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事情来猝不及防,慕汐顿然被唬得失声惊叫,她一时稳不住身子,被那大手猛地拽出窗台。 那是距地面有近两米高的地方。 慕汐原以为自己会被它拽及地面,不想坠入的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无尽深渊。 “不要。” 随着这声带着极端恐惧的惊呼,原躺在卧榻上的人猛然惊起。慕汐满脸悚惧地朝窗外望去,只见豆大般的雨打在窗台上,正滴答作响。 似思及什么,她忽地抬起手腕,张嘴便猛咬了一口。剧烈的痛感从手腕处传来,慕汐登时醒神,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拍拍胸口抚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是个梦罢了。” 冬日里的寒风格外冷冽,慕汐披上衣衫,点了个灯笼,正欲去关上窗棂。 “砰砰砰!” 恰在此时,外头忽地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慕汐被方才的梦惊得尚未回过神,现下又被这敲门声唬了一跳,她缓了片刻,方扬声道:“这般晚了,谁啊!” “姑娘,是我,店小二。” 慕汐闻得那声音,确然是楼下看店的小二,方稍稍安心,“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她这话音落了好半晌,外头的店小二方回:“今儿夜里风雨大,客栈的窗子老旧了些。我担心窗棂会被风吹得砸下来,需得逐一检查。” 慕汐点着灯笼过窗台那查看了下,方朝外高声道:“我这间便不必了,窗棂都结实得很。” “姑娘,您还是让我进去查看一下吧!”店小二仍不依不饶地道,“明儿要是砸坏了什么东西,店家非得把我这月的工钱扣光不可。您若不让我查看,我今晚也断断不能安心。” 慕汐无法,只得放下灯笼去开门。 随着木门“吱嘎”响,她掀起眼皮。 幽暗的烛光下,一张犹似浸了墨般的脸陡然闯入眼眸。 男人正阴鸷着面色,目眦尽裂地看着她。 慕汐被唬得遽然大惊,“砰”地一声,她下意识关上房门背过身去,可双腿却止不住地发软,一时间她竟连站稳的力气亦没有,只得靠着门跌坐在地。 慕汐干脆闭了眼,希望再睁眸时,会发现这一切皆是梦。 然裴行之的声音却似含了魔力般穿透房门幽幽传来:“好汐儿。” 他这一声亲昵的称呼,生生把慕汐从幻想里拉回,她不觉搓了搓手臂上生起的鸡皮疙瘩。 “本王听说,你此番进城是要来寻夫君的。” “呵!”门外的男人道着,便忽地嗤笑了声,“本王竟不知,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你竟成了亲,有了夫君。”
第029章 救命恩,以身许 闻他此言, 慕汐有些莫名其妙。 可转瞬,她思及进城那日守将问的话。那话不过是她因被那守将瞧得浑身不适,为免后续出现麻烦而编造出的谎言罢了。 然想到此处, 慕汐却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迅速蹿满全身。 才短短两日,裴行之便能将接触过她的人尽数寻出, 慕汐不敢想,纵使她今日能侥幸逃离, 那往后呢?裴行之一日不放过她,她便一日没有安定之所。 且现下他既能追来此处, 此番她必定是逃不掉了。干脆她把话挑了明说, 若他能大方些,那她往后便没了这许多麻烦。 稍稍作了个心理建设,慕汐起身把门打开。 门外只剩了裴行之一人。 “不过是句戏言, 大人何必当真?” 见她开了门,男人黑沉的面色渐渐消散, 大步跨进去, 环视一番后, 方拉出一把椅子, 面对她坐下,幽幽开口:“慕大夫不是说要回越州么?怎么?难不成此地有黄金万两,等着你来挖掘?” 窗台的冷风仍在灌入, 慕汐拢了拢衣衫,直言道:“大人不必这般挖苦我。当日我不告而别,确然是我的过错。可我也未曾应允大人一定要等您回来,再且说, 大人说要纳我进府,可曾问过我答不答允?” 她这话音未歇, 裴行之立时站起,走过来容不得慕汐反抗便将她抵在门上。 男人声线低沉暗哑,含了满满的挑逗意味:“你若答允,此番你逃了的事,本王绝不追究。” 闻他此言,慕汐险些被气得笑出了声,挣开他的桎梏,往身旁退了几步,以拉远两人间的距离。 慕汐面色冷冷:“大人说要纳我进府,那可有想过要给我什么名分?是淮州王妃、侧妃、侍妾,还是那见不得人的通房?” “绝非侍妾、通房,”裴行之下意识脱口否决,“你若愿意,侧妃之位也可。倘或是王妃,便还须等上些年头。届时你若能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本王再把你扶正,才可服众。” 瞧出了裴行之的夷犹,以及他对她出身的鄙视,慕汐不由得冷笑:“堂堂的淮州王,大权在握,想娶哪个女子作王妃也须服众么?” 裴行之跨出一步,想要靠近她。 慕汐见状,往后退一步。 男人唯有止住脚步,有些无可奈何:“阿汐,纵是生在帝王家,也有无奈时。身处高位,便处处皆有顾虑,本王这般做,也有自己的思量。” “大人不必思量,纵是您现下便能许诺我王妃的名分,我也是不愿的,”慕汐不想再拐弯抹角,“不为别的,只因我并不心悦于您。我之所以两番舍出性命救您,原因此前虽也同您解释过,可现下,我再重复一遍。