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夏筠也能感受到,自从裴少回城之后,小姐便也不似从前那般对待裴少了。” “就像——就像小姐对待所有人都如常,却唯独落下了裴少。” 而那样的割裂感,是任何人都无法经受得住的。 这对裴逢序不公平,也对深爱着他的宋鸾枝不公平。 她要告诉裴逢序一切,就算是被当做疯子、妖怪,她也要说。 她不能再成为那个,踩着别人身体、无视他人的宋大小姐了。 “夜深了,先回去罢。等到生辰礼结束,我会与他说清一切的。” 月色凝重,宋鸾枝背过身,语气坚定。 梨香阁内,沁香渗入夜色。 宋鸾枝前脚刚进屋,便看到宋汝善无聊地撑着下巴,手中还在玩弄着一些木雕小物件。 见宋鸾枝进屋,她双眸一亮:“阿姐,你终于回来啦!” “怎的这么晚了不回屋,倒跑我这里来了?” “屋里,阿母总想让我读书,我不愿,便要让我学女红。我嫌阿母太过唠叨,便逃到阿姐这里来了。” “读书女红对你都是益事。但若你不愿学,阿姐也不逼你。只是太晚回去,姨娘会担心的。” 宋汝善瘪了瘪嘴,低声应了道。起身欲回去,却被宋鸾枝喊住。 “对了汝善,可否帮阿姐一个忙?” 闻言,宋汝善立刻起了兴致,十分期待地望向宋鸾枝:“当然!阿姐的事便是我的事,阿姐尽管说。” 宋鸾枝嘴角轻扬,从怀中掏出了那张谢净真亲手所绘的图纸,递给了宋汝善。 “这是...崔字吗?”宋汝善微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图纸,疑惑问道。 “正是。” “这是净真那日中秋,看见与兰若相见之人衣袖上的图案。我想,或许与崔家有关。你明日,便以回礼之由替阿姐去趟容府,帮阿姐打探打探,可好?” “ 自是没问题,不过...阿姐不是不愿我与崔渡山多来往吗?” 宋鸾枝无奈叹气,“自是不愿的,不过这事牵扯到了绣衣纺,阿姐只好如此。但是你也别担心,明日秋曳会陪你一起。” 宋汝善似宝贝般将那图纸塞进怀着,拍了拍胸脯自信道:“放心吧阿姐,汝善保证完成任务!” 隔天,晨光熹微处,马车晃晃悠悠地行至府外停下。 “汝善,如果发生任何事立刻随秋曳回府,知道吗?” “放心吧阿姐,崔渡山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会将我拐走,不用这般担心。” 宋鸾枝坐在马车之上,纤纤玉手掀起车帘,看着宋汝善无所畏惧地模样,却更是担心。 “阿姐,你快些走吧,不然时间就来不及啦。” “好,你一定多注意,秋曳,汝善就交给你了。” 虽说只是去探口风,但宋鸾枝仍是担忧。 宋汝善一向被娇宠坏了,脾性压抑不住,更是容易得罪人。 宋鸾枝只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蜀地的丝绸商所居住的地方离城北的铺子很近,宋鸾枝在昨日离开知府前,便提前招呼了谢净真,让她注意着些丝绸商,并提前约定今日相见。 马车晃晃悠悠地,阳光偶尔从窗外投射进来,外面是城内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 宋鸾枝闭着眼小憩着,放松着身子。 只希望这次生辰礼能尽快结束,这样便能寻个好时机与裴逢序说清楚。 她缓缓睁开眼,随着车身摇动,衣袖间的一张纸条竟掉落。 宋鸾枝弯腰捡起,将它平展开来。 只见那纸条角落留着残墨,清秀的毛笔字迹工整,似能透过字,感受到所写之人般的温润。 “惟愿卿卿一切顺利。^_^” 看到末尾处竟还有容玉珏亲手所画的颜文字,宋鸾枝下意识嗤笑出声,眉宇间愁容尽散。 看来,他真的将那夜的书信完完全全、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就连拐角处自己从现代留下的习惯——下意识画出来的颜文字都记下了。 只是看着那开始起笔处比旁的地方更重的墨汁,宋鸾枝便能想象到—— 他坐在桌前,对照着自己所画的颜文字,皱着眉摸索着,很显然一开始不知如何下笔。 宋鸾枝眉眼浅笑,周身寒意扫尽。 她轻轻将纸凑近鼻尖,果然如她所料,带着些梅香。 天边渐渐亮起,好似谁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层粉红色,无数金光乍现,宛若此刻她的心畔。 那抹粉色,抵不了宋鸾枝脸颊处的红晕。 她也希望,一切顺遂如意。 却未曾想,窗外街景变换,直到抵达铺子前,却只见谢净真一人满脸愁容,急切地在门前打转。 见马车停下,便迫不及待隔着车帘出声:“不好了师父,今早我遣人去请丝绸商时,发现屋里早已空无一人了!” 第19章 表哥出手 “这就是你说的回府?”…… 屋内陈设简单,一片寂静。小轩窗露出的日光斑斑点点地映在整洁的桌上。 柜中衣裳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挂在墙边的用来展览的彩晕锦样式都被拿走了。 屋内也无挣扎拖拽的痕迹,看样子是主动离开的。 谢净真面露忧色,柳眉倒竖,站在宋鸾枝身侧语气忙慌道:“师父这可怎么办,蜀地来的丝绸商仅他一人,昨日已与知府那边商订好了,若隔日便反悔,宋家铺子的名声或许越越来越差。” “昨日阿父便告知过我,近日发现这丝绸商与绣衣纺的人来往密切,终是我大意了。” “那师父,我即刻去绣衣纺将人要回来!” “你先等等。”