢将她困住。 门上印着一个灰影,立于门前,披散着发,手抱官帽。 想必就是薛郎了。 她现在要去哪里找陪嫁。 视线的前方,无数嫁妆留出一条路来,昏暗的尽头摆了几十副棺。 这时,铜镜里的戏子水袖起落,搭上她的肩头,提醒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她像个调皮的姑娘,好奇问道:“你有人选吗?是活人?还是死人?哈哈哈哈。” “我看两个公子,都不错,只要你与薛郎拜堂,我就放走你的陪嫁。” “沈小姐,你选谁?” “你知道我是谁?” 沈知梨脊背发凉,冰凉的水袖勾住她的脖颈,缓缓拨弄。 “京城谢府,公子白的旧相识。” 水袖在她后脑一拍,将她往前推了一步,催促道:“快去罢,究竟会选到何人呢。” 沈知梨抬步走向安静的红棺道。 一次机会,活人,还是死人。 傀儡,还是公子。 只要选中活人,无论是谢故白还是鹤承渊……或许,他们都能安全出去。 但她,更想选中谁呢。 又能选中谁呢。 戏子:“奈何桥怎度奈何,黄泉不通回头路。” “记住,可万不能走回头路。” 沈知梨一脚要踏入棺路,忽然止住。 系统播报:「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找到红桃林之主,开启红桃林任务。」 什么意思? 难不成!傀儡师也在棺阵中! 她一脚踏入棺阵。 系统:「恭喜宿主,抵达第二个任务:入戏。」 她要选谁?!选哪一个?! 沈知梨提起裙摆,冲入棺阵。 她要选! “鹤承渊!!!” 系统:「为宿主提供目标人物线索。」 「上三步!右!」 沈知梨上三步,骤然停下,没有丝毫犹豫打开右棺。 “当啷!” 脆铃一响! 红光闯进棺中,映亮鹤承渊深邃的面容,他微抬起头,神秘且强大的气场即刻压下棺阵的阴寒,他邪魅勾唇,“沈小姐。” 第18章 桃花(7) “鹤承渊你没事就好。” 鹤承渊挂在唇边的淡笑僵住,也去了仅观戏不出手的玩念。 沈知梨确认他没事,刻不容缓扭头去找谢故白。 红棺上符咒已开,冒着血光,棺已自动锁死,一连拉了几个棺,无法再开。 一条长水袖从身后而来,沈知梨脊背一凉,感知到什么,正要回头,一只手在她回眸之际捂住她的双眼,随后一道影子闪到她的身前,顺势与她换了站位,正面对敌,出刀迅速断开水袖。 棺阵尽头,红光闪烁,木棺开始移动,不可恋战,否则会错失出口。 “鹤承渊!快走!”沈知梨来不及多想,抓住他的手腕,朝前跑出棺阵。 黑暗与光明交错,沈知梨不知跑了多久,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走错出口,忽然,红光最后一亮,陷入黑暗,他们闷头冲过去。 再一抬头!就着丝光前望,光源从右侧而来,透门窗而入,门上倒映一道灰影,头戴乌纱帽,长发披散,随风而动。 目光横移,往旁边瞧,又是那面静悄悄摆放着的铜镜。 一模一样的屋子!!! 唯一不同的是,嫁妆不见了,棺阵也不见了。 “沈小姐。” 耳边响起声音。 沈知梨闻声回头,就见血光下,出现一张人脸,“啊啊啊啊啊!” 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待她缓过神才看清眼前人,鹤承渊的脸凑到她眼前,将她吓了一跳。 他堵住耳朵,与她拉开距离,嫌弃道:“闭嘴。” 沈知梨拍着胸口,没好气道:“你想吓死我啊!” 鹤承渊:“我吓你?你打算抓多久?” “什么抓多久。” 他抬起手腕举到两人面前,赫然是一只指尖捏到泛白,也不松手的爪子。 他沉声令道:“放手。” “……” 她松开手,手里不抓东西没安全感,在衣裙上扯了两下,“那个,抱歉。” “怎么不找你的老情人。”鹤承渊活动腕部,越过她向前走了几步,停在透光的屋门前。 沈知梨:“……” 什么叫老情人…… “我随便开了个棺,巧了,你就在里面,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鹤承渊显然不信,他侧首,低笑揭穿她,“沈大小姐,你的谎言真是拙劣,去骗你的旧情人,他会感动的抱你痛哭流涕。” “……” 沈知梨腹诽,他这嘴和凝香不相上下,一样毒得很,三两句就能怼得对方火冒三丈,憋一肚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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