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后头就是传送阵,默念着要去的楼层,站上去就好了。您认识路吧?” 还有电梯啊……黎应晨仰头笑笑:“不碍事,我自己找找。” “哦,好的。那我就不送你啦。”老太太咯咯笑起来,“小心脚下。” 这对话实在太平静了。平静的让黎应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点也不像门外正在酝酿世界毁灭的样子。 黎应晨问:“陆小姐还在那裂缝里头,您不担心吗?” “啊?什么?”伦弗朗太太眨眨眼,“没关系的呀。陆丫头受伤了的话,普拉瓦卡会治好她的。” 黎应晨毛骨悚然:“火石无眼,若出了不测呢?” 老太太的声音慈和,称得上温柔:“怎么会呢。八方望春亭里,怎么可能会有不测呢。” 黎应晨:“……” 她维持着微笑,路过花园,找到了传送法阵。 默念了正确的楼层,眼前白光一闪。 白光尚未退去,耳边就炸起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少年声音:“你还好意思回来!” 一阵劲风袭来。黎应晨站着没动,身旁的吊树影毫不客气,飞纱一卷,将那飞来的东西扯到了手里,一把压住。 黎应晨微微偏头,等待着白光散去。 映入眼帘的三百二十三层,是一片巨大的观星台。 这里是八方望春亭当前的顶层。透明的穹顶之上,万里星空辉光洒落,竟然映得这里灯火通明。一片巨大的圆形平台伫立在星空之中,撑起忙碌穿行的人们。 在黎应晨等人旁边,一个颈戴金环的少年,手持弯刀,手腕被吊树影攥在手里,吃痛地叫起来:“啊!你……” 吊树影攥着他,却没有理他。只是抬起头,仰望着星空穹顶,薄唇微抿。 黎应晨回头扫了一眼,那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深色的脸颊立马飞快胀红,一下子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对…对不起……我好像认错人了……” 他满面通红,声如蚊蚋地说,看起来脚趾快能扣出一个三进院落。 “把我认成谁了?陆溪?”黎应晨问。 少年面红耳赤地点点头:“对,对不起…黎小姐……” 吊树影回过头来,慢悠悠道:“拿刀就砍,好凶啊,吓死我了。” 臂环少年把脸埋进手心里:“呃呃呃啊真的很对不起!!非常抱歉!!” 总感觉如果不是吊树影还拽着他,他可能已经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了…… “别逗他了。赶紧把人放开。”黎应晨笑骂道。 吊树影这才松开手。少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往后蹿了几步,准备溜走。黎应晨轻咳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纸页:“哎,等等,你知道普拉瓦卡在哪吗?” 少年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脸色几度变化,又慢吞吞地挪回来,小心地观察一下黎应晨的表情,从黎应晨手里把那些纸页接过来。 “我,我就是普拉瓦卡……”他气若游丝地说,“谢谢您……” 黎应晨等人憋了半天,终于没憋住,猖狂地大笑起来。 在乱七八糟的笑声中,普拉瓦卡红着脸,低着头,握着那些稿纸,悄悄地看向桃花林裂隙的方向。 是吗……又没回来啊。今天也见不到了吧。他把目光挪回来,看向稿纸。指尖轻轻摩挲着滴在纸上的汗水,留下一声很轻的叹息。 一顿闹腾之后,众人终于坐在了长桌前。 普拉瓦卡的面前铺着几十张乱七八糟的稿纸。他悉心地将陆溪的记录整理成一摞,压在最上面。 普拉瓦卡边整理边埋头,好像在努力把刚刚尴尬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 他顿了顿,突然看着吊树影,有些迟疑地问:“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 “嗯?有吗?”吊树影微微挑眉,疑惑得真心实意。 普拉瓦卡仔细思索一会儿,“……嗯,抱歉,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我认错人了。” “算了。聊正事吧。” “咳。”普拉瓦卡清清嗓子,站起身来。 少年人肩窄腰细,身量笔挺,站在漫天星空之下,轻轻地一推单边眼镜:“欢迎诸位来到观星台。八方望春亭的顶层。” “你们的欢迎仪式挺特别的。”黎应晨说。 “啊啊啊啊对不起!”普拉 瓦卡一秒破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里是观星台。 八方望春亭的最顶层,手可触星空之地。 穹顶之下,同一片星空里,人们总在仰望着共通的问题。日为何而升,月为何而落?河水为何自动向西流,旋涡为何总是向着同一个方向旋转?邪祟为何而出,在那无垠的九霄星外,又有什么样的存在注视着我们? 在这个桃花瓣飘落之所,许多人在此学习,观星,热切的讨论与争辩声永无止息。 他们有的穿着希腊人的白袍,有的束着钦天监的发髻,还有的带着金色的单边眼镜和颈环项圈,腰佩弯刀,珠光宝气。许多望远镜被摆在中央的高台上,时不时的有人仰望,记录着什么。 每个人的生长环境,毕生信仰,都不尽相同。有人在声色犬马中子嗣成群、胡须拖地;有人却是被勒令不可见外男的妙龄女郎;更有人曾经宣布终身不与异性相见,或者倾尽毕生之力讨伐异教徒…… 但是在这里,他们只有唯一个身份:学者。 “一段时间之前,望春亭外的桃花源裂开了。那中间有一个能通往未知之地的罅隙。” 星空之下,普拉瓦卡单手撑着桌面,一字一顿地说。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一个探索,人类认知之外世界的机会。” 黎应晨盯着他在星辰下闪着光的眼睛,呢喃道:“你们把这当一个机会。” “所有危机都是机会。”普拉瓦卡说,“正如每一个未知都会有一个答案。” “杀不死我们的东西,都将变成我们的养料。” 他招招手:“您来看。这些都是黑雾中出现过的画面。” 黎应晨凑过去,看到一片一字排开的稿纸。这些稿纸上从旧到新,笔迹从生疏到成熟,约莫有几十张。稿纸上画着不同的速写,都是陆溪带回来的黑雾画面。每一个画面上都带着一些符号。有的在石板上,有的在草地里,有的悬浮在天空中…… 这些符号的排列复杂而有规律,有许多重复出现的部分。 黎应晨越看表情越严肃。 “没错。”普拉瓦卡说,“这是一种成体系的文字符号。” “您就没有好奇过吗?星辰生存在何处,为何要对我们下手?在世界裂开的缝隙对面,是什么东西?”
