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不必解释。”季楠辞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那碗药,“你先进去伺候着吧。” “是。”凝霜屈膝行了一礼便动身往房门的方向疾步而去。 季楠辞转过身子,看向苏淮卿认真道:“关于此次赈灾,我仍会继续帮你,你遇上什么困难,尽管来信与我说。” “多谢大哥。” “至于你和思思之间……”季楠辞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苏淮卿的袖口,“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从今往后,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我妹妹伤心的人。” “哪怕是你,也一样。” 他只不过是看在眼前这人是妹妹多年来的心灵慰藉,所以才对他一再示好相助。 倘若有一天眼前这人成了妹妹心头的一根刺,那他不介意帮妹妹将这根刺给彻底拔了,让这根刺永远都无法再近妹妹的身。 苏淮卿郑重地拱手过额,一言不发地俯身叩首。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要等他从临州回来后才能定夺。 就怕思思将婚期定的太急,到时候她已成人妇,他想再做任何挽救都成了徒劳…… 想到这,苏淮卿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瞬间被苦涩的滋味给填满了,心尖阵阵抽疼。 他忍不住在脑海中去描摹她如若穿上一身红色嫁衣会是什么样子。 刹那间,他的眼前有一连串的画面一闪而过,令他骤然僵住了身子。 这些……究竟是什么? 那是个雨夜,他奔走在无边无际的雨幕中,看上去像是在找人。 他远远看到了一名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那个身影哪怕是放在人群中,他都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是思思! 可她为何会孤身一人在雨夜中漫步于无人的街道上? 额筋剧烈跳动了几下,来势汹汹的疼痛感袭上了苏淮卿的额间。 他身形一个不稳,抬手按住了额筋。 这些画面究竟是什么?前几天他晕倒前也曾见过类似的…… “你怎么了?”季楠辞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 苏淮卿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平复狂跳不止的心口,“没事……我没事。” 季楠辞蹙起眉,伸手来扶,“我送你回府。” 前几日这小子就晕倒过,明日就要启程了,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差错。 苏淮卿抬手虚挡了一下,“不、不必……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稳住了身形,抬起头来,“大哥还是赶紧进去看看思思吧,她高热不退,我很是担心。” 季楠辞凝了他会儿,见他脸色果然好转不少,也不再与他掰扯,颔首道:“回去后好好休息,此行临州前途未卜,万事小心。” “我知道的。” “另外……”季楠辞还有话要说,顿了顿,“我父亲莫名接了临州刺史一职,事有蹊跷,如若他遇上什么麻烦……” 苏淮卿抢过话,“大哥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护好季叔。” “恩。”季楠辞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 苏淮卿眷恋地望了一眼微微敞开的窗口,不再久留。 季楠辞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拱门外,抬步朝房内走去。 季楠思正好在凝霜的帮助下喝下最后一勺药。 “兄长,你来了。” 季楠辞点了点下巴,眼神示意凝霜退下,后者照做。 他坐在了床边,细细打量起妹妹身上的情况,视线最终落在了她脸颊的巴掌印上,语气冷然,“奈何我制住的那几个歹人全都当场服毒自尽,无法逼问出什么……” 季楠思明白兄长这是在自责没能抓住将她害成这样的人,转开话茬,“你将子璇安全送回去了?” “思思……”季楠辞不答反问,“今日你去醉仙楼,可是临时起意?” 季楠思一怔,“兄长为何这么问?” 今日姚子璇会来国公府拜访是提前定下的,但是临时决定要去醉仙楼,却是姚子璇当场提出来的。 季楠辞凝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 季楠思看出了古怪,“您觉得我在醉仙楼遇袭,和子璇有关?” 兄长不知道内情才会如此怀疑。 子璇约她去醉仙楼是出于好意,是想让她看看那出疑似与苏淮卿有关的戏剧。 再说了,子璇若是提前知道在醉仙楼会遇袭,又怎会以身涉险,陪着她一起步入雅间? 季楠辞仍旧不说话。 “兄长?” “没什么。”季楠辞伸手替妹妹掖了掖被子,“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见兄长不愿再多说什么,季楠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她刚刚喝了药,眼皮子沉得很,也没有精力再想这些。 只是可惜了子璇对兄长一片丹心,如今却好像成了他怀疑的对象…… 不过……不过……子璇就算真的与这件事有关,应当也只是被利用了。 季楠思的意识逐渐模糊。 半梦半醒间,她的兄长问了一句话。 “刚刚淮卿来的时候,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季楠思嗫嚅了几下唇畔,如梦呓般低喃出声。 “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罢了……” * 凝霜端着空着的药碗退出了拱门,有一人正候在那。 鸢桃垂首道:“凝霜姐姐……主子她?” “主子犯了高热,今晚怕是没法见你了。” 鸢桃面上一急,抬起头来,“怎会突然犯了高热?需要奴婢再去把大夫给请来吗?” 