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院子被打开,出来个俏生生,水灵灵的小姑娘,看着年岁小,约莫十二三岁。 “嘘——” 小姑娘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摇头,示意众人小声一点。 “大伯,我师父睡着了,你们小声些,莫要惊醒了她。你们先跟我进来。” 随后她又将院子门打开,放乔昭他们进去。乔昭扶着徐纾言跟在她的后面。 乔昭扶着徐纾言,全程都很警惕。她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很小一个院子,一眼过去便能看清楚大致的格局。 院子里有很多木架,上面放着很多正在晾干的草药。院子里绿意盎然,定睛细看,发现那些可不是普通的杂草,而是有药用价值的草药。 “将病患放在床上。” 小姑娘年纪虽小,但不扭捏。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徐纾言,他脸色苍白如纸,脸上氤氲着病态之气。 “病在哪里呢?”小姑娘望向乔昭,她知道病人是乔昭带来的。 “在右肩,被刺了一剑,伤口很深。”乔昭简洁言明道。 小姑娘点了点头,随后俯身将徐纾言衣领拉开,又将肩上的草药取下来,这才看见那个伤口。 伤口狰狞外翻着,看起来着实有些吓人。一旁的大伯看见,捂着嘴,满嘴叹息。倒是那小姑娘面无表情,一脸镇定。 “伤口是有点深,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唤我师父过来。”小姑娘将徐纾言的衣领拉上,直起身,随后便走出门去。 室内瞬间恢复安静,无人说话,厅里只剩下了乔昭和大伯,以及昏迷的徐纾言。 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女子。 竹青色的苎麻外衣,穿着简单干净。弯弯的柳眉,双眉拢起,隐约有一丝忧愁。肤色白皙,像是常年不怎么接触阳光的苍白,身形单薄,有弱柳扶风之姿。 那女子一走进来,便直直向徐纾言躺着的榻边,没有与外人多寒暄。 “裴郎中。”大伯连忙站起身来,略带恭敬的个了声招呼。 “嗯。” 裴空青轻轻颌首,然后去查看徐纾言的伤势。她微微低头,仔细查看徐纾言的伤处。 “可是泡了水?”裴空青声线柔和,就是有些有气无力。 乔昭回复道:“三日前曾掉进了河里。” “他伤口过深没有处理,再加上伤处遇水,感染发炎,因此高烧不退。”裴空青坐在塌边的小几上,指尖搭在徐纾言的手腕上,手指修长干净。 裴空青垂眸,仔细感受徐纾言的脉象。随后,她眉心微皱,表情慢慢淡了下去。 她抬头望向乔昭,眼中有些意味不明,好像看出了什么。乔昭面不改色,坦然与她对视。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都没有闪避。连旁边的大叔都感觉得道气氛有些古怪。 几息之后,裴空青收回了目光,继续给徐纾言把脉。 良久,裴空青起身,朝一边的书案而去。 毛笔蘸了点黑墨,在纸上书写。裴空青的字不似乔昭那般洋洋洒洒,气势如虹。她的字婉约秀丽,又隐藏着笔锋。 落笔之人并不似表面那般温和随行,骨子里有几分傲气。 她一边提笔写字,一边温声说道:“他现下需要消炎退热,待到不再发热,需要将他肩上的伤口进行缝合,这样才能好的更快。不过……” 裴空青抬头看向乔昭,又添了一句:“他伤口深,就算愈合以后,也会留下疤痕,这个不要紧吧?” 她看床上躺着那人,衣着气质皆为不凡,想必……在宫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父亲曾说过,那里面的人,但凡有点权力,都格外注重自身。 乔昭回答道:“治病要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裴空青点了一下头,将药方递给身边的小姑娘,让她去将药煎上。小姑娘拿了药方出了门。 “若是今日退了热,明日便可以准备将伤处缝合。今日你们就在这里住下,你守在一旁,随时注意伤患的情况。”裴空青坐在书案前,对乔昭说道。 乔昭颌首,感谢道:“多谢郎中。” “裴郎中真是菩萨心肠,这受伤的是妹子家的少爷,还是个举人相公嘞!被山贼截了,又受着伤。若不是裴郎中帮忙,妹子带着个病人到处奔波,才是作孽啊!” 大叔看见乔昭这边事情妥当,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说话也不把门了。 他当真是是个热心肠…… 几句话就把乔昭假编的身份透了个底朝天。 …… 裴空青听着大伯说的话,望着乔昭的眼睛,温柔问道: “举人相公?” “是啊!”大伯一拍大腿,愤恨的说:“能考中个举人多不容易!搁谁家里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可恨这山贼!” 乔昭在一旁,有点尴尬了。她明显能感觉裴空青好像发现了点什么,但是戏已经演到一半了,乔昭真的骑虎难下。 书案后面的裴空青低头微微一笑,倒是没有拆穿乔昭的话。 见乔昭已无大事,大伯再留在这里也没了意义,便起身告辞。乔昭一路把他送到门外,还想再送他几程,大伯忙摆摆手,拒绝道: “妹子别送了,你婶子在家做了饭,我就不多呆了。回去看你家少爷吧,他身边离不开人。” 随后一扬牛鞭准备离开,乔昭连忙叫住大伯,大伯转过头,有点疑惑,还是关切问道: “妹子,可还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要是我能帮得上忙,都帮。” 田里的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每天面对的都是那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接触过那些弯弯绕绕,所以格外淳朴热情。 