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贞歪了歪头:“阿娘就是妈妈,妈妈就是阿娘?” 薛皎点头,梁贞抱着她脖子,喊了一声:“妈妈?” “对,乖宝宝,妈妈的好宝宝。” 梁贞欢喜地笑起来,连着喊了好几声:“妈妈,妈妈!” 薛皎笑着哄女儿,冯英却心酸不已。 她的皎皎,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把叫法改过来了,薛青山琢磨起别的:“贞儿户口肯定是上咱们家,没出生证,能上户口吗?” 冯英一听,也发起愁。 她本来没到退休年纪,但女儿失踪了,她和丈夫都请了长假找孩子。 后来一直没找到,薛青山复工回去上班,冯英因为大病一场,身体不好了,去单位办了提前退休。 退休工资和福利肯定大大减少,但说实话,他们家不差这点钱,也没打算靠退休工资活,少点就少点,身体重要。 冯英退休前,像梁贞这种情况的孩子想上户口还很为难,什么证件都没有。 薛皎忙道:“顾冬阳跟我说,可以上的,我填个证明就行了。” 冯英:“什么证明?” “好像是说明,为什么没有领结婚证。” 好问题。 三人给出了三个不同答案。 冯英:“说他死了。” 薛青山:“渣男跑路了。” 薛皎:“我问问顾冬阳怎么编。” [天人的证件是真多,结婚证又是个什么证?成婚还要考试拿证吗?] [应当是婚姻证明吧,类似于咱们的婚契。] [那岂不是说,天女娘娘和齐王没有婚契?还不算夫妻?] [不能这么算,在咱们大丰朝走了三媒六聘,怎么能不算夫妻?] [就是,孩子都生了。] [孩子生了又如何,人家根本不认。]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那咱齐王,到底是被媳妇儿抛弃了,还是被白白玩弄了一场。] [胡言乱语,齐王可是男人,如何会被玩弄。] [男子又如何,若是天女娘娘看得上在下,在下愿意被天女娘娘玩弄。] [俺也一样。] [可天女娘娘就是没带齐王回天族啊……] [齐王到底有多俊美,才会引天女娘娘动凡心。] [吾少多赞誉,诸友皆赞吾琼林玉树,神采英拔,可叹时运不济,未曾与天女娘娘相识。]𝒸𝓎 [吾亦少有美名,若早逢天女,必比那齐王得天女娘娘欢心。] [齐王可,吾亦可。] 一声脆响,接着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书房外的长随小厮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天幕他们都看见了,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主子的霉头。 梁桓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善于控制情绪,可这回没控制住一点儿,把书房砸了个干净。 一个丫鬟在院外探头探脑,梁桓的长随走过去问:“做什么的?这里也敢瞎看,眼睛不要了?” 丫鬟慌忙行礼,结结巴巴道:“奴、奴婢是郡主院子里的,姐姐让我来报,说郡主又、又……” 她没敢说完,长随也猜到了,郡主定是又发了疯。 以往她们都说王妃是疯女,又疯又病,如今王妃走了,眼看着人好好的,反倒是他们府里,老太妃卧病在床,郡主两天疯五次。 就连他们王爷也没好过,天女娘娘带着小郡主回天上了,全天下都在看他们王爷的笑话。 三人答案未能得到统一,不过这不重要,梁贞的户口得等到薛皎的失踪案结案,重新领新身份证之后才能办。 薛青山忽然想起:“孩子上户口是不是要改名?还跟那姓梁的姓啊!” 那他可不乐意。 薛皎说:“单亲妈妈上户口,贞儿只能跟我姓。” “薛贞?”薛青山念了几声,觉得比梁贞顺口多了。 冯英问:“贞儿的名字谁起的?你取的吗?” 这字倒是不错。 “她祖父。”薛皎提起,略带怨念:“他说,盼这女孩儿贞静娴淑。” 冯英脸立刻垮下来,薛青山也不念叨了,“起什么破名字。” 梁贞仰着小脑袋:“阿……妈妈,外公外婆,我的名字不好吗?” 薛皎抱着女儿,一字一句解释:“‘贞’这个字当然是好的,它有很多非常好的寓意,妈妈和外公外婆不高兴,是因为你祖父为你取名时,赋予的期盼亦是对女子的束缚,妈妈和外公外婆希望贞儿的名字,是来自家人的祝福。” 而非生而背负时代对女子的压迫。 薛青山附和:“就像你妈妈,她出生在晚上,那天我一抬头,好圆好亮的月亮,外婆就给你妈妈取名‘皎’,因为……” 薛皎笑着接话:“皎皎如月。” 冯英嗔道:“你还笑,你爸爸那会儿,抱着你喊‘小月亮’‘爸爸的小月亮’,哎哟腻歪死了,我要是不给你取这个名,你小名就成大名了,薛月亮。” 薛皎笑不出来了,薛青山嘀咕:“这名多好听,皎皎也好听,还有诗呢,皎皎空中孤月轮,名篇。” 念完发现寓意不好,拍了下自己的嘴,他皎皎才不是孤月。 梁贞听得两眼发亮,她很喜欢听外公外婆讲妈妈小时候的事,说不出的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妈妈,如果是你给我取名,你会叫我什么?” 妈妈的妈妈给她取了名字,她也想让妈妈给她取名。 至于祖父……贞儿没见过祖父啊,堂兄是见过的,祭祖时去拜过祖父的牌位,但她是个女孩子,不能进祠堂。 