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孟公子,是个妖怪。他瞒住身份骗青姬同他成亲,被赵田的夫人王氏撞破。王氏暗中请来修士,杀死了孟公子。” “可青姬不晓得夫君身份,自然认为是王氏害死自己夫君。更何况,王氏的儿子很快也死了,说是旧疾发作。但私底下还有人传闻说是青姬复仇呢。” “赵田是散修,疑心青姬和孟公子是妖,请来仙门世家判定,却发现这两人不过是修过仙法的普通人。这一闹,两家彻底结怨,生意也掰了。” 掌柜说完,却又摇摇头:“传闻听听就得了。青姬早同赵田和解,产业的事约莫是下人自作主张。” 可是侍卫言之凿凿,还说镇里人都知道。怎么掌柜这儿…… 虞菀菀心有奇怪,却不晓得奇怪在哪,只得按捺安静地看薛祈安烧玻璃。 偏雾蓝的玻璃棒在烈焰里,逐渐消融成团发光的圆球。在少年侧脸映出抹暖和瑰丽的橘红色,像新雪间没入笔绚烂朝霞。 虞菀菀目光几乎都移不开。 玻璃渐渐成形。 虽然形状有些怪异。 饶是带过不少新人的掌柜,看到第一眼都沉默了。 忽然却有夸张的掌声。 “太厉害了。”少女扬着诚心实意的笑容,非常有力鼓掌道,“这完全是路过的蚂蚁也要留下来围观的程度。真的要这样吗?简直疯了,第一次做玻璃要这样超越人类的水平吗?” 掌柜托住要掉的下 巴。 围观者不说话。 薛祈安唇抿成条线:“师姐……”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这样的技术,这样的漂亮脸蛋,真的不是天使吗?” 话音未落,她就凑上来,浑不在意那么多人看着,鼓掌更起劲:“如果天使在这的话,谁守护天堂啊?” “……” “喔,天使就像我老家的神仙,天堂可以理解成天界。总之你做得太好啦!有你在身边真安心,以后也请和我一直幸福下去吧!” “……” 玻璃被烧成坑坑洼洼的扭曲形状,没处理好的凸起部分,很像一颗颗芝麻粒。 “好”和“厉害”,到底能沾边哪个? ……怎么总夸他?有哪值得夸的啊,她就不会不好意思吗? 薛祈安别过脸,下颌微微绷紧:“师姐,太夸张了。” “哪夸张了?” 虞菀菀不为所动,苦口婆心:“你要尊重我的个人审美,我就喜欢不行吗?” 溺爱,这是溺爱!她深刻反省。 少年却微歪脑袋看她,好像听得很认真,眉睫还落着片晖晖霞光,在眼底汇成流淌的粼粼春江。 四目相对。 虞菀菀不多的反省荡然无存。 溺爱怎么了?就要溺爱。 掌柜倒是这时回神,煞有其事道:“对,是、是挺独特的,我也头回见。” “不过,这烧的是什么?”虞菀菀在旁好奇问。 薛祈安:“不知道。” 虞菀菀愣了愣:“嗯?” 他耐着性子:“不知道烧的是什么。” 霎时都沉默了。 掌柜忙打圆场:“那小公子你烧的时候在想什么?” 薛祈安:“师姐。” “嗯?”掌柜和虞菀菀都没反应过来。 他弯弯眉眼,一如既往那副好脾气模样:“我说我在想师姐。” 想她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想她到底要从他这儿拿走什么。 想这样攻略时一来一往的游戏,还会持续多久。 “那、那也挺好。”掌柜想尽词汇才往下夸,“我看着挺像珊瑚礁,蛮好看的。” “是挺像的。” 少年笑:“不过珊瑚礁已经死了。” 掌柜惊恐,赶忙看虞菀菀神情,绞尽脑汁要说点什么补救他们的关系。 “我也觉得。”对方却浑不在意,看起来好像还很开心。 她用镊子夹起那个玻璃放入沙堆里冷却,仰起脸嘿嘿笑: “毕竟珊瑚活着漂亮,死了也很漂亮嘛,像我。谢谢夸奖嗷。” 掌柜:“……” 玻璃被沙子一点点埋没。 虞菀菀拨弄着诚心说:“当然你也很漂亮,眼睛很像这个玻璃。” 薛祈安并没立刻接话,静静打量她。 珊瑚当然漂亮。 死了的尤为漂亮。 不再能和其他藻类共生,不再有因共生而绽放的色泽,彻底成为一种能被禁锢的、永恒不朽的漂亮。 薛祈安忽然失笑,凑近了,饶有趣味地问: “师姐,我只有眼珠子漂亮吗?” “当然不,”她头也不抬,嗓音雀跃轻快,“你浑身上下都很漂亮呀,让人想做成标本钉在墙面一直看着的那种漂亮。” 掌柜:“……” 可算明白这明显性子冷淡的少年,为何独独和这小娘子关系好了。 因为—— 这两人都不正常啊! 虞菀菀埋好玻璃,抬眸才发现少年忽然间离她好近,身影如拥抱笼罩她。 他垂眸看她,逆着光,眉眼噙着点儿冰凉又温柔的笑意。 乌发从侧脸滑落,几乎要碰到她脖颈。那股凉淡清冽的冷空气味也似要将她一点点蚕食殆尽。 脚踝忽然沾点儿冰冷触感。 ……又是他的尾巴。 他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拿尾巴缠住她。