宋鸾枝眼疾手快,立刻抓住谢净真的胳膊,她面容冷静,语气平缓:“你现如今去要人,有何证据?不被绣衣纺的人倒打一耙也就算了,若是连同你也被抓进去,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可、可是师父,咱们也不能任凭这绣衣纺骑到咱头上来了啊!” 宋鸾枝睨了眼她,“净真,你别忘了,这绣衣纺的背后,是晋王。” 晋王看似是一位闲散王爷,实则背后实力已然渗透江南大半,就连京城内的有些官员都是他的眼线。 现如今,在无法与其硬碰硬的情况下,宋鸾枝只能绕道而行。 “对了净真,我记得这丝绸商似乎不是一人来的江南。” “是的师父,随他来的还有她的女儿。不过,自从他入住了铺子,就没见过他的女儿。” 谢净真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瞟了下四周,凑到宋鸾枝耳侧低语:“师父,你若是想要知道她的下落,其实...其实我可以帮忙。” 宋鸾枝闻声一愣,她垂下眸,却见谢净真一副偷摸样,弯着眉像极了偷到奶酪的仓鼠—— 活泼灵动、机灵聪慧。 寒风入帏,覆灭窗边独烛。 此时宋鸾枝忽然意识到,或许从前那般畏缩胆怯之人,并非谢净真的真实模样。 她本应该如这般。 想到这儿,宋鸾枝眸色一软,语气柔和:“净真说说,有何法子?” 恍惚间,眼帘外街景变化—— 竹园内,空无一人。风过林梢,竹叶抖斗,萧萧声酥骨。 斑驳竹影下,宋鸾枝被日光照的迷了眼,模糊之下惊觉那院内石桌旁,悄然出现一人。 茶气萦绕,冬风翩然吹卷一地落花。随着谢净真掀开竹叶,鸟鸣乍起,那人回眸—— “师父,这是我的表哥沈怀青。也是接手整个江南暗线的主理人。” 柳垂金线,香气流转,空气静默处,视线相交。 宋鸾枝这般站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平静地看向眼前之人。 沈怀青单手捧着茶杯,嘴角轻扬。身子似有倦怠之意,微微倚在石桌边,懒散抬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宋鸾枝。 待谢净真介绍完毕,他却毫无起身之意。而是端起茶碗,朝着宋鸾枝的方向举杯,语气挑逗:“宋小姐,久仰大名。” 孤影孓孓,青襟淡然。 那双含情眼上挑着,竟生出些男狐狸成精的模样。 宋鸾枝温顺鞠礼,双眸无漾:“沈公子说笑了。” 沈怀青轻笑一声,并未回话,而是将茶碗放至桌上,起身朝谢净真的方向走去。 “在我得知我这表妹成了宋小姐名下的学徒,我便知道终有这么一天。” “净真表妹,你还真是舍得利用你表哥啊。” 沈怀青虽是对着宋鸾枝开口,眼神却丝毫不从谢净真身上离开。灼热的目光让她身子一激灵,无比娴熟地往宋鸾枝身后躲着。 她声如细蚊,小声反驳道:“是表哥说,要是有事便可来寻你,怎的今日还反悔了?” “你这丫头。” 闻言,沈怀青下意识勾起手指,抬起手臂欲轻敲谢净真的额头,却被宋鸾枝抬手挡住。 谢净真则趁机完全躲到了宋鸾枝身后,甚至敢冒出个脑袋朝沈怀清一笑。 “沈公子。” 宋鸾枝直起身子,同面前不怒反笑的沈怀青对视上。她含着笑,语气却略带严肃:“沈公子,还请您出手相助。” 沈怀青嗤笑一声,转身坐回了石桌前,宋鸾枝随之跟上。 他故作伤心状,痛心般叹了口气,轻轻摩挲着杯壁:“终是有隔阂了,小时候天天追在我身后一口一个表哥,现如今连碰都不让了,真让人心痛。” 谢净真心虚地从宋鸾枝身后走出,别开了眼,有些忸怩道:“那都是儿时的事了,表哥怎还记得如此清楚?如若表哥不愿帮,我和师父另寻他法便是。” 谢净真越是说到后面,语气越是激动,更甚欲拉起宋鸾枝的胳膊往回走。 这倒是将沈怀青吓个不轻,急忙起身烂在二人身前。 眼看二人输赢已定,宋鸾枝便也不再开口。乖顺地跟在谢净真身后。 既然有人能治他,那她就稍微摆一会儿吧。 “我不过抱怨了句,怎就生气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脾性...” “是表哥的错。” 沈怀青语气宠溺又无奈,伸手捏了捏谢净真的脸颊,随即笑道:“你们要寻的那人我一早便在观察了。一开始还好好的,最近几天却像是有人故意藏着她的行踪般,行踪都 被人掩去了。” “那表哥也是没法子了吗?” 沈怀青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愿撒在她身上,只好咬牙切齿地反驳了句: “你这家伙,就这般认为你表哥无能?” 谢净真故意别开脸,躲过了沈怀青的手指。 沈怀青终是泄了气,缓缓开口: “那名女子基本都是在客栈和丝绸铺周围走动,一般来说会在酉时左右回到客栈。” “只是最近几日,我的人已经发现她有三天没从客栈出来了,想来是被人带走了,我便派人去查探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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