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次日[收货],女工们才发现那名女子。她已经与[人绣]融于一体,脸皮与金线一同被绣在了新布之上,轻微地抽搐着。 她还活着。 嗟乎,鲜艳的赤色令人垂目。 自那以后,人们经常目击到一个[绣在布上]的女子,游荡在丛林深处。 她的怨恨留存于[人绣]之中,徘徊于人世间,无法得到解脱。 是为针女。 是书卷的完整版本。黎应晨特地注意了一下被血染过不可辨认的词汇。尽是有关于“人绣”的关键词。 这本书出现的是真巧,这血淹透的字也是真巧啊。黎应晨掂掂手里的书,哼笑一声。她翻开封面,看到了这本书的书名——《黑凤山地区民俗邪祟志》。 先收起来。回头再细看。 黎应晨关闭图鉴,完成了这一步的新手教学。 针女身上闪过一阵白光,消失了。 【噔噔~[针女]已经替您收入背包!】 【只需要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就可以将她召唤出来,为你战斗啦!】 【趁着夜色降临,赶快去探索并邂逅新的尸体、试一试战斗系统吧!】 晚上果然是邪门事件多发时间啊。黎应晨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来,才有时间仔细检查这片事故现场。 倒下的马车蜿蜒一片,足足有十几辆。这似乎是一个车队。护卫与马夫的尸体有二十人左右。 这个数量不对。刨去马夫的数量,护卫与车辆近乎一比一,有些太少了。 黎应晨蹲下来,试图找到一些逃跑的脚印,未果。看来大家都死战未逃,牺牲在了这里。 不缺钱的富家车队,押载着诸多财物与女眷行走,只带这些人不合常理。除非他们认为自己这些护卫的身手足够厉害。 这个世界,存在拥有非凡力量的人类吗? 黎应晨摇摇头,替那护卫闭上眼睛。 辛苦了,抱歉我来的太迟,安心睡吧。 黎应晨和侍女所坐的载人马车在车队中央,其余的车共有十四辆,都是载货马车。其中一辆车装的是首饰细软,两辆车装的是书籍经典,剩下的则是一些茶叶、食品、布匹、种子之类的东西。都是硬通货。 只可惜车辆损坏严重,马匹尽数死亡,带不走多少东西。黎应晨对自己的发型不爽很久了,腾出手来便拆散了,将那几斤沉的发饰一一解下来,打了个包裹,合着收拾的金银细软一起收好。又带走了一部分的肉脯食水以供路上食用。剩下的暂时先放在这里,充当大自然的馈赠。待以后有机会再来取。 古怪的是,整个车队从上到下,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这一车队的身份,或者证明“黎应晨”这个人的身份。别说旗帜了,腰牌都没有一个。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见得妖真是多如旱厕里的蛆,黎应晨看的都脱敏了。她摇摇头,正准备立刻出发去找下一个邪祟,突然顿了下。 她身上的鹅黄色裙子,在刚才的逃亡追逐中,已经被撕烂了许多。 话说回来,针女生前好像是个绣女来着?黎应晨拎着裙子,一个胆大的想法逐渐成型。 黎应晨脱下这件裙子,换上侍女便于行动的短打衣物,然后在心里默念了一声。 针女幽幽地从白光中探出了头,盯着她。 “这个。”她指一指,“能不能帮我缝一下?”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衣服坏了多可惜啊! 针女盯着裙子,又抬头看看黎应晨,微微歪头。 黎应晨理不直气也壮。 针女又低下头看看裙子。半晌,再一次抬起头来看着黎应晨。 这一次,她缓缓地点点头。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鬼。”黎应晨大为感动。 “好鬼”针女挪过来,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身上拔出一根针,尾部还带着一根赤红色的线。她慢吞吞地接过裙子,低头缝补起来。 ……好像还做的挺认真。 那就这样!黎应晨心情颇好,裹起一个火把,就这么带着针女上路了。 针女好像残存着一些思考能力,又不是很多,日常的动作有些迟缓。她好像能听懂人话,但是不怎么会说话。一边低头缝着衣物,一边缓悠悠地走在黎应晨身后。 就是走得太慢,跟的有些远。不过反正也不会跟丢,无所谓的。 黎应晨觉得她有点像是个小动物,有点可爱。 路险陡峭,深林莽莽苍苍,只有一条窄到一人能行的小路。黢黑的森林深处,林木之间沙沙作响。黎应晨擎着火把,就这样向前慢慢地走。 滴答。 她约莫走了一刻多钟,黎应晨停下脚步。 不知何时开始,地上隐隐的有些水痕。 黎应晨蹲下身,举起火把,仔细向那些水痕看去。 一双手突兀地从灌木丛的黑暗中伸出来,抓住了黎应晨的脖颈,捂住她的嘴,狠狠地向后一拖! 火把带着黑烟掉落。针女坠的有些远,黎应晨心里的“针”字已经念了出来,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勒住她的这双手很小,粗糙而带着些许血痂,温热湿润,极轻极轻地发着抖。 这不像是邪祟的手,更像是……一个活人? 一个有些稚气的声音伏在她的耳边,颤抖着吐气:“嘘……” 黎应晨:“……” 她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那双手放开她。借着月色,黎应晨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小姑娘看起来约莫八九岁大,瘦骨伶仃的一小只,背着和她差不多高的空背篓,肩胛骨嶙峋地凸起来,勉强撑起破烂宽大的旧衣。她浑身都是冷汗,微微发着抖,指指黎应晨身后,对黎应晨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黎应晨回过头,仔细看去。在不远处的森林里,影影绰绰的挂着一个…… 吊起来的影子。
