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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媛……”他着重提到了董媛，“你还是少跟董媛玩，她在之前的学校就搞得乱七八糟，没有她的话，什么事儿都没有。” 他说的话很难听，难听到我想当场反驳回去。 但是我从头到脚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不想再和老班说什么。 这一切，的确应该怪董媛，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吧。 我这样想着，走进教室。 像是卡着我的脚步一般，我刚迈进教室，一个声音就适时地响起。 “陈煜她爸刚才来办公室了。” 我看向声音的来源，王粲笑着看着我。 她一边笑着，一边几乎是喊了出来。 “不过，咱们班的女生要注意点，陈煜她爸是强奸犯，还因为这个进过局子，咱们注意点哈！” 我移走我的视线，朝着我的座位笔直地走过去，一点注意力也不要给王粲。 这时候苏放并不在座位上，要是她在座位上，一定会替我吵吵几句。 “他做的事情和陈煜一点关系都没有！”董媛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她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突然站起来，对着王粲吵吵。 “你生物学得一点也不好，陈煜当然是遗传她爸的基因，怎么会没关系呢？” “那你爸妈种地，你自己也会一辈子种地吗？你不是要考大学吗？你生物才学得不好……” …… 我看着董媛，已经逐渐听不清她们在一来一回地吵什么，脑子里嗡嗡回响着老班的话“她在之前的学校就搞得乱七八糟”，在以前的学校，究竟发生了什么呢？董媛，为什么转学呢？ 董媛三番几次这样冒出来，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吗？就像我和苏放一样。 这时候，肚子一阵绞痛，疼得我立马将整个身子窝在椅子上。 我在书包里面翻了翻，在苏放的书包里翻了翻，终于翻到一片卫生巾。 去了厕所，果然是来例假了。 我很少会肚子疼，但是次肚子很疼的时候，例假就会来得特别少。这次，几乎是黑色的血一点点留在内裤上，没有弄脏外面的裤子。 我走出厕所，慢慢一点点移着走向教室。 走到一半的时候，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楼道里的人流涌动起来，很快就剩我一个人扶着墙。 我看到，在楼道的尽头，董媛站在角落，背对着我。她的对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男生的身影。 那人很是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一步一挪着走向教室，想着这个男的是谁呢？ 蓦然间，那一个个漫天飘雪的日子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是那个跟她一起在操场走过一圈圈的男生，是那个中止流言蜚语非常成功的那个男生，是那个大家说他们在谈恋爱所以我俩的事情不可能的男生。 董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高兴得整个人都颤动起来…… 腹中绞痛更甚，我疼得蹲了下来。 我一边用手揉着小肚子，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愉快地交谈着。那个男生个子不算高，被董媛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头发的边边角角随着说话在颤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腿脚都酸麻了，董媛和那个男生才双双离开，两个重叠的影子终于分开，于是我看见那个男生的样貌。只能算是端正，算不上帅。 董媛转过身来，看到蹲在地上的我，吃了一惊，朝着我小跑过来，也蹲下来，手扶着我的胳膊，问：“怎么了？” “那个男生，是谁啊？”我忍着腹痛，压抑着心跳。 心跳起来，不知道这疼痛，究竟是腹痛，还是心痛。 董媛的眼睛忽地就突然亮起来，拍了拍我的手，兴奋地说：“之前，和我一起在操场上转圈的，就是他！” 我没有说话。 “他刚才跟我说……”莫名其妙地，她就兴奋起来，好似发现了什么大不了的，让人高兴的事情。 一个个字传到我耳朵里，我一个都听不懂。 “朋友，”她高声强调道，“陈煜，他是我的朋友~” 我浑身冷得要命，和她的快乐格格不入。 “所以，你喜欢他吗？”我粗鲁地打断她，希望她从快乐中清醒过来。 “诶，”她却像是没听懂我在问什么，“为什么这么问？” 腹中的绞痛更严重了，头连带着都开始晕起来。 我突然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问出这个问题？现在的我，应该赶紧回到教室，裹个很厚的棉服，或者是借个暖宝宝贴到贴身的衣服上，总之也不应该是蹲在这里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冷静和冲动相交接着，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扶我起来吧。”我说。 “啊，”董媛突然将手缩了回去，摇了摇头，一脸认真，“没有，那不算喜欢，那只是朋友而已。只不过，嗯，不知道这样说好不好，嗯，我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很开心……当然不是说你不是朋友哦，你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好像是感冒了，或许是扁桃体发炎了，嗓子又干又燥。听到那句不算喜欢，连带着周身都莫名奇妙热燥起来，可是空气明明是很冷的。然而朋友两个字，深深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本来就应该知道的，正如我与苏放，正如我与董媛，我同那个男生，都是一样的，是朋友；是没有任何区别，在心里的分量一克也不差的，朋友…… “所以你只是希望别人喜欢你而已，你不喜欢任何人。