一为您此前多番救我,二您是大郦将帅,与昌炎交战,军心稳不稳在您,我不愿看到兰西百姓再度流离失所,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必得救您。” 她清绝的容颜宛若寒冰,句句疏离,字字都似刀尖般剜在裴行之心上。 原来真的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原来他满腔真心果真被她踩在了脚底。 似是缄默了良久,裴行之忽地抬眸,眼神全然没了先时的半点温柔缱绻,他跨出脚,一步步靠近她。 慕汐瞧着眼前这个周身布满了寒意的男人,只觉气氛霎那间降到冰点,变得危险至极。她半退着,语气瑟瑟:“裴行之,你想做什么?身为一个男人,只因求爱不成,便想剜了我么?” 直至后背抵在窗台边,已然退无可退,慕汐惊惧万分地抬眸衡量下了从窗台跳下去会不会折命不成,反落了个半身不遂。 几近两米高的窗,她若跳下去,极有可能是成为后者。 裴行之双手撑在墙上,将她圈禁在臂弯里,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本王倒想真的剜了你。只是,那便没意思了。本王给你一个选择。” 男人眸色幽深,强硬地握住慕汐的下颌,迫使她正眼瞧他。 那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裴行之面色阴沉狠厉:“如你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王当日从断头台上救下你,这般大恩,便唯有你以身相许了。” 一条路,算什么选择? 慕汐怔怔地瞧着,只觉得眼前人,与印象中的判若两然。 她眼里的裴行之,虽算不得是清廉公正的大好人,却也绝非是个会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 到底是他藏得太深,以至于她错看了眼。 慕汐伸手,用力掰开他扼住自己下巴的掌心,直视着他,寒声道:“大人若要这般算,那我救了大人两回,即便珺山可抵断头台。那大人也倒欠了我一回?” 裴行之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不由得抬手,想伸出指尖抚过她柔滑的脸。 慕汐见状,却猛地朝旁一撇。 他手落了空。 裴行之收回落在半空的手,笑得毫不要脸,“既如此,本王也可以身相许,这便抵消了汐儿的救命之恩。” “你......” 慕汐剜了他一眼,又撇过脸去,“无耻。” “在汐儿面前无耻,本王乐意。”男人拉开一旁的椅子,交叉着双腿坐下,矜贵又冷酷。 闻他这句油腻至极的发言,慕汐顿然只觉得胃里翻腾不止,险些要没忍住吐出来。 她微微侧首望了眼窗台。 跳下去,总比在这受他侮辱强。 岂知裴行之一眼便瞧出了她的想法,他轻笑了声,幽幽道:“汐儿别做傻事,你纵然跳下去,亦断断逃脱不了。鹤州城早已被本王封锁,此处方圆十里内,皆是本王的人。还有,莫想着你成了残废,本王便会大发善心地放过你,淮州王府有的是伺候你的人。” 不知思及了什么,说到此处,裴行之撑着下颌的手轻碰了下唇,讪笑道:“不过,本王想了想,你成了残废也好,此生便再也离不开本王了。” 慕汐被他这番无耻之言气得面色通红,她缓了片刻,瞧着眼前人横眉冷目地道:“我若是成了残废,便是一刀抹死也绝不会受你要胁。” “你性子倒烈。” 裴行之冷笑,全然撕开面上的伪装,寒了声音,“只是不知,怀了孕的谢妩有没有你这份坦然和倔强?” 微暗的烛光下,男人面色森然。 忽地听到谢妩的名字,慕汐陡然变了脸,她岔然作色:“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扯上阿妩。” 裴行之被她此言气得立时站起,他逼近她,怒火早已燎原,“原只是你我的事,可你偏生要把本王推出去,那本王只好把她扯进来了。” 裴行之此言,是不达目的势不罢休。 慕汐怒目圆睁地剜了他一眼,“你到底想怎样?” “本王要你。” 长时间的对峙,慕汐当真是倦极了,她低眉忍不住问出口:“裴行之,裴大将军,你究竟看上我哪里?你说,我改还不行么?” 见她软了面色,裴行之也不由得软了语气:“那你说,你究竟看不上本王哪里?本王改,行么?” 闻他此言,慕汐忽然明白,她和裴行之从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从前是如此,往后也一样。 “你要多久?” 她忽然这般说,裴行之微怔。 慕汐抬眸,原是盛满星光的眼霎时褪去了所有颜色,“要多久?你才会愿意放我离开。” 阿妩是她唯一的软肋。可她的软肋,偏生被他紧紧抓着。她欠阿妩的已经够多了,绝不能因为自己和裴行之的这摊破事,坏了她的幸福。 慕汐这话音未歇,裴行之一顿。 半晌,男人定定地瞧着她,自嘲般地轻笑了声,“两年。两年后本王厌倦了,便放你离开。” 慕汐摇摇头,筋疲力尽又决然冷酷,“厌不厌倦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要你白纸黑字写明了,两年后不论怎样,必然会放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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