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老爷正好休沐,我且去去就来,这位小郎如何称呼?”门房笑着问。 阿旭赶紧报了名字,门房听后,让他暂且在角房里小坐,他带着拜帖,不敢怠慢地快步去到书房。 …… 阿旭离开后,许黟他们搬完行李,时间已然来到酉时,日照偏西,延真观里的膳堂开始准备晚食。 有不少留宿在延真观的百姓去到膳堂外等候。 阿锦趁着空闲去瞧了一眼,回来摇头道:“没甚油水,都是些素食茶汤。” “膳堂人可多?”颜曲月问她。 提到这话,阿锦瞬间话多起来:“瞧着好多人哩,我看老老少少都有,都是结伴去的,听他们口音,好些都听不明白。” 膳堂同时没法容纳这么多人,他们要是去了,得排着队进入。 颜曲月看向许黟,说道:“咱们不去膳堂了。” 许黟道:“嗯,我们去外面瞧下,看有哪些吃食,买些回来。” 留二庆守车看家,他带着颜曲月和阿锦,简单提着食盒出门。 出了延真观,往南西方向走,就看到玄夷小道士所说的贩卖吃食的地儿。 小巷子里叫卖的吃食不少,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一家现煎现卖羊白肠的。阿锦好奇京都的羊白长和盐亭的有何不同,掏了钱买了一份。 一份羊白肠的量不多,装在绘有花纹的陶碗里,店家不仅提供餐具,棚子里还有几张桌椅供顾客坐着品尝吃食。 许黟他们三人只点了一份羊白肠,看着略显寒酸。 这店家是对夫妇,见着他们三人只买一份,好心地多加了几块。 瞧着自己碗里的份量比旁人多,许黟真挚地笑着说声谢谢。 店家寒暄问道:“听你们口音是外地来的吧?” 许黟端着茶盏放下,带笑说道:“我们今日刚到的延真观。” 颜曲月趁机也问:“不知道这边有什么营生的买卖可做,要是做营生,有何要求?” 听到他们刚来,还要做营生,并没有警惕他们来抢生意。毕竟炮制羊白肠不容易,处理不好,那膻味重,没人会买。 店家热心肠地说道:“做买卖容易,你看这条街都是做买卖的,要是开食店得去市行里办案条子,没有这条子街道司会把店封咯,要是摆摊,就没收了摊子,还要罚钱。” 聊到罚钱,店家的话匣子彻底打开,说到某回有个外地来的小贩不懂规矩,直接将物什摆在街道边叫卖。 还没半日功夫,那摊子就被街道司的人没收了不说,甚至罚了数十百钱。 那小贩没这么多钱交罚,直接被拉去城外当苦力,没到两月就瘦得不成人样。 “后来听说,放回来没几日,人就病逝了。”说完,店家感叹地摇了摇头。 在座几人听得他这般说,都隐隐生出鸡皮疙瘩。 阿锦小声咋舌:“好生吓人。” 店家呵呵笑了笑,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这等事多着嘞,你们要想在京都好生住着,喏……” 他做了个眼神让许黟他们看去,轻声道,“像那些坐着轿儿,马车的贵人,千万不能得罪了。” 前来京都时,许黟就明白这里不是其他地方,有道是“京都遍地是贵人”,最不缺的就是贵人,能有实力坐轿子,坐马车的人,处处得罪不得。 但店家好心提醒,许黟依旧很感激地拱手道:“多谢提醒。” 从店家出来,许黟他们拎着的食盒里多出两份羊白肠。 这时候,正要夜市,街道卖吃食的小摊越来越多,宽敞的街道行人也多起来。许黟他们来到一座酒楼前,发现前面小摊有卖野狐肉。 卖肉的是个猎户打扮的青年,天色青暗,他身前摊子还有几块切好的肉块。 看到有人驻留,就主动吆喝问要不要买。 颜曲月狐疑地问:“这野狐肉能吃?” 许黟道:“能吃,以前张兄猎到野狐,送了一块肉过来,阿旭用大料卤着吃。” 闻言,猎户抬眼,看过来的眼神凶巴巴的,说出来的话却很客气:“这位官人好眼光,野狐肉就是要用大料卤着才好吃。” 颜曲月眼睛微微亮起。 之前她就听说好些贵人爱吃这些野肉,为此专门培养做这野肉的厨娘。 没想到阿旭连这野狐狸肉都会做。 许黟目光柔和地侧目看她,对着猎户道:“这块我买了。” 买完野狐肉,他发现摊子里还有别的肉,便问猎户那是什么。 猎户道:“那是獾肉。” 许黟:“……”果然什么肉都有。 便是走几步,还有另外的摊子卖风干鸡肉的。 他们托张铁狗的福,都吃过风干鸡肉,见到有风干鸡肉买,并没有觉得多新奇。 等将吃食买得差不多时,许黟瞧眼天色愈发黯淡。 因着第一天来到京都,许黟没有急着带她们四处逛,打算买完吃食就回延真观。 回来时,许黟没瞧见阿旭,问了二庆才知道阿旭到现在还没回来。 怎么去那么久? 许黟不确定地想着,进到小院,喊着阿锦掌灯。 阿锦捂着蜡烛把屋里的油灯点上,又将带来的马灯挂在小院的房门上方。 做完这些,她过来询问许黟,可要去找阿旭。 许黟摇头:“这么晚了,你出门不安生。” “但哥哥他……” 阿锦有些担忧,她哥都出门好几个时辰了,外面天色全然暗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这会要过来,只能摸瞎。 