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片刻,就得被关在府城外一夜,不说身子受不受得住,让他等在外面干熬也难受。 只是瑜生进得去府城,却进不去知府衙门,衙门已经下班了,天色已晚,牢房紧闭,也不许人进去探望了,瑜生连门都进不去就被赶走。 这天底下想蹲牢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瑜生只能回到学舍里。 小郭先生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见了他问:“如何了?” 瑜生摇摇头,因为另外一个同窗已经休假回来,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只是说秾秾被关起来了,但内情如何还没有定论。 “我明日再去看她。” 他得想办法让狱卒把自己也关进去,还得关到和秾秾一个牢房里,如果就近看着秾秾,他被抓起来也只能干着急。 两人走到院子外找了个无人的地商量,小郭先生一听蔡逸给他出了馊主意,让他主动去找大牢蹲,一时震惊又无语。 “蔡兄的话你也敢信?” 瑜生愣了下,摇摇头,苦笑道:“他说的有道理,如果不这样做,学政就算想帮也没有理由。” “只能赌一赌了。” 小郭先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学政还是不管你们,你又被抓进去了,怎么办?” 把两只鸡蛋一起放进篮子里,一同摔了,只赌在学政一人身上,赌他会不会接住这个篮子,这个风险也太大了。 小郭先生出身官宦之家,不太能理解这种冒险的思维,他和商户出身的蔡逸的想法截然不同,他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前提是青山得在,不能指望一个当官的一定会帮你。 当官的人眼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仕途,就算是再有良心的官也不能赌他的良心。 “瑜兄没后悔之前,还是再考虑考虑,算着时间,过几日我爷爷该回信了,你再等等,看我爷爷怎么说,你是他学生,他不会不管你的,他老人家有经验。” 瑜生已经下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他走前一直挂心今秾的安危,虽然在牢里安慰她给她支招,可心里还是怕那些人对她动刑。 如果他在的话还可以替她受刑,不至于让她在里面没有人依靠保护。 “郭兄,我才知道,我除了一副身躯,竟毫无用处。” 小郭先生叹了口气。 天子在宫里急得不行,好在当晚又来了书呆子身体,只是不幸的事,书呆子睡着了,今秾也不在身边,他无法得知现在出了什么事情,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 在屋子里空待许久,烦躁得想找把剑劈桌椅,最后摇醒了书呆子的同窗。 小郭先生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瑜兄?” 天子想象着书呆子的语气,“睡不着。” 小郭先生爬了起来,半靠在床上,“不是已经说好了,明日去知府击鼓鸣冤,若知府能看在你面子上放了今秾姑娘最好,若是不行的话,那你就想办法把自己弄进大牢陪她?” “还是瑜兄后悔了?” “哎……我便说这样的方法不靠谱,你该留在外面想办法才是,不能全指望一个人。” “指望谁?” “指望学政大人啊!” 小郭先生一顿絮絮叨叨,天子就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秾秾被抓起来了,书呆子想不到办法,只能击鼓鸣冤,最后的办法竟然是把自己也弄进牢里去陪她! 天子气得想笑。 这个没用的书呆子! 大掌重重拍在小郭先生的床板上,把小郭先生吓了一跳,另一个学子也被吓醒了。 瑜同窗果然吓人得很! 天子虽然因为没有完全参与听到书呆子和未婚妻的话,弄不清内情到底如何,但作为皇帝,这些官官商商的事情最是清楚,也知道这些人狗急跳墙的可怕。 他连夜召唤大理寺寺卿、刑部尚书、丞相等人,要求彻查各地商户,尤其是一些不法勾当的地下经营场所,重点彻查云州府、江杭等重点州府。 刚下了命令,又觉得如果打草惊蛇,今秾这样有可能知道内情而被抓进去的人说不定会被灭口,就改了主意。 “不要声张,派人速速到各地暗查暗访,一旦查出来,再出示身份,将人拿下,不论官职身份。” 末了不放心,添一句:“尤其是云州府。” 刑部尚书等一干官员,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天子会连夜下这样的命令,莫非是什么人密奏? 丞相又得了一条线索,云州府。 —— 第二日一早上,衙门刚开了大门营业,瑜生就跑去敲鼓鸣冤。 平常人就算击鼓鸣冤也得受刑,且往往要拖上许久才理,但瑜生因是秀才又是府学的学子,身上有三元案首的烙印,衙门也不敢怠慢,没多久就把他请进去了。 秀才见官可不跪,知府在堂上,瑜生只是拱了拱手,“在下瑜生,xx年秀才,府学学子。” “所告何事?” “在下未婚妻因蒙受不白冤屈被抓进大牢,在下来伸冤的 …… 不久后,瑜生如愿把自己搞进牢房里了,他用一句“知府大人可是因包庇商户而污蔑良民?”把自己搞进来的。 进来后,他塞了银子给牢头,那牢头昨日就收了他不少银子,上面大人也没有不允许把他和未婚妻关在一起,就如了他的意把他带到未婚妻的牢房。 只是瑜生看到今秾躺在床上脸色发白一动不动,吓了一跳。 狱卒拍拍他的肩,“昨晚上面大人要我等连夜审问,身上受了点鞭伤,倒无大碍。” “只是今日一直未醒,送进去的饭也没起来吃。” 