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鄢出行时常带着一众扈从,今日连侍卫也带上了。 单是跟着他进来的近侍就有五六人,院里瞧得见的还有七八人。 那御医见来的是雍王,心下阵阵地叫苦,今日本不该他当值,偏贪那一坛酒,这遇上的都是什么事啊 李鄢气场极强,虽然年轻,但是气势颇令人生畏。 谢观昀也冷声回道:“她喝不下去药,雍王觉得该如何什么都不做,静待毒发吗” 李鄢唇角上扬,冷嘲道:“谢相真是慈父。” 谢观昀低声嘲讽回去:“不如雍王。” 李鄢却轻声应道:“的确。” 语毕,他没再多言,缓*步走到施施的身边,轻轻地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他像是有魔力一般,甫一走来施施的哭声就止住了。 她伸开手臂,扁了扁嘴,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病中的施施像个要抱抱的小孩子般任性,谁若是不满足她的心愿,她就要向谁发脾气。 事实上,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过,这是个温柔乖顺的姑娘,所有情绪都敛在心底,从不像别的孩子般讨要玩意、漂亮摆件。 施施是安静的,乖柔的,懂事的。 所以谢观昀是无法忍受她的忤逆的,尽管前日他可能还在为她的安危担忧,况且他本来就不喜欢小孩子。 李鄢轻轻地抱住她,并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离开。 谢观昀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拂袖离开。 施施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的颈侧,像个小火炉般手脚并用地想要缠在他的身上。 “七叔,难受……”她呜咽着说道,“我是不是要烧成笨蛋了” 难为她中了毒,烧得快要昏迷,还能记得他是谁。 侍女小心地呈上小桌案,上面摆着许多施施爱吃的食物,还有一碟又一碟的甜食,而后匆匆地退了下去。 “没事的。”李鄢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地解开她的衣带和领口。 衣裙已经被热汗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自然难受。 只是他亦感到困惑,施施为何会在他吻她的时候,双腿习惯性地夹紧他的腰身 李鄢边喂她用膳,边换了个姿态抱她,施施哼哼唧唧地亲了他一下唇齿间的甜香留在他的侧脸上,久久都未能消散。 顺利喂施施喝完药后,他也从内间离开。 谢观昀仍是面色不善,仿佛他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 李鄢也没有理会他,低声让施施的侍女进去,为她沐浴一番。 绿绮攥紧手中的帕子,低声应是,极力地压下眼底的情绪,在转身时方才敢瞧了李鄢一眼。 周衍带着虚玄道长过来的时候,施施已经昏昏地睡了过去。 这位道长极善医术,与御医和府医简单交谈过后,便已了然童子也认认真真地听着,边拿着笔记录。 施施身上的高热还未退去,但比方才好了许多。 谢观昀摸了下她的额头,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他眼底的戾色仍是浓重,没有刻意遮掩,面容显得有几分阴郁凉薄。 他低声说道:“我已遣人去查,这毒未必是冲着她来的,更可能是你我。” 李鄢执起施施的手,轻声说道:“待会儿要施针。” 他好整以暇地下了逐客令,好似自己才是月照院的主人。 少时谢观昀鲜衣怒马,觉得这位表弟性子太和柔,与他不合;后来谢观昀沉稳下来又觉得李鄢性子太张扬,与他不合。 现在他看李鄢更是不顺眼到极致。 但谢观昀最终还是给他面子,拢袖离开了内间。 他走后以后,虚玄道长便带着童子走了进来李鄢坐在床边,垂眸不语。 施施是被生生疼醒的,理智与迷乱在脑中肆意冲撞,方才发生的事像是梦境一般浮现在眼前她双眸失神地握紧李鄢的手,迟疑地唤道:“七叔” 她的后背光裸,银针扎在上面,闪着寒光。 施施“嘶”了一声,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地想要攥住手指。 李鄢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低声说道:“你中毒了,施施,想起来了吗” “嗯……”施施艰难地应道。 她的牙关咬得死死的,眼泪无意识地往下落。 李鄢神情微动,手指顺着她的唇瓣探了进去,她的嘴里亦是滚烫的,舌尖推拒着,津液顺着他的指骨流溢,怎么也合不拢,最后近乎是讨好地含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又可怜,又异样的熟稔。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什么会对情事如此熟稔 他眼底晦暗不明,但只是轻声说道:“别咬舌尖,很快就好了。” 李鄢屈起指骨,抵着施施的牙关不时揉着她的唇瓣,朱唇嫣红水润,有着与往日全然不同的热意,他心生恶欲,稍使了些气力,那柔软的唇便渐渐肿胀起来 “疼,七叔……”施施小声控诉道,咬了一下他的指节。 她的声音带着些甜意,看向他的杏眼水润澄净,藏着状似纯真的诱惑。 