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黟带着其他人入内,虽外面没有排队,里面却挤满人。此时店保看到有客人来,挥着汗巾甩到肩上,笑呵呵地过来迎接:“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你们这有什么好吃食?”许黟问他。 看来这是头回来他们饭店吃饭呐,店保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进来的几人,瞧着该是有点小钱的,他眉目跳动,心中很快有了盘算。 “咱店里有的吃食多着嘞,官人娘子听好咯,有那两熟紫苏鱼,乳炊羊,莲花鸭签……从食蒸作海鲜时菓样样都有。” 他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儿,光是听着名字,每样都想来一份。 颜曲月扯了扯许黟的袖子,小声道:“我要那两熟紫苏鸭,还有那莲花鸭签。” 这两道,她以前从未吃过。 她虽小声说话,店保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笑着说:“娘子好眼光,我们这两道菜都是招牌,想吃的话得尽快些,晚了可就没了。” 许黟没犹豫,便要了这两样吃食,还要一盘白肉,两碟胡饼。 店保问可要酒水,许黟摆手拒绝了。 店里每张桌位都有客人吃饭,还有人少的并桌同食,许黟寻不到什么好位置。店保引着他们在旁等待片刻,见到有人吃饱喝足离开,引着他们过去落座。 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他们要的菜式慢吞吞地端上来。 许黟喊阿锦挑些吃食到干净的盘子里,端着去给外面守车的二庆,直到她空着手回来,他才喊开饭。 那道两熟紫苏鱼很合大家的口味,新鲜的鱼肉用紫苏腌制过,再两面煎得金黄,吃着肉质鲜香,口齿间都是紫苏特有的浓郁香气。 另一道莲花鸭签也别有风趣,是用鸭肉为主,再用其他各种禽肉做成肉馅,外面再用猪油网做皮子包起来,包成签片模样,放到甑里蒸熟,而后再过油炸成外皮酥脆。因造型摆成莲花形状,莲花鸭签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不过这东西毕竟是炸物,又是荤食,吃着味美诱人,吃多却油腻。 许黟后面还是叫店保再上几盅蒸梨枣解腻。 食完,许黟唤店保结账。 店保笑着说:“客官吃好,这些共要五钱三十八文。” 许黟:“……” 其他人:“……” 不过几道菜,就吃了他们几钱银子,这京都的物价也忒贵了些。 看着他们露出诧异神色,店保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变,并没有觉得这个价儿有多贵。 阿旭肉疼地拿出钱袋,不舍地付了钱,众人一脸感慨地从饭店里出来。 阿锦轻声道:“都说京都不是寻常百姓家待的地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阿旭忙点头地应和:“咱们这一路省着花,省下来的银钱怕都要花在这儿了。” 阿旭负责日常采办,平日里开销的银钱都是他在管,他最晓得物价如何,刚才那几道菜的价钱已经让他开始担忧以后的日常饮食开销了。 光吃食都这么贵,那住行,还有其他杂物事儿岂不是要翻倍的价钱? 许黟听着他们说话,微微一笑,说道:“这儿租金高,物价自然也高。” 颜曲月捏了捏放在袖袋里的钱袋,为了出行方便,大多数银钱都换成了交子和碎银:“我们是不是先去延真观?” “嗯,先去那里。”许黟朝着她点头。 刚才路上,他们打听到延真观这个地方。从这处往大巷口再往南去,行几里地,就可以看到延真观,那里是接待和安置四方来京的道人和百姓的地方。 延真观不小,临时安置在这处的百姓住在观外庄院里。 驴车进入庄院之后,行了一会路,就可以看到整排紧凑着的低矮房屋,接待他们的小道士不过十来岁,穿着宽敞的道袍,额头系着灰蓝色巾子,长得眉清目秀,两眼炯炯有神。 看着比他高出两个头的许黟,仰着小脸道:“观里安置众信的房屋有大通铺和独户,大通铺每人一天十文钱,男客女客分开而居,独户有小院子,在后方,一户每日二钱银子。” 许黟他们没有选择大通铺,直接要了一间独户院子。 院子不大,里面只有三间房,没有独立茅厕和灶房。 许黟看完问小道士:“吃食要去哪里?” 小道士说道:“观里有善食,需每日交钱十文,只有时令蔬果,若要吃好的,可到观外门处,逢早集有小贩来卖诸色杂食。” 这个价钱已经很划算了。说完,小道士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我号玄夷,善士有何不懂的,都可来问我。” 许黟勾唇微笑:“那就多劳玄夷道长费心了。”说着,他不客气地问了好些不明白的问题,又另外让他带着去到养车马的地方。 观里只提供停放车马的棚子,棚子无人看护,有些来京的商客都会带着仆从奴婢,每辆车前都有人守着,警惕有人偷车。 看来他们也要雇个人才行。 然而,他们还不知道京都雇觅人力的牙行在哪里。 玄夷小道士不假思索地说道:“每个城门往南都有牙行,打听一下就知道在哪里了。” 得了答案,许黟再次谢过小道士。 