第3章 白幡 两三步就是一个,这个世界闹鬼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黎应晨窝在灌木丛里,借着掉落的火把看去,地上那一滩水痕呈现半透明状,猩红而粘稠。感觉十分邪异,却不像是血。 那小姑娘拽住她的胳膊,指着那一滩东西,拼命摇头。 不能碰的意思?黎应晨试探着打手势。 小姑娘点点头。她抿着嘴唇,挥手示意黎应晨退后一点,再退后一点。 白凝春的腿在打颤。 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饥饿和恐惧让她的双腿无力支撑自己的体重。 事实上,几乎整个村子都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自从五年前的大地动之后,那些护着村子的仙人老爷们就消失了。天穹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那些骇人的邪祟鬼怪,像是潮水一样增殖,一夜之间遍布了整个世界。这座生养他们的大山,现在隐藏着无数扭曲可怖的怪物。离开村子,走个十余分钟,一不留神就会死无全尸。 所有远离村子的耕地都慢慢荒芜。存粮早就消耗殆尽,大家靠着村子周边的一小片田地供给口粮,再加上一些勇敢的青壮冒死出去打猎,就这样艰难度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村子周边还是安全的。 直到几天前,隔壁的柳阿公在地里割麦子,被邪祟扭断了脑袋。 大家绝望地发现,安全的区域正在慢慢缩小。邪祟在逐渐蚕食他们。 这样下去,整个村子都会变成一片死地。 通往山外面的路被邪祟封死了。几个月前,爹爹组织村里的青壮年,结伴去曾经的仙人洞府求助,再也没有回来过。 雪上加霜的是,娘亲病了。脑袋变得好热好热,身子也重的下不来床。 村长婆婆说,娘亲这是犯了热症,需要山里的一种草药来救。但是村子里的药草早在几年前就用完了。 白凝春今年十二岁。她趴在娘亲的身上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擦干眼泪,敲响了村长婆婆的门。她问清楚了那种草药长什么样子,背着背篓离开了村子。 奶奶在邪祟刚降临没多久就死了,爷爷也在断粮的时候饿死了。大人们都说爹爹回不来了。现在,如果娘亲也没了,那她是死是活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要救娘亲。 只是,刚出来转了没多久,就遇到了邪祟。 白凝春紧紧地盯着那一滩水痕,慢慢地向后一步一步退。直到撞到树上。 一滴不知名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 她缓缓地抬起头。 在她的头顶,一个被吊起来的人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的脖颈被抻到半人多高,极致的瘦长,扭曲的面容被绳索勒到青紫,嘴角咧到耳根,不正常地笑着,眼角流着血泪。透明粘稠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滴落,砸在小姑娘的脸颊上。 滴答。 在那一瞬间,白凝春的脸上只余下了恐惧到极致的绝望。她张嘴,啊……啊了两下,陡然升高了音调,喊:“快跑!!!!” 破音的稚嫩嗓声,穿透了夜幕下的丛林。 白凝春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抽的紧紧的。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本以为能觉得是个解脱,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好想娘亲,娘亲之后怎么办呢?大家之后怎么办呢?她不想变成这样的邪祟,去祸害其它乡亲。但是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一点也没了。 为什么这世道会变成这样呢?村子里世世代代本分种地耕田,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怎么就会这样呢? 谁能来救救我们? 吊死鬼的脖子越伸越长,慢慢弯下来,畸形的笑脸凑到了白凝春的脸颊边。巨大的恐惧抓住了白凝春整个人。她筛糠似的抖着,崩溃般地尖叫出声。是控制不住,也是为了吸引祂的注意力。 既然自己已经走不了了,那边的姐姐要活下来。 黎应晨毫不犹豫地扬手,一把拽住了尖叫中的小姑娘。 针女! 下一秒,一个瘦高地身影破空而出,从道路另一端直冲而来,针芒如暴雨般狂突直落,纷杂地刺向吊死鬼! 吊死鬼猝不及防,凄厉地惨叫出声。被绳子套死的脖颈蓦然伸长,畸形地扭曲起来,缠上了针女。 黎应晨一下就明白了系统所说的【战斗系统】是个什么意思。在两个邪祟对上的瞬间,她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选项——【自动战斗】和【手动操作】。 手动操作需要使用特殊指令,而自动战斗就是不干涉,任由针女和吊死鬼作战,类似于召唤物。 黎应晨自小胆大,热爱冒险,却是那种“大胆下决策,谨慎做行动”的性格,并不乐意作死。现在情况紧急,摸不清这个“特殊指令”是什么东西,她观察一下针女自己未落下风,就由针女自动战斗了。 针女浑身是针,吊死鬼的脖颈扎在了她周身的针上,黏液和鲜血四处飞溅。针女暴起时速度成倍提升,如疯似魔,手中的长针一次次向着吊死鬼的眼睛中戳去,飞溅的血肉和汁液喷的四处都是,黎应晨“咿恶”一声,拉着那小姑娘躲远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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