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读得多可真好。”她感慨道,“阿玉,你一定要让阿怀那小子也多读些书。” 前年在陇右与桓玉初见时,她便是说自己书读的杂,见的东西多才帮她改进了火药方子,还送了阿爹阿娘兵书。 思及此处又殷切道:“不然你留在大营中听听他们如何排兵布阵,再看看有何需要改进的地方?” “那倒不必了。”桓玉苦笑道,“战场终究不同,即便我知晓再多,未经真正磨练也只是纸上谈兵。不能顾虑周全,甚至还可能白白害人丧命。既已将知晓的计策全都献上,那还是让王爷世子他们这般用兵之人融会贯通最好。” 知之甚广,却又不以此自傲。 宋贞对桓玉的喜欢又多了几分——这是个多么好的孩子! 见到谢衍听他皱眉嘱咐桓玉不要忘了吃药不要晚睡不要这般不要那般而桓玉却在他们注视之下面露窘色时,宋贞甚至还破天荒地笨拙开口道:“我定会帮你记着的。” 谢衍对自己这位说到做到的表嫂颔了颔首。 而桓玉在离开大营同宋贞同吃住后,也知晓了她口中这个“记着”的分量。 每日晚膳后,宋贞雷打不动盯着她服药,临睡前还会看她房中的灯烛熄灭了没有。她还格外信奉体弱之人定要饮食清淡的话,在口味颇重的陇右还额外开了个小厨房给她煲汤另做药膳。 第一日,桓玉看着她面前炙烤的羊肉,又看了看自己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鱼煲的汤,知晓她费了心思,不住道谢。 又过了两日,桓玉食不知味又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委婉表明无需这般麻烦,她同其余人吃一样的东西便好,换来宋贞义正辞严一句“那怎么成”。 谢衍面前桓玉还能温声装可怜换酒喝,可在宋贞面前她却半丝反抗的可能也无。 在桓玉已经快要对用膳失去兴致时,还是前来看她们的镇北王妃见她实在可怜,偷偷给了她几串炙肉。桓玉感激涕零背着宋贞偷偷吃了,用的饭难免少了些,换来宋贞狐疑的一瞥:“阿玉你今日怎么吃的这样少?胃口不好么?” 桓玉:“……只是不太饿,贞娘你无需太过担忧。” 一旁的镇北王妃心虚地咳了几声。 “可你今日午后明明格外忙碌,早膳午膳也没多吃,此时不该不饿。”宋贞眉心拧成了个“川”字,“要不我还是去请……” 大夫两个字还未出口,桓玉便头皮一麻,那一瞬竟灵光一现想出些能转移宋贞注意的东西:“方才我在构思能对付重甲铁骑的**,颇有些食不知味。” 宋贞果然问道:“什么样的**?” 桓玉便顺势挽住她的臂弯:“对付重甲自然要用射程远的重弓,但天生神力之人又少,所以我想出个这样的法子……” 镇北王妃见宋贞被桓玉哄走后松了口气,若被发觉方才的事,她也少不了被念叨几句的。 这个儿媳妇格外较真儿,念叨人时怪让人心虚害怕的。 这般想着时见有兵士来报:“乌鲁又带骑兵来犯,这次是圣上布的斩马阵,打了他个出其不意,很快便胜了,只几人受了轻伤!” 镇北王妃闻言面露喜色:“好极!” 又隔着窗户看了一眼内室正画图纸的桓玉,心道胜了便能得些闲,估摸着阿衍夜间便要赶来见心上人。 可瞧贞娘那般,不知道要耽搁阿玉多久。 那便先不说了,便让阿衍给阿玉一个惊喜罢。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温存 桓玉与宋贞她们所在的这座小城名唤甘凉,有一处极好的铁矿,位置也好,一向是铸造军械的好地方,还是运粮的必经之地。 耗费了不到两个时辰,谢衍策马从大营赶到了甘凉城。 小院中有几个做杂活的粗使丫鬟,见到他时面露讶异。谢衍免去她们的行礼,随手接过廊下侍女手中托盘上的澡豆,示意她们尽数退下。 室内已支起了屏风,桓玉身着雪白中衣,在雾气蒸腾下透出柔皙肤色,正用手试着浴桶中的水温。听到门板“吱呀”一声轻响时含笑回首道:“多谢……” 那本只蕴在眉眼中浅浅一层笑在看到来人面容时化作了外露的喜:“阿衍!” 她这些时日听镇北王妃和宋贞念叨十余年前谢衍少年时在陇右的旧事,听她们左一个“阿衍”又一个“阿衍”念得顺口,出口竟是从未有过的亲昵称呼。 那一瞬谢衍后知后觉明白了十余年前听将士们念叨家中妻儿的心情。 她抵达他过往的去处,化开他难解的心结,将所有苍白皲裂处一一抚平染上温度,让他真切觉得活在这世上是多么愉悦的一件事。 桓玉将他眼中柔和又浓重的爱欲看得分明,以为他会伸手抱住自己,可只瞧见他指尖微动又克制着压下去,随后从浴桶中舀了水净手。 手洗净才伸手触碰她脸颊。桓玉下意识蹭了蹭,知晓他是嫌身上脏污不愿自己碰他,便好脾气道:“水温正好,我们先沐浴。” 谢衍扫了一眼身上轻甲,垂眸看她:“不再好好看看我么?” 桓玉这才把目光从他脸上挪开细细打量,见甲胄衬得他格外英武凌厉,心中仿佛有春风拂过留下难平微澜。 “很俊朗。”她道,“可我如今又不大想看你身着甲胄了。 见他面色微凝,桓玉含笑睨他:“这东西又冷又硬还沾了灰,你穿着它都不肯抱我。” 