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引蛇出洞,可你一个人待在这儿,他们若是真的对你不利,又怎么办?” 沈景晴望着林燕飏严肃的脸,心里好像有某个地方不经意被触动,但她面上不显,还是道:“侯爷放心吧,明姐儿,云大表妹都在这儿,还有晋王妃在,难不成他们还有这个胆子对晋王妃动手?” 林燕飏皱眉,仍旧是不答应,道:“她们是她们,你是你。现在是你要查这件事,他们那些人肯定都是要冲着你来的。” “侯爷别担心,难不成我还保护不好自己吗?从前在侯府,种种险恶可不必这庄子里少。” 沈景晴这话叫林燕飏默然,之前他错信奸人,让赵氏和林青云在侯府做下不知多少坏事,桩桩件件都需要沈景晴来解决。想到这儿,林燕飏依旧觉得对沈景晴愧疚。沈景晴见他不语,就知他是在想什么了,柔声道:“总之,这儿离侯府也不远,像侯爷这般骑快马来,扎眼间便到了。若我真有什么事,便会遣人来告诉侯爷的。” 林燕飏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答应道:“我说不过你,就这么办吧,不过你得答应我,有事一定要派人回侯府来。这轻水庄古怪,你就是不管也无事,别让自己置身险境。” “那怎么行,这是侯府的产业,若是将来叫外人查出来了,那遭罪的还是侯府。” 沈景晴这么随意一句,林燕飏却愣住了,沈景晴方才说“外人”,难道是承认自己和他是有什么不同的关系么?虽说本就是如此,但听沈景晴自己说出口,林燕飏还是止不住地高兴。 “侯爷傻乐什么呢?快吃吧,吃完早些歇下,明儿一早害得赶路。”沈景晴看着林燕飏嘴角偷笑,只觉得这人一会儿苦大仇深,一会儿又乐不可支,真是古怪得很。 …… 翌日四更,林燕飏便轻手轻脚地起身了,收拾毕后又不舍地望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的沈景晴,才出门牵马离去。马蹄声疾,在天将亮的宁静村庄中格外突出。见村头已近,林燕飏一鞭打在马腿上,他身下的马随即鸣啼一声,脚步愈发迅疾。就在此时,从一旁的田地里突然冲出一个矮小的灰色身影来,林燕飏心中一紧,手上已经拉紧缰绳,马头随之高抬,脚步也停下。这时,他才看清面前站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童。 与此同时,沈景晴的院中,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她伸手摸摸身侧,余温尚存,身旁的人还为走多远,但她竟然感到一丝落寞。沈景晴拍拍自己的脸,试图把这不应该属于她的心绪驱赶出去,接着深吸一口气,对外头喊道:“小福。” 不一时,小福就端着水盆跑进来了,道:“夫人,你怎的起这么早,侯爷才走呢,早饭还要一会儿才好。” “嗯,我知道,”其实饶是林燕飏有意放轻了动作,但她还是听到了,方才只不过是在装睡,“今日有事情要做。” “夫人要做什么?还是要巡庄子吗?”小福说着,把沾了水的温热毛巾递给了沈景晴。 沈景晴接过擦了擦脸,不仅面上舒爽了,心里也清明了许多,道:“多叫几个人去跟庄户们搭话,告诉他们,吴友根的女儿是被人害死的。”
第123章 问话 “被, 被害死的?”小福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待想明白沈景晴是在说什么,便不自觉紧张起来,“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沈景晴摇摇头, 道:“我能从哪里知道, 我也是猜的。” 她只是觉着一切都太凑巧了。吴三娘一死, 吴友根就被人找借口带走了, 家中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的, 很有可能是被人盯上了他的财帛,抑或是他的那些琥珀玉米。昨夜田小二的话也佐证了沈景晴的这一猜测,琥珀玉米是个赚钱的好门路, 若是被旁人发现了, 吴友根一个哑巴,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田小二每月二十来这儿买玉米,而不是每年玉米成熟的季节来,可见这玉米或许是要在老吴这儿经手挑选或是加工一道,再去卖给外头的人。这么想来, 老吴的家中或许是还有不少剩下的玉米,但都被人给拿走了。 如果事实真的如同她猜的一般,那吴三娘的死, 便是这一连串事情的引子,这背后究竟是不是有人蓄谋已久, 就只得商榷了。但无论如何, 牵一发而动全身, 先把这消息放出去, 届时她便能找到机会去查吴三娘的事,自然也是要查到老吴这个做父亲的身上了。只消看这个庄子里谁对这事反应最激烈, 谁最想把她赶出这庄子,便知道是谁是这幕后黑手了。 “夫人说是猜的,但我也觉得这事不对,”方才进来在一边忙活的小欢突然发话,“这吴三娘也已经十四五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这些活她是日日都要干的,难不成她从前就没有夜里去井里打过水吗?而且那口井不就在老吴家旁边么?昨个儿那田小二也说了,吴友根是哑巴,但不聋,她不甚掉进去,喊几嗓子,她爹几步路就能出来就她,哪里至于活活在井里头被淹死?” 沈景晴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小欢,一会儿你教教他们,都照你这套说辞去跟庄户们说吴三娘这事。但也不用个个都去说,只去找几个平日接触的多的,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他们自会相信自己人说的话。” 小欢应下:“是,夫人别操心这些事了,交给我们办就成,一会儿我给夫人梳个简单的头,今儿可得好好歇歇。” 