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芸汐有些担忧的问:“姑母,此事该怎么办?” 周皇后绕着手腕上的佛珠:“你我为周氏子女一天,就当为周氏前途谋划,你平日里多多注意太子。” 周芸汐称是,又反问:“萧氏那边?” “萧靖轩是个聪明的,还在观望,兰陵萧氏更是江南大族,若不是萧枝雪入了东宫,他们早已名正言顺站在淮王那边。” “希望太子能理解本宫和兄长的苦心。” 外边各处都心思各异,萧枝雪那边却是一派岁月静好,冬雪未消,忙着收集梅花上的雪水烧开了煮茶喝。 以前萧闲总是唠叨,冬天红梅枝头的初雪,用来煮茶最为醇香。 “娘娘,把这个暖耳带上,瞧耳朵都冻红了。”小梨拿着兔毛制成的毛茸茸的暖耳给萧枝雪带上。 她本就生的玉雪姝丽,腊月天里冻的双颊微红,毛茸茸的暖耳衬得她的脸愈发的小巧。 此刻萧枝雪穿着红色大氅拿着一个小匙箸轻轻的往壶里拨着雪,旁边还有几个侍女一同拨。 “嘶,真冷啊!”她往僵硬的手指上呵了口气,双脚在雪地里跺了跺。 今日段知珩休沐,传了声儿一会儿来未央宫用午膳,萧枝雪赶忙利索又积极的起床,又是收集雪水,又是烘干梅花。 艳红的梅花被摘下来放到了篮子里,花园茫茫雪色中,萧枝雪身着红衣与红梅想照应,浓烈似火,是天地中唯一一抹亮色。 收集好的雪水架在炭火小炉子上,煮沸,周围摆了几颗栗子、红薯、红枣、龙眼、青橘和糯米糍粑,均是是上次回门萧靖轩给她带的。 龙眼被烤熟后爆开,汁水四溅,飘出一股甜嫩的香气,萧枝雪咽了咽口水,把龙眼剥好,放入另外的小铜壶中,加入红枣、桃胶、雪梨、饴糖、莲子炖煮。 饴糖也是萧靖轩专门给她包了好大一包,还叮嘱小梨看着她不准多吃,小心蛀牙。 太子妃怎么可以蛀牙呢。 小炉子上的红薯外皮逐渐变焦,散发着阵阵甜蜜的香气,萧枝雪漫不经心的拨着红薯,在炭火噼里啪啦的过程中翘首以盼。 “来了,殿下来了。”小梨出声,萧枝雪也看到了段知珩踏着雪撑着伞往过走。 心下欢喜不已。 越近发现段知珩脸色不是很好,虽不知何事,萧枝雪也跟着担忧。 “知珩哥哥,冷不冷呀?”她关心道。 依旧叽叽喳喳的围着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嗯!”段知珩只是冷淡的敷衍。 饶是心大如萧枝雪也发现了段知珩的不对劲,她瞅着段知珩的脸色,想拿刚烤好的红薯给他吃。 段知珩来时,旁边的内侍抱着一堆折子,均是今日革新派呈上来的改革法子,通篇啰嗦废话,他又刚巧因保守派的劝谏烦不胜烦。 萧枝雪拿起红薯时未顾及刚烤好红薯外皮的热度,直接被烫了个刺痛,啊的一声,不小心掉到了一旁的折子上,偏偏内侍又是个粗心的,折子的第一面被翻开,滚烫的红薯落在纸页上。 炭粉把流畅雅正的字体烫的模糊不清,段知珩一个箭步上去把红薯扫落在地,拿去折子甩了甩。 面带愠怒:“你能不能小心些,总是这般笨手笨脚。” 萧枝雪怯怯的绞着手,儒懦着说不出话。 眼眶确是微微泛了红,明明看着像是要落下来,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段知珩原本冷硬的眸子霎时间软了下来,他捏了捏眉心,无奈道:“算了,孤跟你计较做什么。”说完拿着折子又重新离去。 萧枝雪呆呆的看着段知珩的背影。 小梨有些担忧,等她想安慰一番的时候发现萧枝雪默默的朝着外面流泪,不声不响的,面上表情低落。 她心中亦是酸涩,早知道宫中不是个待人的地方,宫里的人好似都罩了一层面具,叫人看不清楚,自家姑娘非迷了心窍往里面钻,吃这苦楚。 萧枝雪坐在门槛上,望着外面灰漆漆的天空,用手抹了脸上的泪水,兀自垂下头。 “娘娘,这般行为坐姿可不是太子妃该有的规矩。”孔司言无孔不入的魔音响起。 连萧枝雪最后一丝情绪也剥夺掉。 萧枝雪被孔司言摁在桌前看东宫账务支出,但凡有一丝走神或者不情愿就会找来孔司言的教导。 账务上的字跟爬虫似的在萧枝雪面前绕,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会看的,归结于成婚前赵嬷嬷的严苛,让本不会看账务的她硬生生的学会了。 枯燥的账务看得萧枝雪发昏,临近傍晚,好歹是看完了,孔司言拿走账务的间隙,萧枝雪正要往桌子上偷偷趴下,孔司言突然转过了身。 吓得她登时坐直了身子。 “奴婢多嘴一句,太子妃在宫中的吃穿住行那都是登记在册的,多的来路不明的食物不可再吃,省的给那不怀好心的人有机可乘。” 说着招手把炭火小炉子上的食物都撤走了。 萧枝雪心痛如绞,含泪看着她的小零嘴全被没收。 人一走,萧枝雪趴在桌子上大喘气“小梨,我想阿爹了,还想阿兄。” 小梨挠头:“不如给老爷和少爷写信吧!” 对啊,可以写信,萧枝雪又活了过来,拿起笔墨开始倾诉,她的字很好看。 并非是秀气的簪花小楷,反而笔走游龙,行云流水,速度越快,越有种大气之感。 “阿爹,阿兄展信佳…”萧枝雪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越写越委屈,不多时竟有水珠落在纸上,但她依旧在末尾说自己过的很好,希望老爹不要偷喝她埋的桃花酿,阿兄赶紧给她娶个阿嫂生个外甥玩。 写好后,装在信封里让小梨送往宫内的驿站。 萧府中,萧闲正躺在竹椅上美滋滋地小酌刚挖出来的桃花酿。 府里的管家蹬着短小的腿跑来:“老爷,少爷,二姑娘来信了。” 萧闲登时顾不上喝酒,忙不迭的接过信件开始看,远在书房的萧靖轩不知怎的顺风耳听到,一阵风似的刮到了萧闲身旁:“我看看,我看看。” “啧啧,抢什么,老子先看。”萧闲翘着胡子瞪眼,萧靖轩悻悻收回爪子,在一旁探头。 不多时,见萧闲竟呜呜的哭了起来,管家和萧靖轩大惊,还以为萧枝雪出了什么事儿,赶忙抢来信件。 萧靖轩一目十行。 末了,折好信件松了口气:“父亲,你哭什么,吓我一跳。” 萧闲擦着眼里,四十的老头看起来竟像个老小孩一般:“你懂什么,你妹妹这是受了委屈不敢跟家里说,唉,我苦命的女儿啊。” 萧靖轩探头四处看,手指竖在嘴边,压低声线:“嘘,小声点,隔墙有耳,此话大逆不道。” 说完犹豫着道:“宫中自然不必家里,她那番性子定会是会吃些苦头。” 萧闲抢过信件,翻出那页:“你瞧,这页纸上有湿痕。”说着竟又要嚎啕起来,拍着腿。 管家摇头叹气。 萧靖轩:“太子近日在朝中情势不大好。” 萧闲停下哭嚎,思索着:“可是那制度改革的事情?” 萧靖轩皱着眉点点头。 “我在想,若是对太子表了忠心,容容在东宫的情况会不会好过些。” 萧闲摸摸胡子,也表示赞同:“虽说兰陵萧氏有百年底蕴,更是应该和世家站队,维护利益,而且周老头怕是已经开始在朝中明里暗里与太子对着干,妄图让殿下妥协。” “既如此,过几日我给太子递给拜帖。” “哎哎,你记得给容容带些她爱吃的零嘴,老刘,赶紧去置办。” 刘管家忙不迭地应下。 萧靖轩无奈:“父亲,你低调些,怎可让太子做这种事。” 萧闲一脸怨气,虽说他看太子不甚满意,不,不能说不满意,实在是十分非常不满意,要是可以,他恨不得连夜进宫把萧枝雪打包揣兜里带走,然后一家老小收拾东西滚回兰陵,继续喝酒作诗逍遥天下。 让萧靖轩待在京城,兢兢业业打工。 思及此他满脸怨气又转换成哀愁,对着那几页信叹气,翻来覆去的看。 边看,边把桃花酿喝的一干二净。
第10章 态度转变 萧靖轩纠结万分,终还是买了些小零嘴踹兜里,递出去的拜帖很快有了回应,太子应下于明日午时长华街昀楼天字一号雅间赴约。 昀楼离萧府并不远,他步行而去,今日是个大晴天,天高云淡,太阳照的人暖融融的,昀楼人来人往,外面的雪迹隐隐有消融的迹象。 萧靖轩踏上楼梯,斜拐而上,由小二指印来到天字一号房,他屈指一敲,门内传来低沉声:“进”,声音如泉水泠泠,听起来清清冷冷的。 他推门而入,段知珩坐在桌案上,面前摆着一副棋局,他手着白字,正在思索着什么,看到萧靖轩推门进来,撩起了眼皮。 “下官扣见太子殿下。”萧靖轩躬身行礼。 “平身罢,萧卿来,陪本宫打发打发时间。”段知珩对着棋局颔首示意。 萧靖轩道了声是,不卑不亢地跪坐在太子对面,垂头看了眼棋局。 二人一日着青色长袍,上面绣着峥嵘松柏一人着白色长袍,上面渲染着大片黑白山水泼墨,均玉冠长束。 若说段知珩是孤天高月般清冷如玉,犹如晨间雾气缭绕的山林,充斥着神秘与矜贵,萧靖轩就像一块暖玉,清润温雅,在高月不声不响的逼人气势下,并不显劣势,他执起黑子,落在棋盘上。 棋局黑白二子势均力敌,时而白字压过,时而黑字反击,你来我往,段知珩锋芒毕露,萧靖轩步步紧逼。 “萧卿,好棋艺。”段知珩淡声夸赞。 萧靖轩笑笑:“殿下谬赞,若是棋艺家父远在臣之上,若是殿下感兴趣,可与太子妃同来萧府,与家父切磋一二。” 段知珩若有所思,随后颔首:“过两日罢。”二人并未过多言语,却彼此心知肚明。 不多时棋局下完,黑子差一步反杀成功,却被白字捷足先登,段知珩略带惋惜道:“可惜了,棋差一步。” 萧靖轩却是无所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萧某甘拜下风。” “萧卿倒是看的开,却不知这一黑一白并非定要互相对立,有时候联手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萧靖轩一晒:“殿下说笑了,这黑白二子,生来就是对立,你赢我就得输,我赢你就得输,谈何联手。” 段知珩不动如山:“谁说一定要分出输赢,孤只是站在白子的角度为白子谋求利益罢了,并非要黑子怎样,或许最适合他们二人的不过是平局。” “殿下好想法,可若是平局,这个黑子勉强愿意,那个黑子贪心不足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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