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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刚好听着苏岑说的那句话。 暗色的影子在营帐门口被拉得老长，谢钰朝着门外看了过去，正见着谢怀安一脸的失落。 苏岑背对着门，也就没有留意到。 谢钰刚想出声，却见着门外的人朝着自己微微摇头，也就住了嘴。 苏岑将着鸡清洗干净，去除多余的脂肪，切成块，只要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打算留着熬鸡汤。 锅中加入适量的清水后，放入洗净的猪肚和鸡肉，加入姜片、葱段和少许酒，大约要煮上半个时辰，苏岑转了小火之后，就叫着谢钰出去了。 时间太长了，她一个人就很好。 没过多久，便听着身后有脚步声，苏岑笑道：“怎的，外面不好玩？” 等着转头一看，对上谢怀安带着笑意的眼。 “你醒了？” “闻着香就醒了。”谢怀安自然地坐在谢钰方才的位置上道。 苏岑难得听着他胡说八道，东西什么都还没有放，怎么会有味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眼底的青色已经是消散了不少，倒也比起之前的脸色，好看了些。 “这还不如在村里的好，现在的脸色实在差得很。” 那时候谢怀安虽然是一直躺着，但看着也比现在有精气神。 “嗯，”谢怀安盯着快要熄灭火，往里面加着东西，应着道，“要是还在村里，至少有些事情，我不会做了。” 他没有说明白，但是苏岑知道，谢怀安说的是调查她身世的事情。
第68章 锅里的热气正往外面冒着， 苏岑许久未动，这时却是猛地抬起眼看向了谢怀安：“有些事情你不做，心里能放心吗？于你而言， 钰儿他们重要， 其他人根本不值得一提，这里面也包括我。” 这些事情她不想再提及， 苏岑放下手中的勺， 对着谢怀安继续道：“这个还要再煮上半炷香的时间，你看着吧， 我出去了。” “苏岑， 逃避不是个办法， 咱们该是要好好地谈谈。”谢怀安却是不给她机会， 他们要是再不将话好好说清楚，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岑停住了脚，只听得谢怀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 钰儿他们重要， 不能由任何人伤害， 其中包括你， 也包括了我，其中缘由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 苏岑猛地转身，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连忙矢口否认：“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少胡说。” 谢怀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朝着她走了过去， 低下头看着她的惊惶失措：“他的身份让我不能不重视， 原也不是没有人刻意接近过，只是那时父亲还在， 尚还轮不到我来操心，只是他太过于特殊，我一定要小心。” 苏岑心慌乱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咽着口水，大脑飞速转动，她的身份没有问题，谢怀安查不出来什么，但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知晓谢钰身份的？ 她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谢怀安看着她的眼神里的闪躲，轻笑一声，勾下腰视线与她平齐：“原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两点，你让着魏夫子教他们《申鉴》。” 苏岑躲开视线反驳道：“这本书怎么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本好书。” 谢怀安没有否认：“是本好书没错，只是这书被禁，你又如何知道？” 早知道苏岑就不让魏夫子教了，让着自己暴露，让他起了疑心。 “还有一点，你经常会跟着钰儿说，要他保护你，等着我回来要替你说好话，你怕我？” 这一点困扰了谢怀安许久，自己与苏岑相处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到惧怕的程度，尤其是她在院子里见到自己，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天，害怕是打心底里产生的。 苏岑不说话，即使说什么也不能打消他心里的顾忌。 “尤其是离开村子里的那天，钰儿身上的玉，你为什么不要。” 那枚玉，除了他，再无旁人知晓。 苏岑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晓得却是露了这么多马脚，也难怪他会防着自己了。 “所以你的身份让我好奇，就让人去核查了一遍，可查出来的结果更是让人意外，是一点差错都没有，你常说我有事情瞒着你，不信任你，苏岑，可你呢，是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 苏岑嘴唇微微抿紧，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四周，却始终不敢与谢怀安的眼神相对。 “我、我……” “刘蓉来的那天，我也是怕你害怕，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不该事先瞒着你，应当先与你说明情况，我向你道歉。” 谢怀安说得诚恳。 道歉的话，他已经说了许多遍，心里的气苏岑早就在回通州的时候就没有了，她也知道谢怀安的难处，只是觉得自己被他推开了。 