小道士还有别的信众要接待,安置好他们,就脚步极快地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许黟一行人没有急着把车厢里带来的箱笼和物什搬进小院。 他们在延真观只是短暂落脚,不会久住下去,都搬到小院里短时间内还要再搬回去。 “接下来咱们先歇一歇。”许黟吩咐下去,“我,阿旭和二庆轮流看车,阿旭你识路好,你去街南打听下邢兄家在哪里,我这儿有地址,你拿着我写的拜帖过去。” “好,郎君我这就去。”阿旭接过帖子,没有任何耽搁地出发。 剩下的事,便交由许黟和二庆来。 他们把需要用到的箱笼从车厢里搬下来搬到小院。阿锦要上前帮忙,被许黟制止了。 “你陪娘子说话。”许黟道。 …… 另一边,邢岳森在上个月前就收到许黟要来京都的消息。 他等了大半个月,还没等到许黟来到京都,这段时日每天从衙内下值回家,都要问门房有没有收到许黟的帖子。 今日休沐,邢岳森在家中处理公务,书房外的庭院突然闹哄哄地响起声音。 邢岳森肃冷着眉目走出书房,便看到大哥儿邢鹿源没有在做功课,反而在庭院里舞剑。 他眉头皱得更深,不悦地喊道:“源哥儿,在做什么?” 邢鹿源听到声音吓一跳。 糟糕,吵到他爹了。邢鹿源僵硬着双肩回头,拿着剑的手紧张攥着,脑子飞快转动,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但他低估了邢岳森的威严,哪能这么容易被他两三句话搪塞过去,老老实实地低垂脑袋回话:“爹,我在练剑。” 邢岳森很头疼,他这个大儿子不爱读书,平时里爱看那些武将们耍弓剑,今年不知是谁的主意,偷偷买了剑回来练。 还说要参加京都书院的比武。 邢岳森:“……” 好不容易考上京都书院,不好好读书,跑去练剑? 他拳头微硬,揍儿子的心越来越甚。 可惜邢鹿源不知他爹的拳拳父子心,对练武一事爱得深沉。 邢岳森捏了捏烦躁的眉心:“我听你们学院的助教说,今年你们学院会参加国子监的考试,前三名者可进国子监,你不温读书册,在这里练剑是为何道理。” 邢鹿源头皮发麻,小声回话:“……我功课都温读完了。” 邢岳森挑眉:“那就再温读两遍。” 邢鹿源震惊抬头,学院里的助教都没有他爹可怕啊。 “爹,那么多功课,还要温读两遍吗?” 邢岳森冷笑:“你有时间练剑?没时间温读?” 邢鹿源不说话了,扁了扁嘴角,生无可恋地行了一礼,就打算回屋温书去。 看到他儿子那神色,邢岳森眉眼一跳:“回来。” “爹还有事吗?”邢鹿源不明所以地回来。 邢岳森道:“温读完了,可去练剑。” 说罢,也不去看他儿子瞬间扬起来的笑脸。心里暗自无奈地一想,当爹不易呀,怕他时时刻刻拘着不好,又怕他太过放纵,害了孩子。 他家源哥儿,也是个读书苗子。 若是弃文学武,实在过于可惜,就这几年来看,邢岳森隐隐觉得,朝堂上那位已经在暗地里压制着那些权高位重的武将。 从武,不是一条好出路。 ……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布衫的高壮青年,拿着帖子往邢家宅邸的方向而来。
第248章 阿旭来到朱雀门街南, 向着一位卖腊脯的老妇人打听纸条上的地址。 老妇人是京都本地人,家就在街南某条平民巷里,听了阿旭的问话, 老妇人像是没听到一般。反而问道:“小相公买腊脯吗?” 阿旭:“……” 看着老妇人的摊子挂着的各种腊味,多是用猪肉腌制,他想了想,买了两条。 老妇人这才乐呵呵地数着钱, 指了指远处的巷口:“你往那去, 走两百步,右拐入内, 是条横街, 那里是太学南门, 再走一百步,就是熟药惠民南局,接着再往南继续走个五里地就可以看到一片住宅, 数第六巷, 就是你要找的明乔小巷了。” 阿旭听得懵然眨眼,这地儿也太不好找了。 知道地址不好找是一回事,当真找才觉得这里头的麻烦。 好在老妇人说得也不算太难猜,阿旭顺着她说的话,走了大概有一刻多钟,就遇到了她口中所说的熟药惠民局。 接下来的路便好认了, 一路往南走着。 整条横街的治安非常好,偶尔还能碰到巡逻的直军营队伍, 身着盔甲举着长枪, 眼神如同鹰隼般冷视周围行路的百姓们。 待阿旭走得满头大汗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老妇人所说的住宅区, 他走近,就看到小巷口的石门上雕刻有名字。他要找的明乔小巷刚好排在第六个石门。 入内,是条长长的窄道,只能单行车马。 若是遇到来往都有轿子,还要避行才能过去。 不多时,他就找到了邢岳森在京都安置的邢宅。 看着眼前窄小的大门,阿旭愣了愣。邢家在盐亭是富庶大户,他以前在盐亭时常去邢府送物什,盐亭的邢府占地面积颇广,有前、□□院不说,还有各房的阁楼小院。 迟疑一瞬,阿旭上前敲门。 很快,就有人应声打开,门房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布长衫男子,看到阿旭,打量着问:“你找哪位?” 阿旭拱手道:“我家郎君托我来送拜帖,想来拜访邢大人。” 门房听到是来求见他家老爷的,想着近来老爷的叮嘱,问他帖子在哪里。 接过阿旭递上来的帖子,门房看到上面用漂亮的毛笔字写着“许黟”二字,当即展露笑容,忙请阿旭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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