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把小傻子接回来,所有人都会想起她不是原配,只是一个继室。她的儿女虽然还是嫡出,在身份上却要矮小傻子一头。 刀落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觉罗氏一进门就是原配嫡妻,自然不能理解她这个继室心里的痛。 “这个……怕是不好办。”索绰罗氏含含糊糊地说。 不过是从田庄接个人回来,有什么为难,觉罗氏蹙眉。 长房那边的院子并不小,哪怕从前舒月的院子被舒心占了,也不是没地方给舒月住。 大约是不愿意养一个傻姑娘吧。觉罗氏心里记挂着女儿的亲事,生怕受到影响,咬咬牙妥协道:“大嫂那边若是没地方安置舒月,倒是可以将她放到我院中来养。” 不过是添一副碗筷和几个伺候的人,与女儿的终身幸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养在谁院中是重点吗,索绰罗氏与觉罗氏对着咬牙,本来不想说,如今不说是不行了。 “当初舒月走的时候,身边只带了常妈妈和她的闺女。我怕常妈妈苛待了舒月,就与大爷商量着,把舒月许给了常妈妈的儿子冯明知。”说完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见觉罗氏睁大了眼睛,索绰罗氏气都不敢缓一下,赶紧自己接上自己的话头:“大爷把身契给了冯家,许常妈妈的儿子在族学读书,并言明等冯明知考中举人才许他娶舒月过门。” 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乌拉那拉家的姑娘即便是个傻子,也不能随便许给奴仆之子吧。 更何况舒月生得好,眉眼如画,又不是天生的傻子。等到了年纪,找个依附乌拉那拉家的小官之子嫁了,应该不难。 大伯兄是个糊涂的,她面前的大嫂却是个人精,难道想不到这一层吗? 便是大伯兄认识的人不多,求到二房,二爷这个亲叔叔又怎会不管! 觉罗氏抬眼,怀疑地看向索绰罗氏,怕不是想不到,而是想远远把二姑娘给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吧。 对上觉罗氏的目光,索绰罗氏也不藏着掖着了:“雾隐山的事,皇上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就算过去了。长房儿女的亲事,自有我和大爷做主。我手头还有些事,失陪了。” 小傻子是她的底线,谁碰谁死,觉罗氏要管,她连觉罗氏这个门路也可以放弃。 心里想着放弃,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索绰罗氏说完站起身就走。 觉罗氏被晾在原地,又是气又是无奈。 “福晋,罢了,二姑娘到底是长房的,人家有父有母,轮不到咱们二房操心。”范嬷嬷站在觉罗氏身后,听了全场,这时候见索绰罗氏走了,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从前索绰罗氏拍着二福晋的时候,范嬷嬷就觉得索绰罗氏精明过了头,总劝二福晋离她远些。 奈何二福晋好像被索绰罗氏灌了迷魂汤,把府里的中馈交给她管不说,还经常带着索绰罗氏和她的女儿出去应酬。 直到大姑娘闹绝食,二福晋才算看清了索绰罗氏的嘴脸。 “老奴瞧着,大福晋是个闷声干大事的。福晋若不想二房跟着吃挂落,还得早些想办法把中馈拿回来,攥在自己手中。”范嬷嬷进一步提醒。 范嬷嬷是觉罗氏的乳母,很得觉罗氏信重,听范嬷嬷这样说,觉罗氏后背一寒:“怎么说?” 范嬷嬷叹口气:“雾隐山田庄这事,看似与大福晋没关系,可大爷是个胆子小的,怎么敢找太子的麻烦?还有上吊的那个管事,之前没听说他儿子爱赌,怎么忽然欠下一大笔赌债?” 疑点太多,可她没证据。 觉罗氏越听后背越凉:“嬷嬷说得很是。” 又想起二爷领罚回来那日,说舒月那孩子在雾隐山过得不好。觉罗氏出身高,对谁都是淡淡,唯独见不得孩子受苦。 尤其舒月只比舒心小几个月。 “嬷嬷,长房的事咱们管不了,可我心疼舒月那孩子。时不时派人过去瞧瞧,送点吃食。”好歹二姑娘喊了她几年婶娘,从前以为索绰罗氏不至于虐待一个傻子,她就没关注,现在知道了,总还是要管一管的。 亲事管不了,吃穿用度方面总不能亏了。 范嬷嬷应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层。 听二爷回来说,二姑娘为太子骑马所伤,太子心中愧疚,时常过去探望。 这回闹出事来,皇上只让宗人府去查,该打的该罚的罚,却并没阻止太子去雾隐山。 可见在皇上心里,也对二姑娘有些怜惜。 二姑娘傻了,太子再有亏欠,皇上再是怜惜,也不可能把二姑娘接进宫养着。 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二姑娘怎么可能还住在雾隐山。 明年就是大选之年,大姑娘又在秀女之列,若二房能利用好太子这一点点亏欠,和皇上那一丝丝怜惜,说不定能给大姑娘谋个好亲事。 之前太子不就吵着要纳大姑娘为侧妃吗,说不定就是为了补偿乌拉那拉家。 即便皇上对太子的枕边人另有安排,雾隐山田庄的事闹得这样大,德妃娘娘也该听到消息。 四阿哥是太子的小跟班,替太子还人情,娶了大姑娘,也不是没可能。 范嬷嬷越想越觉得关照二姑娘可行,非常可行,立刻就把这事安排下去了。 另一边,索绰罗氏气沉着脸回到长房,越想越气。 小傻子都被送去雾隐山了,还这么让她不省心。 