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叔去了西山不用说是去找王明仁了,王意潇脸色凝重,到底还是出事了!家里那些个不成器的堂兄表兄被狠狠抓住了小辫子......当今局面,理应韬光养晦以便立正根本,竟还争抢着一时意气,授人以柄,愚蠢之极! 再怎么厌烦那一帮人,唇亡齿寒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祖母去世后,再无人真正关心她,她身在后宫,无论将来如何,现在终究还是离不开他们,可如今让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出面?想到秦胤,王意潇心弦紧绷,她看着赵春又想了想当前局势,片刻后她眼珠微动,满含深意的扫了眼贴身宫女,见对方明白她的深意后。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道:“本宫这便去找皇上............” “娘娘三思啊......”宫女丁香噗通一声跪下,挡住了皇后的脚步:“皇上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刑部、安亲王还有魏将军处理,就是金口玉言,不可回旋。娘娘现在去找皇上拖上一拖,奴婢本不该阻拦,可娘娘啊,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迈出这一步就是犯了规矩,触怒了那些言官书生们,以后怕是要写出什么不好听的,王氏一族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 赵春身子一僵,王意潇顿在那,眉头紧锁,神情异常凝重,攥着双手,好似难以决断。 另一名大宫女冬梅也上前跪下:“娘娘,请三思。”掌事张嬷嬷心下微松,上前低声劝道:“娘娘,老夫人在世时说过一句话,或跃在渊,进无咎也。如今二老爷官拜丞相,王家自有二老爷做主,这事最迟明日总归会解决。” 皇后将视线一点一点移向外面,这华丽丽的后宫其实就是一个战场,消耗着女人们的精力,青春,战果几何,到死方知。想想自身处境,祖母去世后没人能为她分忧排惑,王家那些人只要求她安稳的坐在凤位上,不仅如此,还两手三手的准备着,极尽所能的利用着她,哪会顾忌她的好与不好,而皇上......她一开始便棋错一步,再无悔棋机会,此刻不是假装,不是矫情,无法抑制的,一时间鼻息酸楚,眼眶发热。 他要行动了吗?要动王家?他难道不怕死?! 赵春飞快的偷瞄皇后一眼,心不由得往下坠,此事怕是不成了,而她没完成任务,不知会被如何处置? “替本宫带句话给大少爷。”王意潇一张清瘦的脸异常严肃,连带着褐色眼珠也跟着袭上了抹冷意,她声音清脆道:“王家可以死一两个旁支,甚至可以死一两个嫡出儿郎,却不可以死了精魂,让他们都把手洗洗,不该碰的别碰,不该干的也别干!”她话音又一转:“同时转告丞相,意潇身为一国之后,自会以大局为重,后宫之事本宫自会定夺,但无关朝堂,王家不可将事事混为一谈,因小失大,这次本宫有心无力,望二叔见谅。” 赵春脸色苍白,瞥见皇后杏眸如那沉沉的浪涛,汹涌而来,又缓缓退去......当王皇后凝神看向她时,那一眼赵春被惊的打了一个寒颤,惶惶然叩首:“奴婢告退”。 直到踏出安宁宫殿门,赵春仍感浑身战栗。就算多年来未有子嗣,不如玉贵妃得宠,毕竟深处后宫高位,积威已久,王皇后变了很多。 赵春埋下头,想起多年以前偶然碰见的那位小姑娘,雪白娇嫩的小女娃,嘴边挂着甜丝丝的笑,头发微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褐色眼珠来回转动,左顾右盼,甚是可爱。 一直久居北方的王家出过多位名人,远的的不说,皇后王意潇祖父一辈,王利受太祖之托,教过昕元帝,身居太子太师,又在秦胤三岁时教他读书习字。其弟王旭,是昕元帝期间的吏部尚书,与他大哥王利史称“二王”。 王利育有三子,老大王意潇之父自幼腿疾,虽没能入仕,但因家学深厚在大平的文学院教书育人。老二便是王钊,如今的王丞相。还有一个老三,据说是最像王利的一个儿子,自小才思敏捷,相貌堂堂,可惜的是天妒英才,因病早早离世。 王意潇被封后与家世脱不了干系,她十三岁入宫至今七载,给世人印象离不开贤良淑德,中规中矩,大宇人皆知她唯一过错便是至今未能诞下皇子。 待赵春走后,王意潇又拿起了剪刀,边细细修剪边想着王家:自她祖父王利去世后,她二爷爷王旭也身染重疾,她的二叔王钊被全力培养,成了新一代掌门人,入阁为相,掌管家业,现今,王家子孙大多都在大宇朝的各个部门身居高职,可因长时间的养尊处优,骄奢淫逸,缺乏约束,逐渐地,已经丢了一些重要家训。 攒家私,宠花枝,黄金壮起荒淫志,千百锭买张招状纸。身已至此,心犹未死...... 外人看行,内行看道。王意潇早有所感,此时整个家族看似繁盛依旧,却早不复“二王”在世时的辉煌稳定,你看,稍微的风吹草动就开始自乱阵脚,沈玉香一定很得意吧,可王家如此,沈家又岂能好过?!自打入宫那日起,她就像被扔进了深渊,当她还在满腹不甘,自怨自艾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已经开始,这么些年来,有些事已经看淡,有些人慢慢习惯了,可她却失去了先机,最好的先机!想到什么,她用力扣住手,长长的指甲扣紧了掌心,疼痛过后一片冰凉。 大丫鬟丁香见皇后脸色肃冷中流露出几分凄然,心中一阵难过,低声劝说:“主子,不到最后一步谁又说的准呢。” 王意潇摇摇头:“左右如此。”片刻后,她神情一整,语气异常严厉的吩咐:“不管宫外如何,警告安宁宫中的奴才们都长点眼,不要给本宫惹事,本宫要你们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凡事记得要忍,如有违令者,不管是谁,一律杖毙!”她杏眼微睁,一股冷沉沉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威严毕现。 两名贴身大宫女自幼与皇后一起长大,恭敬的立在她身旁。
