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储英为此心中感激,他采一些新鲜的花朵来,也是想让表兄看了高兴。 谢流忱接过花,淡笑道:“确实很香,多谢,我会好好养着的。” 谢储英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好一会话后才离去。 谢流忱目送表弟出了房门,他的脸上还带着那种淡薄的笑容,却对元若道:“把这花丢了,香得我头疼。” 即使说出这样冷漠的话,他的语气还是很温和。 元若应是,拿起花出了门。 对于公子的表里不一,元若已是见怪不怪,这一回心里连感慨都没有了,以免自己劳心劳力,老得太快。 谢流忱站到窗前,屋中一盆临窗放置的紫鸢花开得正好,有两枝甚至长到了窗外。 他向外一望,正看见花树下走来一个人,那人身着紫衣,行走间衣裙轻摆,就如一朵盛开的紫鸢花。 谢流忱认出这绝不是崔韵时,可他还是看了一会,等到那人从树下走出,面容完全露在天光之下,他才收回目光,落回眼前的花上。 两枝紫鸢花迎风开放,似乎随时会离开枝头,随风远去 。 这花开得这样好,他看了真有些不快。 谢流忱拿起剪子,将那两枝探出去的花枝上的花苞全数剪下,一朵不留。 好好一盆花,莫名多了两条秃枝,谢流忱却颇为满意,他轻笑一下,放下了剪子。 —— 晚宴还没开始,但崔韵时也没有闲着的功夫,让行云又去确认了一遍各项事项,从晚宴的菜品名单,到竹莘厅的布置,巨细靡遗。 好不容易得了点空,又听丫鬟来禀报,说携福康郡主携女儿谢经霜上门拜访。 一听福康郡主的名号,崔韵时就觉不好,芳洲也嘀咕道:“夫人,福康郡主带上谢经霜来了,她该不会是想……” 此时福康郡主母女已经走入院中了,芳洲停住话头,崔韵时在心里把她这句话补完:该不会是想让你给谢经霜与井家小公子做媒吧。 果不其然,福康郡主一落座,几句客套话之后就进入正题。 福康郡主知道崔韵时与井家大姐井慧文关系很是不错。 她便想要让崔韵时从中说和,将谢经霜的那些小毛病遮掩修饰,促成两家结亲。 可是崔韵时不想应承这事,谢经霜脾气出奇的差,井小公子乃至井家也都没有攀附权贵的心思,为什么要娶谢经霜这样一尊大佛进来,嫌自家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别说她没有办法说成这件事,就算她有办法,她也不会这么做,劝人娶谢经霜,那跟造孽有什么区别。 崔韵时找了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让福康郡主打消这个念头。 福康郡主为了女儿,自是舍下脸面继续劝说。 两人还在推拉,谢经霜却已经忍不住了。 她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敲,茶水溅出,泼了满桌。 她直截了当道:“崔韵时,别在这里拐弯抹角了,我就问你,你帮不帮我这个忙?” 谢经霜对崔韵时早有不满,她让崔韵时给她牵红线成就这段姻缘,那是给崔韵时脸面。 崔韵时却不知好歹,以为自己是表兄的妻子,就敢对着她这个堂堂郡主之女敷衍了事,也不看看自己当真配得上表兄吗? 表兄拿她当回事过吗? 福康郡主斥责道:“霜儿,你怎么和你表嫂说话的,太没规矩了,韵时,你不要和她见怪,她……” “母亲!”谢经霜气急,“就算要见怪,也是我怪她,她有什么资格怪我?没有表兄,她一个没法入朝为官的残废,连跟我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福康郡主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哆嗦着嘴唇不知该怎么教训女儿。 崔韵时笑了,六年过去,谢经霜倒是从未变过,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羞辱人的话,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 当年她刚嫁到谢家半个月,一次宴会上,大家玩起了投壶,最后胜出的人可以得一把精巧的弓。 谢经霜自负自己的投壶技艺,早就放话,要拿下头彩让大家瞧瞧她的本事。 崔韵时也听说了这事,想着不能下夫君这位出身高贵的表妹脸面,有意相让,故意在最后几投里失误三次。 她已经让了,可是谢经霜不知是太心急还是怎么回事,越投越差,就算她已经刻意放水,谢经霜仍旧输了。 “谢经霜,刚刚是谁说自己一定能赢啊?” 谢经霜的玩伴们大笑着道,将酒杯端到她面前:“说好了,输了就喝十杯酒。” 谢经霜涨红了脸,深觉在玩伴们面前失了脸面,拂袖而去。 那时她并没有来找崔韵时的麻烦,也没有说一句难听的话。 崔韵时找了个无人经过的鱼池边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底下的鱼撒些鱼食。 她都打定主意,要这么呆到宴席结束的时候,谢经霜找了过来。 她一发现坐在池边发呆的崔韵时,就把一个鎏金酒壶砸到她的左臂上。 “你赢了我,还作出这副受我气的样子躲到这里,是想让别人说我欺负你吗?” 崔韵时十分惊讶,不仅是因为谢经霜粗鲁的言行,更是因为她的反常。 早上的谢经霜,即使有火气也只是对着玩伴发作,对她是一个字都没多说,或许是觉得她是她的表嫂,不好对她出言不逊。 但现在的谢经霜一改早上的态度,好像得到了允许,没有了任何顾忌,把所有的愤懑都对她发泄出来。 