先是平白损失了一个田庄,现在又损失了觉罗氏这样一个门路,无论哪一样都让她肉疼。 然而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宫里来人了,带来了一份嫁妆清单的誊抄本,并给长房传话:“太子让乌拉那拉家长房立刻按照这份清单整理实物,限期在下个月初十之前,将清单和实物一并送去雾隐山田庄。” 太子这是抢东西抢上瘾了,上回抢了一个田庄,这回又想替那傻丫头要回先福晋留下的所有嫁妆。 所有嫁妆啊!!! 与索绰罗氏这个继室不同,先福晋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嫁妆丰厚到乌拉那拉家见了都咋舌的地步。 其中包括京城附近的几处田庄,除了雾隐山那一个差些,其他田庄的地都是最上等的良田。 还有位于京城繁华地带的几处铺面,有粮铺,有香料铺,还有绸缎铺,都很赚钱。 除去田庄和铺面,还有宅院,光京城就有两处,另一处在江南。 至于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绫罗绸缎,足足堆满了两间库房。 连死后穿的装老衣裳都有。 若先福晋没死,只靠着娘家的陪嫁,也足够体体面面地活到七老八十了。 接过厚厚两本嫁妆清单,索绰罗氏想死的心都有了。 且不说只给几天时间清点,算不算为难,也不说索绰罗氏一下交出这么多东西,有多肉疼,只说这份清单上的东西,根本凑不齐。 先福晋没了已经有十几年,长房这些年的开销,不说全靠这份嫁妆支撑,也确确实实变卖了大半。 就连田庄,都因为丈夫执意给青楼女子赎身卖了两处。 现在说要,让她去哪里寻! 长房因此又吵了一宿,最后决定去找舒月,让她告诉太子,她不想要那份嫁妆。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去找她可以,但不许把人接回来!”索绰罗氏坚守自己的底线,寸步不让。 诺穆齐为养外室卖了两处田庄,自知理亏:“放心,那丫头傻了,只会学舌,我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索绰罗氏以为诺穆齐第二天就会过去,谁知一拖就拖到了初十那日。 姜舒月并不知道初十这一日会有三拨人来看她,她此时正跟冯巧儿一起准备食材,预备着印公子他们过来吃饭。 农历三月的山里,已经有野菜冒头了,姜舒月决定靠山吃山,进山去挖些野菜做食材。 “姑娘,我听说山里有狼,咱们还是别去了吧。”自打姜舒月成了田庄的东家,冯巧儿出门恨不得横着走,可一听说要进山,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舒月背着小背篓兴致很高:“昨天打家具的时候,宝树哥说他今天带人进山伐木,咱们跟着他们过去,只在边上挖些野菜,不往深处走,应该没事。” 姜舒月成了新东家,在常妈妈母女不遗余力地宣传之下,消息很快传开。 听说东家要翻盖房子,不用左庄头挨家挨户找人,田庄所有壮劳力全都自告奋勇。 说是翻盖房子,并不是把房子全扒了,从打地基开始建,而是先找泥瓦匠看,看看哪些要换,哪些可以保留。 姜舒月虽然是田庄的东家,却还没收到租子,也是囊中空虚。找左庄头看过,只需把房顶拆掉,按照姜舒月的要求拆下一些砖石将主屋变矮,然后换房顶、换窗户和门就行了。 工程量并不大。 因为主屋本身是砖石所建,屋顶的瓦也都是好瓦,有些瓦拆下来还能用,而拆下来的墙砖也可以卖钱,也可以换新瓦。 花费有限。 集合整个田庄之力,不到一月时间,主屋已然建好。只等左宝树把家具打完,便可拎包入住。 可惜田庄里懂木匠活的只左宝树一个,不然姜舒月她们个把月就能搬回去了。 古代盖房子、打家具没有工业漆和胶,盖房子用砖石黏土,打家具全是榫卯结构,不存在空气污染,晾晒几天就能住人。 从伐木到挑土,从换屋顶到换窗户,左庄头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姜舒月三人只负责做饭。 每天左婆子和左小丫都会来帮忙,姜舒月也留了她们一起吃饭。 期间姜舒月和左婆子彼此切磋手艺,姜舒月获益良多,左婆子也学了好几个新菜。 这边盖房子,起大灶,引来不少妇人和孩子围观,中午飘在空气中的肉香,更是馋哭了好几个小娃娃。 自家男人在帮工,有胆子大的妇人带着孩子过来帮忙做饭,中午便留下蹭肉吃。常妈妈和冯巧儿有些不乐意,姜舒月则照单全收。 这个小田庄是她穿过来之后的第一个根据地,往后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多久,她自然会善待这里的每一个村民。 真不是姜舒月圣母心泛滥,而是神农氏本来就是帝王血脉。姜舒月觉醒了这种血脉之后,除了爱种田,还有一种天生的责任感。 仿佛在她的地盘里,都是她的臣民。 而她有责任有义务,带领自己的臣民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就像神农尝百草,辨百药,授五谷,造福人类一样。 房子盖到最后,都不像是盖房子了,更像是雾隐山人民公社大食堂。 小院本来就不大,人又多,姜舒月的无土栽培绿叶菜很快被人关注。 她并没有藏私,顶着常妈妈和冯巧儿不解的目光,主动教授村民们无土栽培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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