乔昭在自己身上搜寻了一下,发现一分钱也没有,坠下山崖全落在水里了。 许久,乔昭才在身上找到一个玉扳指,羊脂玉制成的,触手生温,很简单甚至没有刻图文,只在扳指里侧刻了小小一个字,乔。 乔昭将玉扳指递给大伯,道:“大伯,以后若需要帮助,带着这个信物来中京寻我,就说你找乔家人。” 那大伯推开乔昭的手,连连拒绝:“使不得,使不得,这扳指这样贵,妹子你可得自己收好。” 他帮人,没想过要捞什么好处。就路上看见了,若是走了,良心上过不去,便想着帮一把。再加上也没帮上什么大忙,受不了这么大礼。 乔昭将玉扳指塞大伯手里,不容拒绝,正色道:“您拿着,若不是大伯帮助,今日我和少爷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那大伯没办法,只能将东西收下,淳朴的脸上,古板固执: “妹子,我不占你便宜,若以后还能见面,我会将这个扳指原封不动还给你。” 老人家只以为扳指贵重,殊不知扳指背后的承诺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第34章 乔昭走进院子,裴空青就立在门外,若有所思的看着乔昭。 乔昭走上前,准备回屋里守着徐纾言。 两个人擦肩而过。 裴空青悠悠说道:“他是宫里的宦官。” 语气平和,简洁明了的陈述事实,莫名让人信服。 乔昭侧目看向裴空青,她不确定裴空青是什么态度。 现下徐纾言的状况确实需要郎中治疗。若裴空青积极配合,乔昭也能以礼相待。若是裴空青态度消极,乔昭不介意将她绑了,强制让她给徐纾言治疗。 乔昭转正身子,垂眸看向裴空青。她比裴空青高一些,再加上裴空青身子看着单薄,所以两个人对峙的时候,乔昭气场很强。 她眼眸弯起,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所以呢?裴郎中。”乔昭低下头,两个人离得有些近,她一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压低声音道,“是想把我们赶出去还是去报官?” 裴空青抬头,盯着乔昭的眼睛。 乔昭虽然放狠话的时候很阴沉,但是那双眸子仍是透澈干净的,跟那山林中矫健机敏的小鹿似的。 裴空青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向院子里走去。她声音柔和似水:“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对付不认识的人。” 随后,她丢下一句,便渐渐走远:“你还是先进去吧,你家少爷快醒了。” 不要撒谎,因为辈拆穿的时候会颜面扫地…… 乔昭盯着她的背影,裴空青身形纤细,跟那风一吹就要折断的水芙蓉似的,但是又能在狂风暴雨中坚韧挺立。 乔昭转身,回了房间。她坐在塌边的小几上,双手抱臂。就这样静静看着徐纾言,思绪慢慢发散出去。 到底是谁想杀徐纾言? 徐纾言在朝中名声不好,想杀他的人真的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但是能像前几日那样,派了这么多死士前来暗杀他。 朝中可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那几位可都是朝廷里的肱骨大臣,被称作国之柱石都不为过,身后家世也很硬。徐纾言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挡了他们的路,让权势的天平不至于太过倾斜,形成了现在朝堂上某种诡异的平衡。 所以到底是谁想要打破这个天平。 臣子?世家?还是更上面的人? “乔昭……” 塌边传来一声微弱的低语。 乔昭立刻回神,目光聚焦在徐纾言身上,她忙上前扶住想要起身的人,又将软垫塞在他的身后,让他靠得更加舒服一些。 “醒了?现下感觉如何?”乔昭用手摸了摸徐纾言的额头,他喝了药,现下已经退了热,额头上有汗,冰凉凉的。 “头晕。”徐纾言说话没甚力气。 刚退烧,身体虚弱是很正常的。乔昭用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们这是在哪里?”徐纾言环顾了一下周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乔昭回复道:“我们在路上遇见一个好心大伯,他将我们带到了郎中家里。” 徐纾言看着屋里的布置,随后望向乔昭,眼神中闪过探究。 “暂时可以信任。”乔昭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主要是这方圆十里也找不道其他郎中,所以只能暂时信任。 看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乔昭便开始说正事。 “你的属下几日可以找到你?” 已经过去了三日,现下他们勉强算作安全。这附近有好几个村庄,杏花村是最大的,人口也多,都快抵得上一个小镇,藏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那些黑衣人不可能大肆张扬的暗杀徐纾言,所以现下暂时安全一些。 “我在沿路做了暗号,他们看到暗号会寻到这里来,约莫两日后。”徐纾言手下的净军有一套独特的暗号,每一个净军对此都了如指掌,暗号内容从不泄密。至今无人可知。 乔昭点头,两日还是挺快的。 乔昭看向徐纾言略带苍白的面容又想起来今日裴空青说的话。 “今日你退了热,明日需要将肩上的伤口进行缝合。伤口有些地方已经感染发炎,需要将腐肉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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