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后,秦熠捡起一颗石子,对准一名侍卫的手弹出。 侍卫只觉手一麻,手中的祈月灯瞬间掉落。他正欲捡起,忽然一阵风吹来,将他的灯吹到了旁边的草丛中。他脸色骤变,暗道不妙,秋季天干物燥,万一走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还未等他跑过去,忽然“轰——”的一声,火焰猛地窜起,以一种异乎寻常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 “走水了!”侍卫惊声尖叫。 “快!快灭火!” “水来了水来了!” 侍卫们连忙搬来水桶,没想到水泼上去之后,火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蔓延得更广了。 “这是怎么回事!”朱正行从正院的庭院里冲出来,瞧见眼前的熊熊大火,怒声吼叫,“快,快灭火!都愣着干什么!” “快,把所有能装水的容器都找来!动作快点!”朱府内众人也慌了神,管家和亲兵们四处奔走。 侍卫们纷纷行动起来,然而火势完全不受控制,火舌疯狂地吞噬着一间又一间的屋舍,很快就点燃了一大片屋舍。 女眷们被这可怕的景象吓得尖叫起来,紧紧地抱在一起,身体瑟瑟发抖,孩子们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娘,我怕!”朱家小姐紧紧地抱住朱夫人,泪水不断流淌。 朱夫人脸色苍白,她颤抖着手抚摸女儿的头,试图安慰她,可自己的心中也满是恐惧。 “将军,火势控制不住了,”锦伍看着那已经蔓延到正院的大火,心急如焚,“我们快出去吧。” 朱正行紧紧咬着牙,心中不愿放弃朱府的百年基业,但看着越来越凶猛的火势,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他转身回到正院,背起父亲向外跑。 朱旦英有心反对,可火势实在太大了,耽搁不得。他的脸色难看至极,在火光的映照下红得十分怪异。 朱府已经乱成一团,仆人们试图抢救府中的财物,但在大火面前,他们的努力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朱府内浓烟滚滚,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人们四处逃窜,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等朱府的主子们仓皇逃出火海时,大火已蔓延了大半个朱府。 火兵丁姗姗来迟,他们推着沉重的水龙,焦急地冲向火场。然而,面对如此巨大的火势,他们手中的水龙显得那般无力,喷出的水流只是杯水车薪。 火海中的高温和药粉让人窒息,那些火兵丁扑救时,差点晕倒在火海中。若不是旁边的人救治及时,恐怕就连火兵丁都会葬身在这熊熊大火之中。 如此一来,再也没人敢贸然进去救火。 朱府周边的府邸都在慌忙砍伐与朱府相连的树木,生怕大火蔓延到自己府上。 朱家众人哀戚地站在门口,绝望地看着那冲天大火。 他们仰望天上的明月,期盼神女娘娘能降下一场大雨浇灭这场大火,可惜天空明月高悬,没有一丝乌云,仿佛在冷漠地看着这场灾难。 朱旦英头发凌乱,脸上布满黑灰,眼神空洞无神。他颓丧地趴在朱正行背上,只觉得胸口沉闷,喘不上气来。 那是他们朱家祖辈历经数辈奋斗下来的基业,如今在一场大火中化为乌有,这般打击让他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秦熠背着宁玉瑶站在远离朱府的一处墙角,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 以他的目力,轻易便能看见朱旦英的脸色开始发青。 “朱旦英中招了。”秦熠轻声道。 “嗯,”宁玉瑶搂着秦熠的脖子,手中握着秦熠方才趁乱从玖跃身上摘下的方家传家玉佩,“他活不久了,我们去国师府吧。” 今晚似乎所有人都被朱府的大火吸引了注意。望月节期间国都城门大开,国都内的游人担心被朱府大火波及,蜂拥向城外跑去。 宁玉瑶和秦熠轻而易举地混出了城,他们迅速擦去脸上的祷纹,露出隐藏在祷文下前几日用药水弄出的伤疤,又解开头上的辫子,抓着泥土在头发上随意涂抹,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脏污破旧的北穆衣袍,满身狼狈地靠近城门。 “入城在那边,别过来了。”守卫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立刻高声喝止。 秦熠连忙操着一口北穆和苍荻混杂的语言,急切地对守卫说:“我们从北穆而来,找国师有要事相商,劳驾你带我们去找国师。” 守卫怀疑地看着他们,这两人衣裳破旧,宛如乞丐一般。女人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眼眶通红,一直在啜泣。而男人头发胡须杂乱,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守卫游移不定,万一他们是骗子,带去国师府混吃混喝,自己肯定落不着好。 秦熠见他不信,急忙从衣襟中掏出一块刻有北穆图腾的纯金令牌,递到守卫面前。 守卫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真金。北穆爱金器,一应物件都是纯金打造,这么大一块金子,想必不会是混吃混喝的骗子。至于其他情况,先带去国师府,等国师定夺。 “你们跟我来。”守卫终于松了口。 秦熠连忙点头哈腰,背着柔若无骨,一直嘤嘤哭泣的宁玉瑶,跟在侍卫身后向国师府走去。 前些时日,秦熠在朱府内偶然听到朱家父子谈及北穆如今的局势,得知北穆王后被杀,北穆王唯一的王女也不知所踪。他们便决定以北穆王女的身份混入国师府。 