瑜生一听,吓得差点晕过去,他冲进去,将未婚妻抱在怀中,因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她疼得在睡梦中呻吟抽气。 瑜生心疼难过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不住地摸着她的脸庞,低声唤她:“秾秾……秾秾。” 瑜生直到现在才开始真正后悔,当时没拦着秾秾,他该拦着她的,秾秾单纯好奇,可他是出来见过世面读过书的男子,他知道这些官商的险恶,怎么能轻易同意秾秾的提议,还帮她做了这样一件事。 如果他坚决不同意的话,以秾秾的性格,再任性也会听他的。 书生垂下眉头,再一睁眼。 双眼一变。 第38章 好好一个斯文书生,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钟离隐感觉怀中温软,低头一看,一名昏迷中的少女被他抱在怀中,他下意识稍用了些力气,将她牢牢抱稳,免得掉下去。 运气时,感觉到不对。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他想起自己刚喝过药睡去,醒来却在这个身体上,怀中抱了个少女。 是她吗? 他受伤时曾附过的书生的未婚妻? 伸手将她盖在脸上的长发拂去,露出那张熟悉的娇美容颜,少女脸色苍白,身上隐隐传来血腥味。 钟离隐是一个军人,睁开眼的瞬间就已经将周围的环境观察过了,这是一间牢房。 怀中的少女被关在牢房里,显然是受了鞭刑,他感觉怀中的人儿身体热得不像话,应是鞭伤发炎导致。 钟离隐常年在军中打仗,受伤是家常便饭,他心知伤口发炎到发热的地步最是危险,稍有不好,便会危及生命,何况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女子。 他犹豫了下,还是扯开了少女的衣裳。 鞭刑一般是受在肩背处,因而他将少女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大腿上,脱下最后一层衣裳,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几道刺眼的泛着血红色的鞭伤,让他双手一紧。 手臂处亦有几道鞭痕。 男人眉眼逐渐深沉,聚集了怒火。 是什么样的人把她关起来,折磨成这样? 这样的伤口军中那些摸爬滚打的铁汉子也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受了这样的鞭伤,也不知道要躺上多久,何况牢中并无郎中和药物。 他摸了摸书生身上的衣袋,从里面找出银子,把狱卒唤来丢给他。 “帮我去抓药。”他念出了几味治疗外伤的药物,有一副是要生草药捣成汁涂抹在伤口上,有一副是内服消炎的,都是军中常用药物。 眼下少女已经发了热,光靠涂抹外面的伤口已经不起作用。 想了想,这不是在野外,也许一般的医馆有卖做好了治疗外伤的药膏或药粉,就吩咐他,如果有那种就买那种。 书生身上银两已经不多,即便跑这一趟买来药有剩余的油水也剩不了多少,狱卒不想去,他好歹给官府当差的凭什么给一个犯人使唤? 可刚抬头要拒绝时,见牢里那个抱着少女的男人眉眼如淬了墨一般,看过来的目光不容置疑,带着一股沉沉的压迫感。 他在牢中见过最穷凶极恶的逃犯,也不曾见过这样像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狠厉,好似一张手能将人撕成碎片。 狱卒抖了抖身体,不敢再看那双眼睛,眉眼垂得极低,姿态卑微,“小的知道了,一会儿就给您买来!” 跑出牢房的时候,狱卒狠狠在原地喘息,呼了一大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那个书呆子他昨日就见过,一个斯斯文文很是瘦弱的书生,一看就是个大好人,讲理得很。 好好一个斯文书生,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还是因为牢里那个姑娘他的未婚妻受了刑,才发疯? 狱卒安慰自己,这个书呆子听说是府学里一等一的学子,今年院试的案首,小试三元案首在身,这样的人不一定会折在这里,没准哪日就飞黄腾达,还是不宜得罪,他就当做个好人! 过了一个时辰,狱卒把煎好的消炎疗伤的汤药送过来,还有一瓶专擦外伤的药膏,甚至还买了些饭食。 他看着那个男人静默深沉的背影,讨好地将东西放到一边的石桌上,“我还给您买了吃的,您看饿不饿?” 男人嗯了一声,让他出去。 狱卒不敢耽误片刻,一句话也不敢放就跑出去,把牢房锁了。 汤药应是药房里煎好的,尚有余热,他将少女抱在怀中喂她喝药。 许是汤药苦涩,只是稍稍含了半口,她就蹙着眉紧闭着眼睛再不肯吞下。 钟离隐无奈,想起书生总叫她秾秾,就低低轻唤了声“秾秾。” “乖乖把药喝了。” “秾秾……秾秾。”唤到第三声的时候,总算哄着娇气的小姑娘把药喝进去了。 喝完药便要给伤口上药,否则再晚发了脓就难以处理了。 前面只是稍稍掀开衣裳查看伤口,现在却要亲手给她涂药。 男人脱下自己的外袍拢成一圈遮挡,以防止这没有半点遮掩的牢房外面的视线。 怀中少女环在他的怀中,擦药前,他静默地看了她的脸数息,忽而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道:“按理,我看了你的身子,应当娶你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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