第119章 地火-星轨 星辰生存在何处,为何要对我们下手?在世界裂开的缝隙对面,是什么东西? 黎应晨和姜堰对视一眼。她能答出来一半,但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翻看桌上的纸页。 那是很厚很厚的一堆稿纸,有着相似价值的画面被分到同一组,方便对比查看。有一组上全部含有未知的符号,还有一组描绘着近似的地貌风景,另有悬浮散碎的天体,各式各样的水文俯瞰,不知出自何处的构筑物…… 那些画面一闪而过时,格外散乱无章。像是不可捕捉的神迹。也像是逸散出的宇宙旋律。但这样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黎应晨赫然发现,它们彼此呼应,竟然传递了不少信息。 普拉瓦卡将那些稿纸归类完毕,摇响桌上的铜铃。周围一阵喧闹。很快,周围的学者们便分散坐好,各自围成几个长桌。 一个留着胡须的斯文老者走上前来,拿走了那组有符号的画面。他的身后有一整桌的语言学者在等着。随后一个女官模样的年轻女子,拿走了那组水文图,回到了诸多行者组成的桌边…… 大家排着队,各自领走了自己擅长的研究领域。特色各异的长桌上,立马响起了热切的讨论声。 最后,有一组稿纸被剩在了桌面上。普拉瓦卡拿起它,一张张铺在桌上。 普拉瓦卡道:“这就是我的领域了。” 黎应晨低下头,看到一群漂浮在纸面上的球状物体,以及交错缠绕的曲线。用以表达这些球体的运动规律。 她一下明白了这是什么。 普拉瓦卡说:“我在研究星辰。” 黎应晨与吊树影对视一眼。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摘星楼里都是凡人,普拉瓦卡也不例外。这个世界的宇宙与人间联系并不疏远,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过九霄星外。 一个从未去过九霄星外的凡人,他说他在研究星辰。 因为他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次凝望星空。 也因为世界在他眼前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是世界毁灭的先兆,也是向着那未知的星空,打开的一个窗口。 黎应晨谨慎地问:“那,你可研究出什么成果来?” “我们有一个猜想。”普拉瓦卡拄着那些稿纸。 “也许……星辰是按照固定的规律运动的。” 黎应晨的手抖了一下。 她来到这里很久了。这是一个诡异的的世界。星辰生存在九霄星外,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全新生物。以人类的认知,难以想象星辰的运行。哪怕是一辈子与星辰抗争,为新世界立下汗马功劳的吊树影,也曾经这样说过——星辰之威不可测。 而现在,这位玄幻世界、农耕文明的少年,将这千年的认知抛在脑后,对她一字一顿地说:“星辰的诸多运动,都是有规律,可以测算的!” “不可能!”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黎应晨回头一看,竟然是吊树影。他皱着眉,斩钉截铁地说。 普拉瓦卡深吸一口气,接道:“我知道您可能不信。没关系,您来看。” 少年大概早就习惯了这种态度。他弯下腰,熟练地翻出一摞黄纸,黄纸上有着杂乱无章的诸多曲线,纷纷扰扰的绕在一起。 “这是近百年来,我们在天空中观测到的星辰运动。” “可以看到,星辰在做着很复杂的运动。曲线交错,并且并非是固定的。每一个大周期,都会出现一些谬差。” “所以,我们得出了’星辰之威不可测‘的结论,对吧?” 身边光线一暗,吊树影早已快步走上来,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些稿纸。 【很多都是长庐松云的笔迹。这小子和长庐松云有关系。】 “对。”吊树影说。 普拉瓦卡又铺开陆溪多日来攒下的稿纸,指着那一排排稿纸上的图案。代表着天体的圆形小球在按照时间顺序排好,重叠,在稿纸上绕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同心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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