崔韵时客气地回了一句:“表妹,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般想,我呆在这只是看池子里的鱼罢了。” “我不是你表妹。”谢经霜非常厌恶被她这般称呼,“我真不知道表兄为什么会娶你这样的进门。” 崔韵时觉得她真是莫名其妙:“如果你对你表兄的妻子人选有什么意见,应该告诉你的表兄,而不是告诉我。” “你果然像燕拾表姐说的一样爱玩弄口舌。” 谢经霜走近她:“你若是有骨气,便别靠男人,只靠你自己把这事解决了。”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要如何?”崔韵时看出来了,谢经霜好像脑子有点问题,而且对她的敌意非常大。 “你现在就去大家面前向我道歉,承认自己故意做出被我欺辱的样子,居心不良,想要污蔑我的名声。” 崔韵时觉得头痛,她在国子监读书时没有见过谢经霜这个人,她难道根本没在那里读书吗。 没读过书的人脑筋就是这么曲折离奇的吗? “我没什么可道歉的,我不会为你想象出来的这些事道歉。”崔韵时懒得对她摆笑脸,转身就要离开。 谢经霜当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走掉,伸手就要抓住她手上赢来的那把弓,一握住弓就猛拽到自己身前。 崔韵时没必要非得抓着弓不放,她立刻松手,弓弦却从她双手狠狠刮过,像一把极细的利刃,在她五根手指上划下一小片血肉。 谢经霜抢到了弓,将它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她使了狠劲,但力气终究不够大,只将弓踩得微微变形,出了一口气,才满是鄙夷地看了崔韵时一眼,带着丫鬟离开。 “我们跟上去。”崔韵时忍着手上的痛,说道。 她觉得谢经霜不会就这么算了,便和芳洲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到了菁园。 谢经霜在人群中找到自己母亲福康郡主,当着众人大声诉说自己的委屈,以及崔韵时的心机有多重,只是因为上午谢经霜输了投壶后没有对崔韵时好言好语,她就记恨在心,在外散布谢经霜不敬表嫂、没有规矩的谣言。 崔韵时心想果然跟回来是对的,谢经霜在一大群女眷面前胡说八道,如果她不在场,等她编造一通,众人先入为主,她再澄清也不免处于下风。 她走上前和众人见了礼,再解释了一番上午投壶结束后,她只是坐在鱼池边看鱼,不知道为什么谢经霜会有这些误会。 解释的时候有小姐看见她手指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关切道:“怎的受伤了?” “谢小姐性急,从我家夫人手里抢走那把弓想要踩断,夫人没有防备,被弓弦划伤了手。”芳洲知道这是该她说话的时候了,立刻答道。 众人听完面色古怪,谢经霜的脾气谁不知道,她干出这事太正常了。 在她眼里,不顺从她的,不逢迎她的,就是违背她。 何况她名声本来就差,还需要崔夫人去污蔑她的名声吗? 比起谢经霜被人设计,她们更愿意相信谢经霜又在欺负人了。 “你们别听这个贱婢瞎说,”谢经霜更加生气,“我拿弓的时候,她故意不松手,就是想要演一出苦肉计,现在好拿到你们面前来现。” 芳洲心中忿忿,谢经霜表面上口无遮拦,可是说到自己抢弓时就很注意用词,变成了拿弓,真是太会装了。 没人应和谢经霜,只是沉默着,或多或少地向谢经霜投来谴责的目光。 谢经霜气得要发疯,只觉自己孤立无援,被人针对了。 便是在这时,谢燕拾从人群中走出来,为她说话:“霜表姐刚强倔强,却不会毫无缘由地惹事生非,崔夫人还是她的表嫂,霜表姐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只抓着她不放,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继续道:“我想,虽然嫂嫂受了伤,但那都是意外,并非霜表姐所愿。我们不能因为有人受了伤就认为那人是对的,将过错都推到霜表姐身上。” “没错!”谢经霜说,“我不会像一些做作 的女子故意弄伤自己,让自己没理也变成有理。” 崔韵时哪有那么巧就被弓弦划伤了手,根本是故意陷害她。 谢经霜转向崔韵时:“你若真是问心无愧,为何不与我辩个明白,为自己据理力争。”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装柔弱装可怜很有意思吗?” 崔韵时沉下脸,看着谢燕拾和谢经霜。 这两人一个不怀好意,一个觉得全天下的道理都是她的。 “我若说,我是被你划伤了手,你便要说我是故意为之;我若说是你非要找我的茬,小题大做,无事生非,你便要疯得更厉害了。” 她上前一步,低头看着比她矮一头的谢经霜。 “你只是想要所有人都认同是我居心叵测,那我有什么可说的。” 众人都有些吃惊。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几乎是把遮羞布都扯下来了。 但谢经霜都欺负到人家脸上去了,难道还要崔韵时求着谢经霜息事宁人吗。 她毕竟是谢经霜表嫂,算是她的长辈,不像一些小门小户的小姐夫人,只能任谢经霜百般为难。 有人劝和:“一切都是误会,你们俩是多亲的亲戚,何必为这事闹开呢?” 谢经霜却被崔韵时那句话激怒,跳起来就要抽崔韵时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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