谢衍呼吸一滞,将吻她的念头压下去,看着她身上格外轻薄的中衣道:“你先洗。” “共浴都不肯。”桓玉嘀咕,“还能脏到哪里去,碰都不让碰一下……” 他极深的一双眼看着她,直看到她不自在,又轻轻一哂:“这样小一个浴桶还想共浴?掌珠,若闹出什么,明日在伯母和嫂嫂面前没脸见人的还是你。” 桓玉面皮薄,听懂他的意思便不吭声了,边想着他在军中待了几日脾性都比在长安活了些,边褪去了身上衣衫。 可浴桶中的水用手试觉得正好,进去才觉出余下的几分烫。桓玉可怜巴巴站着,身上被水雾蒸出一片片的红。谢衍见状先用巾帕沾了水给她擦拭,另一只手一寸寸描摹过去,同数日前的模样比较。 竟比在长安和刚到陇右时丰润了一些——是他照料得不够好么? 还是在这里她过得更快活些? 心中微沉,不知是憎恶自己无用还是别的什么,便状似寻常问:“这些时日还吃得惯么?” 闻言桓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实话说是吃不惯的,可又都是贞娘特意准备的,我总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便将这些时日宋贞如何管束她的事说了一番,因背对着谢衍慢慢没入了水中,便没看到他眼中逐渐沉下去的某种情绪。 刚让她到宫中时他同宋贞做派一般无二,可后头见她可怜便越来越心软,都不怎么拘着她饮酒了。 到头来还是他这份心软坏了事。 “亏得王妃今日让我吃了几串炙肉。”桓玉庆幸道,“不然我真快要撑不下去了。” 谢衍平静无波问道:“若真撑不下去,嫂嫂准备的膳食该怎么办?” “还是要吃的,也没到方才说的那般地步。”桓玉改了口,唇畔又浮出一抹笑来:“任谁都舍不得让这样操心的贞娘伤了心。” 谢衍淡淡想,临走前还要同伯母说上一句,让她别对掌珠心软。 待她沐浴更衣完,谢衍才脱去身上轻甲及衣袍。桓玉眼见他身上没多出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又问起他送去大营的几柄钩镰枪好不好用。 得了肯定答复又道:“我又同贞娘商议出一种唤作‘神臂弓’的重弓,以往她做重弓时余下些耗材,可以先赶制一批出来试一试……” 谢衍耐心听着,又被她口中时不时冒出的“贞娘”激出几分躁郁之气,起身更衣时终于沉下声打断她。 “知道嫂嫂的好了,堂兄在边关日日要念上好几次。”言罢默然看了桓玉片刻,见她毫无反应又隐有些无奈道,“掌珠,你不多说说我么?” 她一向如此的,忙起来便将他抛之脑后,该诉衷情时总有些反应不过来,却又在他未曾预料之处留下动人心扉的情话。 桓玉有时会被他直白的渴求击得溃不成军,譬如此时。面上有些发热,她低声道:“我还是很想你的。” 他“嗯”了一声,似是在说知晓了,又似是在问是怎么想的他。刚回来时那丝冲动与热切沉下去,他又变成了平日里那钟处处迁就她又让她招架不住的模样。 被他抱起来时桓玉心跳得都快了几分,抓着他胸前衣领道:“夜间独自入睡时想。” 见他面色平静,又咳了咳轻声道:“……用膳时也想。” 好像其余时刻思念便没那么浓重了,她得闲并不多,人忙起来是没空胡思乱想的。 “我只想快做些事多帮些忙,好让这场仗快些打完你快些回来。”桓玉不再竭尽心思哄他,老老实实道,“……其实没有时时刻刻想着。” 谢衍眸中却闪过一丝笑。 这话比方才那两句硬挤出的动人多了。 他终于俯首吻她,沉下去的热切又于唇齿交缠间浮现,让她在强硬到不容推拒的禁锢中软下来,整个人都化成任他打磨的一块温和软玉。 手指抵进去,居高临下看着她问:“这样想么?” 桓玉咬住唇,目光有些散,说不出话来。 谢衍便一寸一寸细细感受,在她耳侧道:“看来是极想的。” 他的手比在长安时更粗糙了,茧也厚了些,磨到人颤栗。谢衍慢慢帮她回忆以往的情态,在听到某些细微动静时手顿了顿,抽出用更亲密的肌骨相合。 桓玉伸手环住他的背,急促喘息着。 “掌珠,”他低低道,“你的贞娘来了。” 桓玉身子一颤,喉咙里发出轻微哽咽。 谢衍阖上眼,任额角沁出难耐的细汗。 “奇怪,”宋贞踏进院子,蹙眉道,“怎么一个下人都不在?” 见屋内仍透出灯烛光亮,便抬手在窗边敲了敲,提醒道:“阿玉,该睡了。” 室内有一瞬间变得极静,像是被某种暧昧浓稠的东西细密包裹。很快响起谢衍平静中带着几分疲倦沙哑的声音。 “掌珠睡下了。”他道,“是我忘了灭灯烛,劳烦嫂嫂提点。” 宋贞听到他的声音微讶,不过讶异很快散去,道了声“那你快歇着罢”便自行离去了。 室内,桓玉惊魂未定地攀在谢衍身上,被他一只手托着。他另一只手掐灭灯烛,黑暗中含了几分笑问她:“咬够了么?” 桓玉这才松口,在他锁骨那个刚留下的牙印上用力戳了戳,只觉出了一身汗,羞恼的热与惊惧的凉夹杂在一起,让她眼下还没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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