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站在人群里围观的苏彧:“……”这俩浮夸的演技,尤其是那要颤到天上的尾音,尴尬得她能在原地用脚趾抠出一座皇宫来。 她悄悄地朝谢以观的身后躲了躲。 谢以观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低头在苏彧耳边说:“郎君,他俩原本是演参军戏的,最主要是嗓门大。” 参军戏是大启一种类似于相声的滑稽戏,两个人一问一答,就像是相声里的逗哏和捧哏,这个时代没有话筒,说戏全靠大嗓门,而他俩站在那一说话,能让整个西市都听到。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民风淳朴,围观的人硬是没有看出他们两个是演的,只是不大信那个小棺材是金的,等到两个人拿着金棺材在人群中炫耀了一圈,这些人居然就都相信了,自发地就将这事传到大街小巷。 苏彧带着谢以观和高岚去食肆吃了碗馄饨,等到起身付钱,食肆老板小声和她说:“郎君知道吗?隔壁杂街打算开绣坊的那间铺子居然挖出金子来了!” “啊?”苏彧配合地疑惑了一下。 食肆老板说得更起劲:“是真的,小人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他们挖出来的,那一撬棍下去,便见到整个店铺金光灿灿,隐隐还能见到一个巨大的观音佛像,等光芒散去的时候,就看到七彩的金棺材镇在门槛之上。听说这间铺子是圣人慈悲,为收留无处可去的绣娘而开的,也只有圣人才能把天上的大罗神仙叫来庇佑绣坊!” 谢以观:“……”前面观音,后面大罗神仙,好歹前后统一一下。 高岚:“……”要不是她就在现场,差点信了食肆老板的话。 苏彧笑眯眯地问:“真有那么神奇吗?一家绣坊而已。” “咦——那可不是一般的绣坊,那是圣人赐下的,肯定与一般的不一样,可不是小人瞎说,巷头的卖药人也看到了。”食肆老板十分不开心苏彧的质疑,列举了同围观者。 苏彧顿了一下,很好,这家食肆在巷尾,这一会儿工夫已经从巷头传到巷尾,这个宣传速度相当可以,都不需要她单独再找托来传播消息了。 这绣坊的初步宣传工作算是完成,只等后面开起来。 苏彧心满意足,却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一闪而过,她却能叫系统出来确认,果然是柳无时,只是现在男装打扮的柳无时不敢跑到苏彧面前,只能躲在角落,悄悄地观察着她。 “郎君,时辰不早了,要不要早些……”谢以观正说着话,突然感受到袖子被人轻轻扯了几下。 他侧过头,微微弯下腰靠近苏彧,就等着这位帝王新的吩咐,却见苏彧倏地仰起头。 她比他稍矮,他低头她仰头,两个人在这一刻离得极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谢以观并没有想太多,他们在外面,若是帝王要说什么悄悄话,离得这么近也是十分正常的。 只是苏彧突然对着他灿烂一笑,用极其甜美的声音喊了他一声:“表哥。” 谢以观震惊地瞪大眼睛,踉跄了一下,差点就要摔倒,还是苏彧扶住他。 然后他又听到苏彧糯糯地喊了一声:“表哥~~~~”
第27章 谢以观的第一反应是皇帝他中邪了! 然后他僵硬地低下头,就能看到苏彧清澈的眼眸,很明显,她清醒得很,所以这两声“表哥”是她有意叫他。 谢以观脑子中一下子闪过无数的揣测,要知道苏彧的表哥都是“死”的,当初苏琰亲弟不够杀,什么堂弟、表弟都溜出来砍了一遍头,现在苏彧喊他“表哥”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对他动了杀心…… 谢以观想着,若现在皇帝对他动了杀心,他显然不可能直接造反,只能去投靠最不受皇帝控制的河朔三镇节度使,但其实他完全不想离开京城,就目前苏彧的表现来说,他还想继续在新帝身边待下去…… 或许,他可以做什么消除皇帝对他的杀意。 谢以观再次垂眸看向苏彧,苏彧又喊了他一声“表哥”,看着倒不像是想杀人,是他猜测错了吗? 他绷紧身体,大着胆子应了一声。 苏彧眉眼弯弯,声音始终甜腻:“表哥,你上马车的时候拉我一把好不好呀?我怕摔。” 谢以观:“……”要命,他竟觉得这样的皇帝有几分可爱,中邪的人不是皇帝而是他吧!不行,皇帝越是这样,他越要警惕! 旁观的高岚:“……”尉迟佑那小子说得对,不知道情况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地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不要怕。”尽管背上都出了汗,谢以观面上还是维持着温润的笑容,先上了马车,将手伸给苏彧。 苏彧拉住他的手,被高岚扶上马车,一米七五的个子夹在这两人中间,竟有几分似三月杨柳的纤丽。 从外人看来,谢以观对苏彧极为照顾。 柳无时紧紧盯着苏彧离去的方向,眼见着马车驶出他的视线,不自觉就一拳砸在旁边的墙面上。 “郎君?”旁边的郭来东担忧地问,“刚刚马车上的那两小子哪个和郎君有仇?那两人看着都像是有些来头,不好下手,若是下次再有在西市看到他们,属下给他俩套个麻袋往死里揍。” “……”柳无时转头看向郭来东,什么眼神?他和苏彧哪来的仇!眼神那么差,难怪那么重要的货都没有看住。 生怕郭来东真的乱来,他指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问:“你知道方才那两人是谁吗?” 郭来东老实地摇摇头。 “那个高瘦穿白衣的就是名动京城的谢知微,大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进士科状元,曾经显赫一时如今沦落为寒门的谢家长子,当今圣人面前的红人谢舍人。” 柳无时报了一长串关于谢以观的介绍,郭来东听着总觉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只是…… 郭来东小声问道:“方才那两个男子不都是高瘦穿白衣的吗?郎君说的是哪一个?” 柳无时呈现出明显的不悦:“站在三人中间的那一位哪里高瘦?她是亭亭玉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刚刚好,而且她穿的是暗纹荼白镶边襕衫。” 郭来东张了张嘴,心说不管素色的白还是暗纹的荼白那看过去不都是白衣吗,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看了看柳无时,决定还是不问出口的好,他也摸不清柳无时是在乎哪一位,小心翼翼地问:“属下听到那人喊谢舍人表哥,两人看着关系亲密,郎君是想对付哪个……” 柳无时听到“关系亲密”四个字,整张脸都黑了,他紧紧抿着唇,如果苏彧真的是谢以观的表妹,那就代表着他一开始的猜测就是错误的,他对苏彧的靠近也变得没有意义—— 不,若她真的是谢以观的表妹,谢以观又是新帝面前的红人,还是有用的。 柳无时对郭来东说:“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这几个月谢家可有姓苏的亲戚来投靠,这姓苏的亲戚什么年纪,来自哪里,能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全。” 郭来东点点头,懂了,郎君想要对付的是中间那个…… 而那一头的马车里,许是苏彧一直“表哥”“表哥”叫个不停,谢以观竟隐隐有些麻木,只是身体还处于戒备状态,随时等着苏彧出招。 苏彧对他笑得很是和蔼,“谢爱卿,不必这么拘谨,以后在宫外行走的时候,你便是朕的表哥。” 谢以观:“……”并不是很想做皇帝的表哥。 苏彧说:“这几天大概会有人到谢府附近来打听关于谢家亲戚的事情,还请谢爱卿记住,差不多一个多月之前,有一个苏姓表弟投奔谢家,年龄你看着给,但是其他相关消息全都不方便透露。” 谢以观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苏彧要伪造一个谢家表亲的身份,为了方便她在外行走本无可厚非,但是为什么要将这个身份来京的时间与新帝一样呢? 他垂下眼眸,聪明地没有将疑问提出来,只对苏彧应是。 苏彧笑着道谢:“那便多谢表哥了。” 谢以观:“……”没事的时候还是别对着他喊表哥,多少有些让他心惊胆战。 在谢以观看不到的地方,苏彧却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怕引起谢以观的怀疑,她不能把这个身份设置成“表妹”,只能在往后与柳无时的相处里多加误导了。 苏彧回宫后,刚刚换了身衣衫,就见到了从温水镇回来的尉迟佑。 尉迟佑已经换回贴身侍卫的衣服,完全看不出他曾经离开过,更不像是匆匆赶回来的。 尉迟佑悄悄在她耳边说:“陛下,那个郑茂行太不中用了,还没被箭射中,就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 苏彧并没有让尉迟佑杀了郑茂行,而是让他混在流寇之中,用流矢将郑茂行从马上吓下来,只要受伤、一段时间内管不了卫军就行。 尉迟佑根据苏彧的吩咐,趁着郑茂行和流寇对峙的时候,一箭擦着他的脸射过去,他本还打算第二箭射在郑茂行的屁股上,结果郑茂行仿佛假的武将一样,就这样擦脸而过的一箭竟将他吓得从马上直接摔下来。 这一摔本来是不严重的,只是旁边左羽林卫中郎将的马跟着受了惊吓,一双蹄子正好踏中地上的郑茂行,然后郑茂行的两条腿就彻底废了。 苏彧:“……”这就是炮灰的运气吗?有点可怕…… “所以郑茂行的一双腿是没救了吗?”苏彧问,要是真救不回来,那么这个左羽林卫的位置就是真的空出来了。 “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点救都没有了。”尉迟佑十分笃定地说。 苏彧无意识地玩着自己腰间的蹀躞带,问尉迟佑:“是左羽林卫中郎将的马踏伤郑茂行的吗?” 尉迟佑肯定地点点头,他眼力好,看得清清楚楚。 苏彧的指头从蹀躞带上的宝石轻轻划过,“朕要那个左羽林卫中郎将的全部资料,再去把你二叔叫来。” 等到尉迟乙来了,苏彧完全不瞒他自己让尉迟佑去干了什么。 尉迟乙以为苏彧是想把左羽林卫大将军这个位置换成自己人,把之前推荐的几个人又推荐了一遍,“其他三个人拉拢过来,全心全意效忠陛下肯定是没有问题,但是这个萧长衍和崔家走得太近,臣觉得陛下还是要谨慎用他。” 苏彧摇摇头:“朕没打算在这个位置上安排人。” 尉迟乙:“?”那大费周章把郑茂行从位置上拉下来是要干什么呢? 苏彧笑着问他:“仲云和郑茂行的私交怎么样?” 尉迟乙犹豫了一下:“相当不好。” 苏彧点点头,又问:“你跟谁喝酒嘲笑郑茂行,那人能把话带给郑茂行?” 尉迟乙:“?” 他想了想,十分爽快地说:“不瞒陛下,臣在京中关系好的没有几个人……准确地说是无一人和臣关系要好,就刚刚和陛下推荐的那三人也就是和他们打过架,有些了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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