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晴冷哼一声,道:“你害死吴三娘的罪证我已经找到了, 我会让人带着吴友根和杨家人去衙门, 你做的这些事,自有人会在官府上替你说。” “呵呵,”江德业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冷毒的光,“夫人, 您不会以为您信都送不出去,还能把人从我轻水庄带走吧,我上了山, 山下可还是有人替我看着呢。不过夫人这般执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德业话音一落, 用麻绳勒住沈景晴的庄农立刻用力拽进了麻绳两端, 。 粗粝的麻绳贴上脖颈的皮肤, 又不断地收紧, 擦地沈景晴脖子生疼,不过这疼痛很快便被铺天盖地的窒息感盖过。沈景晴眼前的景物渐渐看不清了, 她下意识用手去抓脖颈上的绳,却使不上力气,意识模糊之际,听见小福的嗓子里的哭叫声和江德业得意的声音:“夫人,您既然都知道我手里是过过人命的,又何必要不依不饶,刨根问底?您放过我,我敬着您,咱们都能过安生日子。您非要纠缠这些,可小的还没活够呢,便只能先委屈夫人您了……” 后面的话沈景晴已经听不到了,只能听见一阵尖锐的耳鸣声,但江德业的意思她明白了,此人果然是打算杀人灭口,这样他做过的恶事便不会再有人去深挖。届时只消说她和丫鬟爬山时失足坠崖,除了他和他这几个手下,便不会有人知道这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能继续欺压庄户。 沈景晴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但看着江德业正大摇大摆地朝她这边走来,一副全盘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她也不再挣扎,眉头因为喘不上气而紧紧拧着,而唇边却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弧度,让她的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而江德业很快就注意到了沈景晴的异常,心头突突地跳了一下,只觉得周围静得可怕,沈景晴被勒住发不出声响,可她那丫鬟的声音怎么不见了?他明明还没叫人对这丫鬟动手。江德业回头望去,只见小福依旧是被人反绑着,但却并未挣扎了,而是紧紧地盯着他,不,不是在盯着他,而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江德业没来由地一阵惶恐,赶紧移开目光回过头来,却正好撞上沈景晴的一双眸子,正在静静的盯着他。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生死攸关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会有这般清明的神色?他刚要环顾四周,头顶就传来一道破空之声,他仰头,只见一只利箭的箭镞直直朝这边射来,一分不差地插进了勒住沈景晴那庄农的肘窝。那庄农的五指如遭雷击,立刻从麻绳上松开,整个人因为疼痛而摔做在地上。沈景晴终于能吸上一大口气,面前之景也逐渐清晰起来,江德业就在她近在咫尺之处。感觉到手上逐渐恢复了力气,她想也没想,抬手照着江德业的脸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没事吧?”高大的树上,此时飞下来一个人影,三两下便到了沈景晴身边,他牵过沈景晴打人的那只手放在掌心,是林燕飏。而随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侯府的护卫,方才都隐匿在这些高大的松树上。 这些护卫都是林燕飏醒来之后亲自挑选的,多是从军中退兵为民的军士,身手比这些庄户还是要强上不少,不过眨眼之间,这些由江德业带来的庄农便都被护卫们制服在地了。小福也被顺利从他们手中救了出来,她一被松了绑缚,就往沈景晴身边跑。 而江德业好像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被沈景晴打偏的头久久都没有扭过来。侯府的护卫一脚踢中了他的膝盖窝,随着噗通一声,江德业狼狈地跪坐在地,这时才如梦初醒,开始可劲儿地磕头:“小的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这种该死的事情,小的今后一定痛改前非,愿往后每年给侯爷夫人多交一千两租子,还望侯爷夫人留小人一条性命,小的愿给侯爷夫人做牛做马……” “没有今后了,”沈景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还带着些嘶哑,“你欠下的这些账也该算清了。把他绑起来,送到官府去,他意图谋害主家,亲口承认自己身上有人命官司,或还有横征暴敛,欺压百姓,抢占地租之罪。”护卫闻言,二话不说便把江德业五花大绑,让他再无挣扎的余地,嘴也被堵住,拉下了山去,那些跟随江德业一道来的庄户也被人押着下山了。小福见林燕飏来了,便放心许多,也跟着他们一道下山,给小欢他们报信去了。 林燕飏一直握着沈景晴的手,她的手冰凉,过了这许久也还是捂不热。他知道,沈景晴虽然能猜到江德业会做什么,但被人这样勒住脖子,总还是会害怕的,只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他低头看去,沈景晴的脖子上留着一道深深的痕迹,他的心也跟着被勒了一道似的,透不过气来,道:“你今日此举太冒险了,就算是天大的事,都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的安危,今日他们是拿着绳,若他们拿着的是刀,生死不过只是一瞬的事,往后切不可如此。” 那夜沈景晴同变成鸟的他讲了自己的计划,今日她是故意激怒江德业,鼓动对方对自己动手,如此一来,谋害诰命夫人的罪名便是铁证如山,他逃脱不得,其余的找不到证据的罪状便自然也能够一一被连带着查清。林燕飏若是是人的时候听着,肯定是不会答应她这个冒险的计划。有什么事难道不能慢慢查,非要急于这一时么?