到了傍晚,出去的那几个人便回来了,同沈景晴道这会儿庄户们都在议论吴三娘的事儿,想必整个庄子走已经知道了,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又去那口井边看了,发现那井口快有一个小孩儿高,就这么摔下去,好像还真是不太可能。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觉着这吴三娘是遇着了什么事自个儿想不开跳进去的,有人觉着她是被人害死后给丢进去的。但她的尸身早已下葬,无从得知真相。 沈景晴听后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最快明日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查这件事了,庄户那儿也不会有什么疑议。 这会儿也差不多是用饭的时间了,桌上刚摆饭,彩云就进来道:“夫人,四姑娘来了。” 沈景晴一听是沈景明来了,马上道:“快请她进来。”说起来她这几日忙着查轻水庄的怪事,也没有过问沈景明那边的情况,只听人说她这几日多是待在霜云那边。 沈景明一进来,沈景晴便热情招呼她坐下,吩咐人再加一副碗筷过来,又对沈景明道:“在这儿待着可习惯?这里不比京城方便,出了门便是街市,手边有什么东西缺了,只管告诉我。” “多谢大姐姐好意,我什么都不缺。能从国公府脱身,我已经是心满意足,这庄子比国公府强上百倍不止,大姐姐肯带我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这是沈景明的真心话,不论是在侯府,还是在卫国公府,她都有不好的回忆,来到这山清水秀的庄子,远离京城的纷扰,她简直就如脱胎换骨一般,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能再走远点。 沈景晴点点头,又问道:“霜云那边如何了?她生产之后可还好?” “她恢复得不错,除了头天浑身疼得厉害,后头便渐渐好了,今儿已经可以下地走好几圈了。她还说坐完月子她就要带着孩子走了,但还没想好去哪儿,总归京城时不能待了,她还叫我帮她想想。” “你们这几日关系倒是处的不错。” 沈景明脸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说太多了,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从前在国公府,于家人都厌我恨我,独独她没有,我却自己着想,把她也一起恨上了。如今走了出来,我也都看开了,再见到她, 我又是另一种心境,或许是同病相怜,抑或是惺惺相惜,我也说不清楚。“她话到此处,又带着些难言的情绪,似隐隐有叹息。 “无妨,你不必解释,我都明白。她也是个可怜人。”那日霜云同沈景晴说了自己的要求,沈景晴自然也回去派人查了她的底细,发现她是被父母卖到青楼去做姬子的,只因家中有弟弟要养活。于浩是她好不容易抓住离开青楼的机会,若换做自己在她那个位置,肯定也是要想尽办法抓紧于浩这根救命稻草。到了国公府,她一个青楼出来的,能比沈景明好过到哪里去,不过是肚子里的有个孩子,卫国公府那些出身世家的妯娌表面上捧着她,不过是为了踩沈景明罢了,可又哪个能真看上她,背地里怕是没少嚼舌根。于浩婚后也并不安分,依旧是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死了才算是真正的安分。 沈景晴继续道:“我这阵子怕是要忙庄子上的事儿,我知你与云家姐妹还不太相熟,有个能说说话的人陪着你也是好的。” “嗯……”沈景明眼角微微发红,她也是这几日才得知霜云的身世,没想到今日沈景晴今日能够如此说,心中十分触动,又想起今日自己来所为何事,赶紧又眨眨眼,浅吸口气,对沈景晴道:“大姐姐,这轻水庄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你来头一晚就闹鬼了,若是侯爷又不在,就我陪大姐姐一起过夜吧,虽我不顶什么事,但多一个人,总能壮壮胆子不是。” “好,我叫他们再去搬床被子来。”沈景晴马上应下了,她了解沈景明的性子,她怕是想了许久才敢在自己面前提出自己这个念头,这回要是拒绝了,她怕是下回也不敢了。 沈景晴看沈景明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着道:“快吃吧,一会儿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别夜里被饿醒了,头一个吓的就是你。” …… 隔天下午,富儿便来报了:“夫人,我们把您教我们的话都传下去了,原先还有人觉着吴三娘是自己想不开跳下去的,可有人去问了吴家的邻居,吴三娘死的那日跟他们搭话了,说她去集市上买了一扇猪肉,说是要腌了做成清酱肉,看着不像是要寻死的样子,这会儿都在猜吴家可是有什么仇家,要将这吴三娘害了。” “是时候了,”沈景晴敲了下桌子,“你带几个人去把吴友根家的院子给围起来,不准再有人到边上去瞧,再把那日跟吴三娘搭过话的几个邻居请过来,最后,去江庄头那里,叫他把吴友根送过来,我要问话。” 不一时,吴友根的那几个邻居都来齐了,一听沈景晴是要问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吴三娘之事,一个个都忍不住了,七嘴八舌道: “三娘那日去集市,还是我陪着她一起的,她家每年都要腌这清酱肉的,那日也买了肉回去,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寻死觅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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