每回好像都这样在笑。 是有什么讲究吗? 虞菀菀弄不懂,怕他被人发现,眼珠子看看他再看看尾巴不停提醒。 耳边“哒哒哒”脚步声愈近,掌柜算了算时间说:“小娘子,你的制品差不多了,要我帮你包起来吗?” 他走近,那条龙尾恰合时机消失。 对视时,薛祈安眉眼弯成温和弧度,人畜无害地歪歪脑袋: “师姐?” 好像刚才踝侧黏腻冰凉的触感全是错觉。虞菀菀忽然就想揍人。 ……他是不是,很爱装? “我自己来拿就好啦,谢谢你。”虞菀菀看向掌柜礼貌笑,手已经狠狠握拳。 小说里,薛祈安很喜欢亮闪闪的物什。尤其是玻璃,他屋内后来有不少玻璃制品。 这点倒是和虞菀菀不谋而合了。 她从沙里掏出一串蓝紫缠绕的条形坠子。 坠子将近正中部分是个似戒指的圆环,上下烧成各种不规则形,浅蓝色渐渐向薰衣草的淡紫色过渡。 一眼望去,像条绵延梦幻的海浪。 “这是礼物之一。”虞菀菀忽然塞他掌心里,“说了要给你补庆生。” 在少年刹那愣神间,她指了指最末的玻璃环笑说:“这儿可以串条流苏之类的,也很好看。” 掌心里的玻璃冰凉凉,又沾着点少女温热的体温。 像幻境里轻拍面颊的那枚坠子,也像第一次穿耳洞时她指尖的温度。 庆生? ……庆贺生辰的意思? 薛祈安打量着她,那儿掌柜问说:“还有很独特的那个制品呢?” 虞菀菀解释:“是说你烧的,要他帮忙包起来么?” 补庆生是这个意思啊。 那独特呢? 他忽然就笑,拨了拨坠子中间的圆环:“都可以,师姐喜欢就好。” 没有别人碰过的,才叫独特吧? 独特的,完全属于他的独特。 少年仰起脸,眉眼依旧乖顺,眼底却闪过丝晦暗笑道: “谢谢师姐啊,我很喜欢。” 他无名指指尖意趣盎然地穿过圆环。 虞菀菀和掌柜说:“那包起来吧,谢谢您。” “你要是有想要的,我再补送你。只是想说生辰的话亲手做的会比较有意思。” 虞菀菀哼哼两声,没忍住伸手揪了揪他鬓边的碎发。 “玩的时候就放开点儿,也不用太执拗去追求个不晓得在哪里的无意义的完美嘛。” 像幻境里那样,她很熟稔地三两下把他的碎发编成个辫子。只是没有发绳绑缚,一下就散了。 虞菀菀就又用手拨弄着:“其实我做的也并不那么好呀,至少不是能配得上你样貌的好。” “可也是我能给的最好了嘛。这叫尽人事听天命。” 少女说话的嗓音,稍快点儿譬若现在就像清晨时嘹亮鸟啼,轻松轻快。 眼尾红痣突然被偷摸着连续地碰了碰。 薛祈安抖了一下,耳尖本能泛红,明显捕捉到她眼底闪过抹得手的心满意足。 ……又乱摸他。 少年颤了颤乌睫,忽地垂眸,眼底闪过一缕闷烦的恼意。 “总之,生日快乐啦!” 虞菀菀收回手,弯着眉眼,忍不住再戳戳他的红痣。 手腕却突然被拽住,往下一放。 ……嗯? 卧槽。 她霎时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摁住的那片肌肉紧实有力,隔着衣裳似乎都能隐绰触碰出鲜明的轮廓。 理论上,是他的腹肌。 想捏。 但那也太不做人了吧?别捏。 可是想捏,呜呜。她好馋。 这是对个人意志力莫大的一次考验,虞菀菀好纠结。 倏忽间,她听见少年凉淡的嗓音: “师姐不是总想摸么?” 薛祈安低下头,唇角微勾,眉眼依旧乖顺,似只被驯服的困兽。手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他眸中似闪过道白电,盛放玻璃的砂砾同时有白电转瞬而逝。 很快响起噼里啪啦的脆响。 “嘶。”倏忽间听见掌柜惊呼,“我这还没碰呢,怎么就碎了。” 是那颗玻璃珊瑚。 他亲手铸就的,也被他亲手摧毁。 少年神情凉淡,昳丽眉目间却依稀窥见几分被触怒的愠怒。 又乱碰他。 又差点被别人染指。 即使是用作类比的珊瑚,也不行。 那是他的,谁碰也不行。 薛祈安力道收紧,似要将她骨头捏碎的力道,嗓音却仍温和带笑,一如既往顺从又乖顺的模样道: “还想摸什么,来。” 那点红痣却犹如缀在眼尾的血珠,妖冶而诡谲。
第26章 乌瓷古镇(十五) “好!” 少女的嗓音相当清脆坚决, 似预谋已久,薛祈安不禁愣了愣。 下一瞬,她的手直接掐住他腰侧。 “……” 薛祈安一抖, 惊愕抬眸, 连气息都稳不住。 “早说嘛。” 听见她悠悠叹气:“之前真是血亏,白白蹉跎大好时光。” 那只手从右往中摸, 速度时快时慢,像在细细品味什么似的。 除了摸,她竟然还……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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