薛皎心里确实一直藏着一个名字,她抱着她的小女儿,微笑着说:“会叫你珍儿啊,你是妈妈的珍宝,妈妈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去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第27章 从季节上看,过了立秋已经算入秋,实际上秋老虎厉害得很,天气照样热得人心燥。 齐王府的大门打开,侍从牵来一匹骏马,王府的主人翻身上马,打马而去,将侍卫长随皆甩在身后。 不到盏茶功夫,梁桓已经到了皇宫大门外,下马等侍卫通报,得到允许后,将马绳丢给追上来的王府侍从,自个儿冷着脸进了宫门。 自从天幕出现起,梁桓就没笑过,冷漠的表情像焊在了脸上。 宫门侍卫的目光状若不经意地从他脸上扫过,而后几个侍卫背着梁桓,挤眉弄眼交换了几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心里压着事,梁桓脚步匆匆,让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好像总有人在看他。 他停下脚步扭头观察,周围的侍卫目不斜视,宫女太监皆恭恭敬敬低头行礼,并没有人在看他。 按下心中疑惑,梁桓赶往勤政殿。 勤政殿偏殿外小花园,少府监连夜给皇帝造了个亭,亭内不设石桌石椅,反而放了把造型奇特的椅子。 这椅子也是工部连夜赶制的,可以当成普通椅子使用,椅前有书案,可供办公。 如果需要长看天幕,将椅子调整一下,下面一个撑架放下来,就能变成躺椅,躺着看天幕。 躺椅这种东西,坐来不雅,难登场面,偏偏用来看天幕正合适,省得一直抬头。 据说尚京各个竹器铺子的躺椅都卖空了,木匠、竹匠都也都忙得飞起,躺椅的订单排到了三月后。 工部特供的椅子不止一把,亭子内外错落地放了几把,都配有书案小几。 天成帝一个人看天幕还是太寂寞了,想说两句话都没个能交流的,总不能跟太监说吧,太监只会一味附和。 于是天成帝忙完正事,又叫了几个大臣和宗室子弟来陪他看天幕。 梁桓匆匆赶过来时,天成帝正打着哈欠,吃着茶点与大臣们闲聊。 因为此时天幕上没什么可看的,薛皎与父母聊完给孩子改名的问题后,她父母见她和孩子都面露疲惫,让她回房休息。 于是薛皎带着女儿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依旧保存的好好的,妈妈经常会给她打扫,床上用品也都是新换的,干净的,仿佛在随时等待着主人使用。 薛皎确实累了,感动时时萦绕心间,她跑出去抱了妈妈一下,就回去洗澡睡觉了,自己房间都没怎么细看,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因为涉及隐私,天幕再次黑屏,梁桓这才从齐王府赶来,此时薛皎已经躺下休息,天幕又黑了。 按照之前的规律来看,在薛皎醒来之前,天幕不会再亮了。 这会儿也确实是午睡的时间,要不是侍卫来报,齐王求见,天成帝已经把陪看天幕的大臣和宗室子弟打发走,自己回去睡午觉了。 梁桓一来,其他人都不愿意走了,磨磨蹭蹭地喝茶吃点心,要说没点看热闹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梁桓冷着脸给天成帝行完礼,还未开口,天成帝已经叹道:“朕未曾想到,薛氏竟会给侄女改名换姓,可是文华与其感情早已生变?” 梁桓面色愈冷,不过天成帝已经说得够含蓄了,薛皎跟父母商量着给女儿改名的时候,弹幕的难听话更多。 尤其是某些人带歪了节奏后,如今大丰朝的百姓,已经基本达成共识:齐王殿下确实被天女娘娘玩弄后抛弃了。 否则岂会连女儿名姓都改了,摆明了不想再跟梁桓有一点牵连。 梁桓被戳中心窝子,回话慢了半分,平日跟梁桓不太对付的福王世子梁郴已经阴阳怪气道:“陛下不知,这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是色衰而爱驰,以色侍人,不长久啊。” “噗……咳咳……”东平郡王呛咳数声,慌忙用手帕擦拭脸上茶渍,弓身请罪,“臣失礼,请陛下恕罪。” 天成帝摆摆手,东平郡王退回他的座位,低着头数地上的石砖格子,手掐着自己大腿。 他这人笑点低,看弹幕时便经常绷不住,他怕再听到什么忍不住笑出来……再一不再二,即便陛下不怪罪他,齐王该误会他故意挑衅了。 让梁郴这一打岔,天成帝倒不好再追问梁桓和薛皎的感情经历了,他也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问脸色黑得不像话的堂弟:“文华前来,可是有事?” 梁桓拱手:“臣有要事禀告陛下。” 这时候来找他,十有八九是跟薛皎有关,跟天女、天幕有关的他都感兴趣,天成帝眼睛一亮:“何事,速速道来。” 梁桓却犹豫起来,他出府前再三斟酌,觉得已经错过了很多时机,此时再不说就真晚了,于是再不拖延,当即叫人备马赶来皇宫。 可事到临前,思及后果,难免犹豫。 他这一犹豫,天成帝误会了,以为他要说什么机密要闻,立刻把磨磨蹭蹭看热闹不想走的大臣和宗室子弟都赶走了,就连宫女和太监也都撵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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