凝霜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分辨着她有几分真心,却见她眼底的诚挚、面上的焦急不像有假。 凝霜的语气和缓了不少,“太子殿下不是让你今晚务必要把话给传到吗?你眼下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若是她今晚没能把话传到,定然会受到东宫的责罚吧? 鸢桃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意,“主子都病成那样了,传不传话的……不重要了。” 她这话说得干涩,隐隐能听出几丝无奈、几丝畏惧。 凝霜在心中忖了会儿,幽幽道:“你今晚随我一起给主子守夜。” 鸢桃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凝霜姐姐?” 若是能给主子守夜,万一主子半夜醒了就可以传话了! “你们在这聊什么呢?”一道疑惑的声音在两人的身边响起。 是含巧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油纸袋。 她刚刚见季楠思没什么食欲,执意要去做点主子爱吃的桂花糕,哪怕放在旁边勾勾食欲也挺好的。 可惜府中的材料正好用完,她只得出门逛了几条街市,才买到了现成的看起来品相不错的桂花糕。 凝霜看向了她,视线一转落在了她手上的油纸袋上,“主子犯了高热,大概是吃不了这种甜腻的东西了。” “什么?”含巧闻言大惊,“我之前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苦着面色往里走,话语里透着心疼,“这可怎么办!” 凝霜拦住了她,将空碗给递了过去,从她手中拿过油纸包,“世子爷在里边呢,你还是去膳房重新温一壶药吧,主子半夜睡醒了能用得上。” 含巧点了点头,“好!我再去熬点粥备着,夜里主子随时可以用!” 说完她不待凝霜回答,抱着空碗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鸢桃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心中对于凝霜和含巧有些羡慕,羡慕她们能够如此自然地流露出对主子的关心之情。 其实……她也很喜欢主子的。 她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习武了,若是主子信任她,今日愿意把她带在身边……她一定不会让主子受到半点伤害的。 可惜这些话,她压根没办法同主子说。 她是东宫的线人,从一开始就是被派来监视主子的,主子发现了这事以后还能不赶她走……已经仁至义尽了…… “走吧,随我进院中守着。”凝霜的话唤回了鸢桃的思绪。 “好的。” * “跪下!” 苏淮卿刚从院墙翻回小院,便听到一声厉声呵斥。 容初一脸冷漠,眉眼布满寒霜,气势凌人地环着胳膊,其中一只手里还拿着她的专属鞭子。 “娘……”苏淮卿无奈地唤了一声。 “你别叫我娘,我可生不出你这种混账东西!” 容初说完这话顿了顿,似乎想到了前几天儿子的质问。 ——“爹,娘,此事应当由你们向我说实话吧?我的生父生母……究竟是谁?” 呵……这臭小子确实不是她亲生的,而且他也早已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件事。 关于这个问题,那天容初和苏远洲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只是告诉苏淮卿,他是他们夫妻两抱养回来的。 今日看来,没必要再瞒着了。 “跪下!”容初再度凛然扬起眉,将鞭子在地上抽了一下。 苏淮卿只得照做,来到了容初的面前缓缓跪下。 老管家赵松还有青帆站在后边干着急,上前来劝也不是,直接退也不是…… 赵松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我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青帆瞄了眼老管家离去的背影,很快又重新看回院内。 容初抬步逼到儿子的跟前,居高临下道:“这世上,你辜负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辜负季家。” “娘?”苏淮卿诧异地抬起了头。 容初丢掉了手中的鞭子,弯下腰双手按在了儿子的肩上,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上次不是问我们,你的生父生母是谁吗?” 听到这话,苏淮卿的心跳不由快了些。 他上次从父亲母亲那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娘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生父生母,和季家有关? 容初侧眸凝着他,再次开口,音量放低了不少,后边的青帆无法再听真切。 “十九年前,你季叔抱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来到我们夫妇面前,千叮咛万嘱托,希望我们能够将那个孩子当做亲生孩子对待,好好抚养长大。” 苏淮卿蓦然睁大了凤眸。 娘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问我们你的生父生母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呐!这个问题,等你明天和你季叔启程前往临州后,你在路上慢慢问吧。” “若是他并不怪罪你今日施救不及时害得他女儿变成那副模样的话……” 苏淮卿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迟迟没有答话。 容初见他这副呆愣样,语重心长道:“淮卿,我们虽然不知道你的生父生母是谁,但却十分清楚你的这条命,是你季叔千方百计给保下来的!” “这世上,你辜负谁都可以,唯独不能辜负季家……不能辜负季家的女儿!”她叹了口气,“我现在也不奢求你和楠思之间能有什么缘分了,楠思的婚事我已经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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