这几日国师都在司殿祈福,国师府必然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等国师回到国师府后,即便对他们有所怀疑,也无人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真伪。 如今北穆各部族正忙着争权夺利,就算是真的王女,他们也不会轻易承认。而唯一能够确认王女身份的人便是北穆王,可北穆王现在正在大宸。 倘若国师真要寻北穆王确认王女的身份,那必然绕不过承武帝。宁玉瑶相信,事情若真发展到这一步,舅舅必会坐实她北穆王女的身份。 所以,这次是混进国师府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他们穿过热闹的街市,很快来到达官贵人聚居的东城区。 从快被烧成灰烬的朱府门前经过时,守卫望着那被大火毁于一旦的百年将军府,遗憾地叹了口气。曾经辉煌的朱府,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实在令人唏嘘。 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个小女孩正盯着这边。 “泉月,那是不是丁……”其中一个小女孩刚开口,便被另一个小女孩泉月捂住了嘴巴。 “你看错了,丁大夫已经被火烧死了!”泉月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小声提醒,“一定要记住,丁大夫已经死了,否则我们也活不下去。” 春燕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丁大夫已经被烧死了。” 远处的秦熠心中满意,还好有个聪明丫头,没辜负玉瑶的一片好意。 他们继续前行,来到一座府邸前,这座府邸气势恢宏,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个侍卫。 守卫上前跟守在门口的侍卫们交涉一番,侍卫们点头,随后一名侍卫上前来,对宁玉瑶说:“请随我来。” 秦熠和宁玉瑶满心惊诧,他们原本预想过或许能够进入国师府,却万万没料到会这般顺利。 尽管心中思绪翻涌,但他们面上不显,只是安静地跟着侍卫朝着国师府内走去。 庄严神圣的司殿内,袅袅香烟升腾而起。 国师站在八臂荼竭神女像下方,低声吟唱着祷辞。一众奉司神色恭谨,环绕在国师身侧,跟随国师的祷辞,对着神女像顶礼跪拜。 国师府的侍卫在殿外焦急等待。 待仪式结束,侍卫连忙上前禀报:“国师,方才府里来了一男一女,自称是北穆王女,找您有要事相商。” 国师伸手示意奉司将他身上的祈月袍取下,听到侍卫的禀报,颔首道:“你们先好好招待着,等祈福结束,我便去见她。” 北穆王后临终前送来了一封信,算算日子,王女差不多也该在这个时候到了。 “是。”侍卫躬身应道,正欲退下。 “等等,”国师叫住侍卫,“好好看着他们,切不可让别有用心之人混进来。如今局势错综复杂,绝不可掉以轻心。 侍卫连忙再次躬身,郑重道:“国师放心,涓姑姑正亲自守着王女。” 第92章 娇养 秦熠背着宁玉瑶跟在侍卫身后,走到国师府后院,一个嬷嬷打扮的中年妇人匆匆从后院迎了上来。 “涓姑姑。”侍卫向来人拱手行礼,恭敬地介绍道,“这位便是北穆王女和她的侍卫。” 宁玉瑶在秦熠背上,看清楚妇人的脸,呼吸微微一滞。秦熠神色如常,背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腿,宁玉瑶赶紧继续嘤嘤啜泣。 那位涓姑姑向侍卫点头示意,随后转向宁玉瑶,温和地说:“王女请随婢子来。” 宁玉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用生涩的苍荻语说:“有劳了。” 接着低下头,用北穆语对秦熠说:“跟上。” “王女能听懂苍荻语那就再好不过了。”涓姑姑笑眯眯地领着二人往后院走。 “母后曾请人教过我苍荻语,可惜时间太短,说得不好。”宁玉瑶的声音哽咽着,似是想起了被害的母后,心中悲痛难抑。 “已经很好了,”涓姑姑见王女又开始哭,赶紧转移话题,“王女殿下,在国师府这段时间若有事您尽可吩咐婢子,婢子叫孟青涓,您可以叫婢子涓姑姑。” 宁玉瑶没搭话,只是埋头哭泣着。秦熠轻声用北穆话说了几句什么,宁玉瑶轻声应了。 秦熠抬头歉疚地对涓姑姑说:“抱歉涓姑姑,殿下突逢大变,还未缓过神来,请见谅。” “人之常情。”涓姑姑叹了口气,心中满是怜悯。 王女的父亲被擒,母亲被害,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不得不背井离乡,历经千辛万苦,身边仅剩一个侍卫才逃到苍荻,慌了神也是正常。 她便不再多言,只静静听着二人用北穆话轻声交谈着。 其实宁玉瑶也没听懂秦熠在说什么,她只匆忙学了几个常用的北穆词语,大部分时间都是秦熠在说。 秦熠一边编造着安慰王女的话,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等他说完捏捏宁玉瑶,她再随便应和一下。 好在秦熠在王城的时候曾经见过王女,王女确实是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只会哭泣,越是大事就越说不出话来。如此一来,宁玉瑶只需躲起来哭泣就行,这倒也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他们走到一个院子门前停下脚步,涓姑姑微微侧身,恭敬道:“殿下先在此处休息,这几日正巧是神诞节,国师不在府上。待过些时日,国师祈福结束便会回来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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