第18章 异变 按选秀规矩,来到大平的秀女们一律不得出福禄园。福禄园分出两院,其中福院内住着继续待选的秀女,而禄院内则是那些已被赐婚给臣子的。 季景澜仍在待选之列,心中大略算了算,除去那些因故没来的,这次参选人数约在一千左右,如今被赐婚的还不到二百人,应该不会就这么草草结束,皇上极可能会再当红娘。 秀女们这支庞大队伍一定耗费了礼部官员许多精力。层层记载,明确精细,可见皇家内院的严谨森严。 到了大平,她才真正见识到何为皇权,没有任何平等、自由尊严可言,秀女们各个做过详细检查,尤其是女性阴dao....... 进进出出的奴才们经受过严格培训,无不悄无声息,眼明手快,稍有差池就被拉出去惩罚,掌掴,打板子,但也不乏胆大机灵之人,火中取栗般从秀女身上得到一些金银细软....... 这两日,那些太监宫女们神情比往日凝重,做事也越发的小心翼翼...... 福禄园因秀女被隔绝,消息闭塞,可正如那句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知是谁传的,不消半日,大家都知道贞安皇后娘家里有人因为故意阻拦军粮运输,被斩首示众以正王法。如此重磅级的消息,别说下面的奴才,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阁女子们听了也都诧异不已。这意味着什么呢?皇后的娘家要出乱子了?那皇后该如何自处...... 走到了今日秀女们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标准。室外还有余辉,但福禄园内各个房间已是明烛高照,在温黄的烛光下,关上门的季景澜把玩着一颗黑玛瑙珠子,她双手细软,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在她十指指缝间灵活的转动着,滴溜溜的竟是半天未落,她喜欢锻炼,在这里不方便,只能踩着光滑的水磨大理石地面来回走动,心中想着季景江和她介绍的那些相关人物,心中若有所思起来....... 她没见过昭元帝,对这位帝王的一切都只是听说。军粮运输这事是人都看出不寻常。如果真如她所想那样,是皇帝在背后开始做手脚,那么秦胤算是个人物,至少敢于迈出这一步。 领导不好当,皇帝更不好做,需要遍视、广闻,全虑。 此刻的季景澜未见其人,只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在揣摩猜测。要不这束手束脚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打发了。 明日,会是她们这批人的最后甄选。据她暗中打探,前天一些同级别的县官女儿被赐婚了。想到季景江说的他会托人打点,她心里反倒有些隐隐不安。 ........................... 第二日,发到秀女手里的穿戴越发的精细,柔软蚕丝裙外罩薄纱,头上是金色步摇。妆容也在宫女的巧手下细致描画。 季景澜自打通过季景江认识了吴公公,观察他的为人后,就有意将他为自己所用,收买一个人的方法很多,金钱最寻常,但怎么送钱又怎样让他把事办好,做到皆大欢喜,就要下一番心思了。她又不着痕迹的与一名负责她的宫女拉近关系,这样平日里在一些小事小情上就好说话,尤其梳妆打扮。 古代化妆品远没有现代的精细,化妆技巧也一般,惯于会装扮的季景澜就地取材,花草树木的汁液配上植物油能将脸色改变,而眼睛,嘴唇,包括脸型通过技巧也都可以变化,只要有工具,美丑仅仅一线之隔。 阳光照着窗明几净的沐华殿,四角放着馨香芬芳的芍药,铜色的鼎炉里炊烟袅袅,醺着上等的香草。 立在大殿上的女孩子年龄都不大,很多还都处于发育阶段,但那一袭嫣红色衣裙腰际被设计的偏上,很好的托出她们起伏的曲线,衬得一个个的越发丰盈娇嫩。 大家都知道今日意味什么,即便有了几次甄选经验,也只会更紧张。各个绷着身子含首垂立,神态恭顺。而早在此等候的皇后和四妃们也都静默无语,至于前面提到的军粮运输一案,秀女们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如何并不知,皇后还是皇后,她地位超然,座位要比四妃高出大半截。 随着一声高昂又偏尖细的通报。 一阵脚步声中大宇的帝王莅临而来,全体众人,上至皇后,下到宫女太监,一齐跪拜行礼,三呼万岁。 这该死的更像邪教徒了,就差脑门上扣个戳以示尊崇。如被洗脑的跪拜季景澜早已熟悉。她掩在人群中,眼角余光瞥见一抹明黄色的袍角,上面一条竖起的金龙随着他步伐来回摆动,张牙舞爪,穿过一众红粉佳人,那脚步走向最尊贵之处。 “免礼。”皇帝落座后,淡淡扫了眼大殿上的秀女们,随即将视线转向身边的皇后:“最近天热,昨天南边供过来一批椰果,稍后让福安给皇后送些到安宁宫。” 皇后精致妆容下,一双眼微微垂着,没有看周围一眼,起身道:“臣妾谢过皇上。” 皇帝虽不怎么找皇后睡觉,但帝后之间这么多年却没红过一次脸,颇有些相互敬重的意味。这是宫中老人们都知道的事儿。 皇上面带微笑,低声说:“无需多礼,这几日选秀之事辛苦皇后了。”有这样一种声音,虽然不至于千般动人,万般柔情,却能润物无声,如甘泉美酒,沁人心脾,醇香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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