许黟抬头,正要说什么,外面响起动静。 屋里的人闻声走出房间,便看到阿旭满脸喜色地跑着进到院子,大声喊:“郎君,邢大人来了。” 话音未落,许黟已经见到站在门外的邢岳森。 两人数年未见,彼此都年长好些岁。许黟身上早脱去当年的年轻青涩,邢岳森看过来时,站在庭院里的青年清俊温润,穿着身淡灰布衫,柔和的灯光落在他肩头,身形更显颀长。 在邢岳森打量着许黟时,许黟同时也在打量着邢岳森。 看到他时,许黟第一个念头便是:瘦了。 比起当年还是学子的邢岳森,此时的他更显清瘦,身上气场卓绝,眉目疏朗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官场上经历的种种,终究是在邢岳森的身上留下显眼的残迹。 许黟抬手拱礼:“邢兄,别来无恙。” 邢岳森张了张嘴,所有期盼再次相遇的情思,都化成了百感交集的三个字。 他略微哽咽地喊出声:“黟哥儿。” “我们先进屋说话。”许黟稳了稳情绪,将人请到屋里说话。 颜曲月看到邢岳森,欠身行礼后,便将屋子空间留给他们俩人。 邢岳森进来后,看着推放着的箱笼,以及还没有任何入住痕迹的床榻,心里情绪涌杂,目光微动地看向许黟。 “你来怎么不直接去找我,反而来到这延真观了。” 许黟笑着说:“你说在京都安置的房屋不大,我又带了这么多物什,直接去的话,怕是要给嫂嫂带来不便。” 邢岳森闻言,一改平日里对待同僚时的肃冷神态,笑骂道:“几年不见,你说话都这么生分了。” “我没打算在延真观多待。”许黟摇摇头,唤阿锦端茶来,一面解释地说,“这京都比我想的大,我们今日来时,光是绕路就绕了几个时辰,本来想着让阿旭先给你送帖子,看你哪日休沐了再去,真不是生分。” 邢岳森递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他懂,黟哥儿到底是怕麻烦他。 他也不是真生气许黟跟他生分起来,喝着阿锦端来的茶水,讶然地挑眉:“这是好茶。” “路过歙州买的谢源茶。”许黟说道。 邢岳森:“……”他都没喝过这等好茶。 笑着想,看来黟哥儿这几年在外游历,过得很不错。
第249章 邢岳森久居京都, 在他的协助下,许黟他们很快在朱雀门东墙城街南租赁到一间独立房屋,就是离邢宅有些远, 隔着十几条小巷。 京都等级制度森严,普通居民房屋和官邸规格不同,像邢家虽小,但有门屋, 是前堂后寝的规格, 后方还有宅后花园。许黟租赁到的只是间砖瓦房,位于巷弄尾, 进入后只有小院子放物什, 另堂屋左右两边是主屋和厢房, 看着是差不多大,实则里面一应设备都要比官员低等次。 许家在京都的临时住处安顿好,恰逢寒食, 京都官员休假七天。 邢岳森亲自登门来找许黟, 身后的阿目提着篮子时令鲜果。 这几日,邢岳森要去衙内当值,为许黟租房一事跑前跑后的都是阿目。 瞧到阿目也来,阿旭在给许黟和邢岳森端茶时,顺手塞给他一块茯苓糕。 时隔多年,再次吃到阿旭做的茯苓糕, 令邢岳森和阿目都惊喜交加。 “我临走时,你让阿旭把茯苓糕的方子给我, 但家里的厨娘怎么都做不出来这等味道。”邢岳森吃着茯苓糕配着茶, 肚子瞬间暖和不少。 寒食禁火三日,许黟便叫阿旭提前做了几笼子茯苓糕。 邢家随京都当地百姓的习惯, 用的是糜粉蒸为甜团,可以放许久。 但是吃起来的口感和味道都没有茯苓糕的好。邢岳森很有食欲地连吃三块才停下来,这几年,着实委屈了嘴巴。 许黟看他喜欢吃,大手一挥,喊阿旭给装上满满的一食盒。 邢岳森笑着接纳他的好意,说道:“我今日来可不是来蹭吃的,上回你说要去相国寺,今天是开放的日子。” 许黟眼神微动:“那我备的那些药丸,有出处卖了。” “是啊。”邢岳森嘴角含着笑意道,“我休沐七日,这几日可多来陪你四处走走。” 许黟一顿,犹豫道:“你若陪我,那嫂嫂那边……” 邢岳森早有主意,说道:“不急。我安排车,你带着颜弟妹一块,她跟柔娘同乘,也有个伴说话。” 他们聊着天,颜曲月和阿锦在隔壁屋子梳洗打扮,过来时,听到她也要去相国寺,笑着应答了。 相国寺每个月只开放五次,开放日百姓们可以进入到寺内摆摊交易。小到针线草席和花朵头饰,大到笔墨字画和奇珍异宝,各种珍禽奇兽,弓剑等物什无所不有。 许黟他们初来乍到,不能靠着手头的银钱度日,得找个能营生挣钱的法子,相国寺就是很好的选择。 言归正传,他们这厢说完,得了吩咐的阿目已经备车回来,在屋外候着。 邢岳森把提着的食盒交给他,带着许黟一行人去坐车。 两辆驴车在巷口等着,前头车辆坐着邢岳森的娘子焦氏,焦氏闺名熙柔,今年三十有四,她身旁还依坐着个小丫头,名乐姐儿。 乐姐儿眼巴巴地趴在窗边,看到人,眼睛水汪汪地高兴喊:“娘,爹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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