李鄢将手指抽出,施针的诊治也同时完毕,他低声说道:“先睡吧,午间醒了再用膳吃药。” 见虚玄道长带着童子走出,施施突然勾住了李鄢的脖颈,她恶狠狠地吻住他,重重地咬上了他的唇瓣。 她力道没把控好,铁锈般的血气瞬时蔓延开来 施施像个犯了错的顽劣孩子,红着脸说道:“抱歉,七叔……” 李鄢抿了抿唇,低笑着说道:“好小气,囡囡。” 他的语调平和温柔,没有丝毫要怪罪她的意思。 李鄢摸了摸她的头发,哄孩子般说道:“睡吧。” 他甫一走出内间,虚玄道长便跟了上来他低声向李鄢叙述了一下施施的病症,将可能出现的征兆也全都告知于他,谢观昀边翻看着文书,也边仔细听着。 末了,虚玄道长突然问道:“小谢姑娘可有痼疾” 医官问这样的话,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谢观昀面色凝重起来他抬起头问道:“道长是什么意思我姑娘一向康健,除却四五岁时生过大病外,已经十余年没再病过。” 李鄢沉静的面容也微动,抚上了指间的玉扳指。 虚玄道长沉默片刻,点头说道:“原是如此。” 谢观昀将文书顺着卷轴卷起起身说道:“道长不必犹疑,大可将话说清楚,在下也不是无理取闹之徒,您又德高望重,无须忧心过多。” 虚玄道长撩起下巴上的白胡,却是先看了一眼李鄢。 他微抬下颌,示意虚玄道长继续说。 “小谢姑娘有薄命之相。”虚玄道长低声说道,“恐怕……是活不到十八岁的,但具体还要等算过命格后再说。” 卷轴“啪嗒”一声落到地上,谢观昀死死地盯着他,冷声说道:“道长,您确定吗我家姑娘,活不过十八”
第六十四章 李鄢的眉头也颦蹙起来,他低声说道:“她如今方才十五岁。” 他静默时带来的压迫感极强,出言以后那股冷凝的寒意才消减些微。 虚玄道长失明的那只眼睛剔透澄净,在暗处时泛着极淡的辉光,瞧着与李鄢有些像,但又有些不同。 他拱手说道:“小道也只是猜测。” 谢观昀的脸色不甚好看,正当三人胶着时,内间又传来了压抑的低咳声。 施施坐在床边,面色煞白,没有一丝的血气。 她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帕子,那素白色的锦帕上有着朱梅般的纹路,被纤细的白皙手指握住,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见他们进来,她歉然地笑了一下。 谢观昀快步上前抽出了施施掌心里的帕子,点点的血迹像碎星般缀在锦帕上,他额侧的穴位突突地疼,但看向施施水杏般的眼眸,又说不出重话来。 毕竟,她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才中的毒。 施施讷讷地说道:“没事的,就是咳嗽。” 李鄢思虑不像谢观昀那般多,他轻轻地摸了摸施施的头发嗓音柔和:“还不舒服吗” 施施垂着头,她只是犹豫了刹那,李鄢便明白她大抵是听见虚玄道长方才的话了。 再看她嫩白足心上沾着的羊毛,更是昭然若揭。 “还有一些。”施施迟疑地说道,“能请道长再为我切一次脉吗” 她眸光闪动,看了眼父亲和李鄢,像是不太敢多言。 她的话音怯生生的,很能挑动旁人的同情心,即便刻意表露出柔软模样时也很自然,更令人心生触动。 虚玄道长既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也是行医多年的老道,心思活络得很,便温声向李鄢与谢观昀说道:“烦请两位大人先到外间稍候片刻。” 李鄢抚着指间的玉扳指,长睫低垂着倒也没有说反对的话。 谢观昀看了眼施施,沉声说道:“好。” 他们二人离去后,施施方才解释道:“道长,前不久我在游玩时意外受伤落了水,自那以后便常常感到吐息滞涩,因是贪玩得的病,一直不敢告诉长辈,可以请道长帮我看看吗” 她羞涩地笑了一下,将手腕搭在诊脉的瓷枕伤。 虚玄道长低声询问道:“姑娘是在何处落的水” 他沉思着阖上眼眸,习惯性地抚上下巴上的缕缕白须。 施施抬起眼皮,凝视着虚玄道长的胡须,缓缓地说道:“在金明池,大抵是齐王回京的前几日。” 他没带昨日那顶金碧辉煌的上清芙蓉冠,只简单地带了只纯黑色的道冠。 虚玄道长的头发很多,梳发时很用心,道冠也比常人要更大一些。 他的面相并不显老,鹤发童颜,看起来就像是得道高人这样的面貌应该是很好记住的,可她为什么只记得他的眼睛与众不同呢 李鄢的随扈皆是青年才俊,且还有许多世家子弟。 若虚玄道长一位白发道人站在其中,她肯定记得很牢才是!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当时的确是青年人的面孔 施施又想起那日周衍无意中说过的话,他特意提到虚玄道长的辈分高,他应当唤一声叔祖,周衍二十多岁,唤一位白发长者为叔祖没什么不合适,他为何特意提到虚玄道长的辈分高呢 纷乱的线索逐渐凝成清晰的脉络,这位虚玄道长没那么简单—— 她吐息逐渐加速,但又不敢想太多,防止自己一激动漏了陷。 虚玄道长沉吟片刻,推测道:“可能是白日染了暑气,夜间又乍然落水导致的。” 施施愣了一瞬,故作惊异地问道:“道长怎么知道我是夜间落水的” 虚玄道长莞尔一笑,蔼然说道:“金明池那等游赏胜地,自然是泛舟夜游才最有趣味,小道也不过是臆测罢了。” 施施仍钦佩地看向他,柔声说道:“有道长在,我就算中了奇毒也不必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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