厨房里面香味阵阵扑鼻，浓香四溢。 谢怀安将苏岑逃避的身子摆正，让目光交视着：“你出去了这么久，该回来了，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他低声轻哄着，语气温和坚定。 苏岑只觉得今日心跳的异常，任自己怎么努力都调节不好。 “咳咳咳。” 二人被这一阵咳嗽声给打断了思绪，侧头一看，谢钰和谢瑾一脸八卦的正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若是平日里，谢怀安早就发现了，只是今日心思全部在苏岑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苏岑看了一眼谢钰，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你们怎么来了？”谢怀安站直了身子，出声问道。 谢瑾低声一笑：“这厨房里面的香味已经飘了许久了，我们本是想来问问嫂嫂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既然大哥在，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谢瑾便拉着谢钰一路跑远了。 苏岑这才重新回到了灶台前，看着里面白色的汤底，好似已经差不多了。 谢怀安将着灶里的柴火给拿了出来道：“钰儿他们如今依旧唤你嫂嫂，也是真心拿你当作一家人。” 这一点苏岑何曾不知。 “那你呢？”苏岑也不怎地，心里的话忽地就被说了出来，等着反应过来就已经说出来了。 谢怀安正色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回来。” 今日的饭菜，苏岑吃的是食之无味，满脑子都是想得谢怀安说的话。 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苏岑琢磨不明白，是想要自己继续跟着他们吗？ 冯氏将他们二人的反应看得清楚，谢怀安面上没了往日的愁容，是一副郁结已结的模样，倒是苏岑这面上，眉头不展。 她是已经听着谢钰他们说着刚才看见的事情，能见着安哥儿与苏娘把话说明白，她这心里也是放心多了。 只是，如今仍是要看着苏娘的选择。 冯氏问道：“你今日可还是要去府衙里？” 河堤上的事情，听说已经是差不多了，只要天不下雨，通州的这场水患也就算是过去了。 谢怀安摇头：“今日不去，府衙里面有其他人看着，我去积水处瞧瞧。” 他的这事情多，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能休息半日已经是奢侈。 就是唯一担心的是苏岑，怕着她会无声无息地离开。 冯氏将他的眼神看在心里，对着他道：“这苏娘回来，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着，你这带着她一道出去吧，顺道也看看有哪里开着门，去买些东西回来。” “好。” 谢怀安自然是应着的。 “不用，我什么都——”苏岑刚想拒绝，可想着自己还真的就什么都没有，“好吧。” 自己总归是要两套换洗的衣裳。 她的话语刚落，苏岑便听得两个孩子偷笑的声音。 又对着他们道：“你们想要什么，待会儿给你们买回来。” 谢钰笑道：“只要是嫂嫂买的，都喜欢。” 就这样，苏岑被着他们给推出了门，连着碗筷都不需要收拾，活儿全部被他们二人给揽着了。 苏岑原是怕会跟谢怀安尴尬，倒是出了门才知道，他是真的要去查看积水处的地方，也就慢慢淡了思虑。 除了府衙侧边的一块比较严重之外，城中其他地方的积水都不算很深，魏无双已经派了人处理积水，只是位置较多，动作也就稍微慢了些。 最严重的位置，怕就是农田了。 苏岑瞧着汪洋似的田野，田里的庄稼怕是活不了了。 谢怀安蹲着身子，专注地检查着农作物的生长情况。 周围是一片泥泞的土地，雨后留下的淤泥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谢怀安脚下的鞋子早已被淤泥覆盖，但他却丝毫没有留意。 将手伸进泥土中，查看着土壤的湿度和质地。 要是土壤不行，以后再想要种植东西，势必会有影响。 苏岑看着他的衣裳鞋子，早知道他要来这里，就要另外准备些衣裳了。 田里都是淤泥，她尚且在石子路上，都已经被溅上了一些，谢怀安进了里面，等出来不是整个身上都是。 谢怀安又检查了翻植物，才从田里面出来。 “这片田里需要更多的排水，”他说着，眉头微微皱起：“要是再不处理，可能会影响后面的收成。” 说着，蹲下身子在水里清洗了下手，水本就不干净，只能将手上的淤泥清洗掉而已。 苏岑将着身上的帕子递给了他道：“其实田可以做成梯形，我看着这一片位置地理倒是合适，能解决灌溉问题，也能解决排水问题。” 谢怀安没有拒绝，直接接过了她的手帕：“梯形？” 这他还是第一次听。 “就是梯田，”苏岑解释着边捡着个树枝在地上画着，“就是一层一层，一层比一层稍微上一些出来，这样跌跌好几层，就像个楼梯形状，每一层都能有效利用水源和土壤。” 谢怀安看得认真，认真地思考着她说的可行性。 “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开垦成这样，平原就不行，适合在坡上，我瞧着这里的样子倒是可以。” 谢怀安点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开垦也需要时间，每一层的高度和水流的设计，都要算过。” 苏岑点头：“我也只知道大概的样子，其中怎么弄，我也不知道了。” “先回去跟小姐商议一番，等着这次水灾过，可以试试。” 苏岑看了他一会儿道：“你就打算这样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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