况且这江德业发起狠来,真害得沈景晴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今日果然就应验了他的担心。不过那日他除了嘎嘎叫几声反对也别无他法,只能今儿早早的就绕路赶到了轻水庄这山上掩藏起来,等待沈景晴的到来。 沈景晴拢了拢披风,遮住了脖子上的伤痕,只道:“我相信侯爷。” 林燕飏一时语塞,心中复杂,他想问沈景晴是如何笃定他会来的,但又犹疑着不敢开口,怕暴露自己的秘密,半晌只道:“我扶你去亭子里坐会儿。” “咕咕……咕咕……”江德业带来的那两只肥鸽子还留在原地,一见到人来了,就开始咕咕地叫,沈景晴坐下后便打开笼门,将两只鸽子放了出来。然而这它们两的飞羽都被剪掉了几根,飞不起来,出了笼子便只能在地上绕来绕去,边叫边觅食。 沈景晴俯身摸了摸它们两的短毛,夸赞道:“真可爱。” “侯爷觉着呢?” 林燕飏哪里想到沈景晴会抛给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虽不知道这两只傻鸟哪里可爱,但他还是跟着胡乱点点头。 沈景晴又冷不防冒出来一句:“那侯爷觉着,这两只鹦鹉,和我的小橘,哪个更可爱?” 怎么又扯到小橘了?前面“我的”二字似乎被沈景晴咬重,像在刻意凸显什么。林燕飏不禁开始浮想联翩,沈景晴这是什么意思,她说的这个“小橘”究竟是那只死鸟,还是他变成鸟的时候?不过在她看来应当都是一个东西啊,还是说她已经发现什么了?她肯定是发现了,不然今日怎么知道自己会来,可她要是发现了,为何又藏着掖着不说,这也不像她的性子啊…… 林燕飏越想越乱,正对上沈景晴期待的目光,心头一颤,道:“自然是夫人的鹦鹉更可爱。”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沈景晴低眉浅笑了 一下,眉眼弯弯,睫毛纤纤,凝脂一般的两颊上泛着些粉红,那丰润莹白的脸由蓬松雪白的水貂毛的围领包着两侧,就如同一个饱满多汁的桃。林燕飏一时看呆了,却发现这“毛桃”正抬起头来望着他笑。 这笑与沈景晴平日的笑不同,是林燕飏从未见过的,沈景晴的笑脸一点点靠近,一股独属于她的馨香也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他的四周,叫林燕飏不知所措,动弹不得,只呆呆地想,难道沈景晴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吗? “侯爷。”沈景晴轻轻叫了一声有些失神的林燕飏,他这才反应过来,却发现沈景晴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离他很近,眼里有着他的倒影。林燕飏颇有种苦尽甘来之感,终于,她的眼里不只有那只鸟了。既如此,她能不能今后也只看他一人……林燕飏这样想着,也露出一个笑来回报她,只是沈景晴第一次在清醒时这般主动,他实在是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搞砸,不敢多做别的。 接着,沈景晴的一只手就攀附上他的肩,脸颊轻贴至他的耳畔,林燕飏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吐息吹在自己的耳畔,明明是温热的气息,林燕飏却感觉那只耳朵发烧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自己要抱住她吗?林燕飏手还没抬起来,就听沈景晴在他的耳畔轻轻一句:“侯爷,你也不想被人发现,你会变成鸟吧?”
第127章 忍耐 山顶的亭子中, 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穿着白色丝缎披风女子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那个一动不动的黑衣男子的怀中,看起来像是一对在絮絮私语情人。一阵山风吹过,那女子突然伸手摸了摸黑大个的脑袋顶, 可是那男子却依旧不为所动, 仿佛是对这女子的行径是十分的不喜。 从远处看或是如此, 可只要凑近了瞧, 便会发现这黑衣大个的整张脸都敷了一层胭脂粉似得, 都红透了。林燕飏这会儿只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沈景晴那句话对他来说犹如五雷轰顶。她果然发现了他的秘密,还用这种近乎挑逗的方式说了出来。他还没想好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沈景晴就像平常给他梳毛一样摸他的头, 这叫他如何受得了,脑子顿时就成了一团浆糊,话也说不出来了。他这头慌慌张张,是以并未注意到沈景晴的脸也染上了点点绯红,只是没有他红得厉害罢了。 “咳咳, ”沈景晴清了清嗓子,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一言不发的林燕飏, “侯爷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我……”林燕飏语塞, 他差点都要忘了, 沈景晴这家伙是个十足的坏心眼, 他先前变成鸟的第二日, 沈景晴就曾威胁他要把他炖汤喝了。现在问他为什么不说话,那还不都是她害的吗?一想到自己曾经在沈景晴手里撒娇, 求着她摸脑袋,还全部被她知道了,林燕飏实在是没这个勇气再同她说话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林燕飏的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半晌终于吐出了一句辩解。万一沈景晴也是猜的,就是为了套他的话呢?毕竟,这么离奇的事情,就算是他主动告诉别人,也未必会有人相信,而沈景晴却主动向他提起,这实在是不正常。这种事,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当真的。说不准是她心血来潮的猜想,想借机逗逗自己,如果是这样,这回还能够蒙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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