那那个男生呢，你希望他喜欢你吗？”我问。 “倒也不是，”她犹疑着，“我说的喜欢，本来……” 她停顿下来，手指挠了挠头发，抿起嘴巴认真思考。 “……本来，”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慢慢低了下去，“本来，就是朋友之间的。” 我早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自觉的向往。董媛从来没有说过，她对我有一丝丝奇怪的想法或感觉，她对我，从未没有纠结过…… 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一种幻想。 刚才在办公室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成绩单上成绩的下滑是客观事实，奶奶的失望更是每天都看在眼里。 而我，是时候该从这种幻觉中清醒过来了。 不正常的是我，不是董媛。 我不应该把董媛也拉入这种不正常中，这样，若干年之后，或许我们就像电影里一样，可以有一个久违的聚会，可以诉说这些年的青葱时光。 而绝对不该是，不正常的我这样。 所以董媛也，绝对不能知道。 这样想着，我自己扶着墙壁，缓缓地站了起来。董媛忙不迭地伸手来扶我，我在她的搀扶下，一点点回到了教室。 当她把我送回到座位的时候，看着她像轻巧的小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她自己的座位的时候，我的心如满月一般被走过的日子慢慢侵蚀，我才突然意识到： 原来，我也是那样的希望，她也喜欢我。 ……
第92章 回忆：彻底放弃 那个男生会来找董媛，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或许正如董媛所说，她因为有一个朋友而很开心。总之，她们总是站在楼道尽头说些什么。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在谈恋爱的流言越来越多，没有丝毫有人出来澄清或者制止的倾向。 之前也是这样的，我一直都知道的……董媛虽然奇怪，但是却是无比正常的女生。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我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却像是喝了好多好多的苦中药一样难受。 我能把这份心思藏好吗？ 细数之前一次又一次的逃离，却又忍不住地靠近，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吧。 “你对董媛不正常。”突然间，想到苏放一次次隐晦地提醒，难以言喻的表情，那样聪慧的她，一定是看出来了吧。 董媛知道了，一定会害怕的吧。 我想起我们之间的第一次谈话，她对同性恋的吃惊，之后又故作掩饰地找我解释来解释去，若是被她知道，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我看到我的卷子满处红色，看到成绩单上下滑的成绩，奶奶一遍遍在脑海中叹气……摸摸口袋，因为刚才在办公室的推搡，口袋处已经开线，里面空空如也，装着的十块钱，一定又在早上被那个男人摸走了吧…… 疲惫就这样突然蔓延开来，细想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从去年中秋以来，一个转学生的到来，我从未想过竟是如此的结局。 “苏放，我困了……”我看向旁边的苏放，妄图寻求一个慰藉。 我知道，她是小太阳，她一定能缓解我所有的疲惫。 一边的苏放唠唠叨叨：“早就跟你说了，你这成绩一直下降，你就不怕你爷奶不高兴吗？现在又跟以前不一样，现在你爸出来了，嗯，不知道该不该说，你爸也不能一直是无业游民，总得找点事情干……” 她絮絮叨叨，又嫌弃又认真，时不时抛个白眼出来，说的什么在阳光下都碎成泡沫，我只看得见她脸上时不时露出的笑容。 “你对我，可比对董媛差远了！” 苏放突然停下，重重地扔了我一个白眼。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的埋怨来得猝不及防，砸得我头晕，“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和她比呢！” 我几乎是立马从桌子上直起身子了，心嘭嘭嘭跳起来，不知道为何，甚至有些发虚。 董媛还是不能跟苏放比的。董媛也是我的朋友，朋友朋友朋友，而且，我和苏放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董媛怎么能比得上苏放呢？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的，一定是这样的，董媛不过是认识半年的朋友罢了。 苏放是很好的，有了她，我甚至都可以告诉自己，董媛是朋友，还是不如苏放的朋友。 我下意识地转头，眼神又飘到董媛的头顶，如同触电一般撤了回来。 半路上，却正好与王粲四目相对。 “怎么了？”我皱起眉头，问。 “啊？哦，没什么。”好像是我打搅了她的神游一样，她恍然道。 突然间，她站起来，直直朝着后面走去，站在董媛的桌子面前，一巴掌拍了下去。 董媛则是如梦一般醒来，迷茫地抬头望着她。 王粲转头看我。 跨越整个教室的远程目光交接，好像得到了什么信号，她才能继续下去一样。 她是疯了吗？ 我握紧拳头…… 要怎么样，我们才能结束这场游戏？这场荒诞的，我都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游戏。 “是你偷了宿舍里大家的钱对不对！”王粲的高音摩擦着空气，像是指甲擦过生锈的铁门。 “对啊，我看见是你了！”一个女生突然也凑了过去。 董媛她们宿舍的人我不太能认得全，一个宿舍八个人，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七个人都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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