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计划虽提前了,他只能用非常之法。 本以为问题不大,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大纰漏。 他也只是一枚奉上命行事的棋子而已,与谢济民本无关联,“卖国”这样一个不能翻身的罪名,也只是上头人随口一句的安排。 弱肉强食,原本便是世间法则。上头人赢了斗争,愈发践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即便把你打落成泥,也要把你的枝蔓剪除干净,是向外的示威警告,也对腾挪空位,向内的拉拢人心。 韦刚也想上交投名状,换来更高的位置,可却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栽了跟头。 韦刚从懊悔里拔神,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回去好好思量再做图谋。 韦刚视线转了一圈,落定在谢茉脸上,沉声道:“受教了。” 而后,冲跟班们一挥手:“我们走!” 谢茉阻止:“等等!” “谢茉同志还要指教?”韦刚讥讽。 谢茉举了举手里的信,说:“那封信咱们还没说清来路吧?这可不成。” “适可而止。”韦刚眯眼威胁,“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卫明诚侧身挡到谢茉身前,冷睨韦刚一眼,波澜不惊道:“那就试试看。” 韦刚瞪眼一噎。 跟班们早想离开,此时听到指令,也吵嚷了起来,和壮汉们的推拉幅度越来越大:“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是听命跑腿的,什么信不信的我们可不知道。” “对啊,你们讲的那些大道理俺们也听不懂,俺连字都认不全,上面人点到俺了,俺就来了,俺可啥都没干。” “快让我们离开,你们的事我们可不敢再掺和了。” “让我们走,让我们走——”这些人越说越急,顾不上畏惧壮汉们,动起真格,却又被一个个撂倒。 正当时,钱成带着四名公安到来,隔开两方人:“到底怎么回事?” 谢茉把信纸递给钱成,口齿清楚把事情讲了一遍。 钱成蹙眉接过信纸看了几眼,抬头面色不善地审视韦刚:“这位同志,请你和你的同伴跟我们回一趟公安局吧。” 不待韦刚质问,钱成又补充说:“事涉敌特,你该明白这事没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罢,谢茉猛地怔住,这个“敌特”不会和那张纸条有关吧?
第029章 听到“敌特”俩字瞬间, 惊骇布满韦刚全脸,直到他和吓软腿的跟班们随公安离开,仍一脸惊魂不定。 见公安们把韦刚一群人带走, 邻居们登时活跃起来。 “我在家择菜呢,就听一阵‘咣咣响’的拍门声, 隔了俩院子还听得真真的, 出来一看, 这群人跟一群土匪一样,正对着谢家的门又踢又踹。” “可不就是活土匪,进家后打砸明抢,一反抗他就给你扣顶大帽子。” “刚刚说了句公道话, 那领头的瞅我那眼,像要把我活吃了。” “没听见公安说么,这人牵扯进‘敌特’案子里了, 敌特可是要命的事, 嘿, 交代不清楚问题可就出不来喽。” “谢市长可是大好人, 居然朝他下刀,呸, 一看就是个小人。” “活该!最好把这群混蛋玩意都关进去, 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发泄完心里的恐惧和愤懑之后, 他们又七嘴八舌安慰起谢茉, “公道自在人心。”、“多行不义必自毙。”、“有这回事例在前, 以后没人再敢起坏心。”……等等。 说着,不少人就将谢茉来来回回仔细打量了好几遍, 以前只惊赞这姑娘长得格外出挑,谁承想人本事比相貌更出挑, 冷静、坚毅,气势比领头抄家那人还足,不愧是谢市长和章主任的闺女,爹妈有大能耐,这闺女也厉害。 就有人朝谢茉竖大拇指:“你爸妈福气大,养了你这个好闺女。” “可不是,我家那丫头要是有茉茉一半,一辈子也值了。” 谢茉摆手说着谦辞。 顺着谢茉摇手,人们终于光明正大把视线转向站在她手边的军装男人,好奇问:“茉茉啊,这位军人同志是……” 这样一位身姿挺拔,长相英朗的男同志杵在眼前,本就特别扎眼,更遑论在刚才的对峙中,这位军人同志不仅展现了够硬的身手,那身骇人气势更是生生吓退那领头人,他们不好奇才怪。 谢茉笑笑说:“这是我对象。” “哎呦,你俩可真登对。” 这人才气度可比头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白江河强太多了,他一站出来,话都不用说一句,保管没人再信那谣言,谢茉这姑娘本身就出色,白江河得多大脸才让她去痴缠?何况人身边还守着这么个样样都出色的军人志。 原本还对之前流言暗存嘀咕的人这回彻底打消了犹疑。 “好事将近了吧?” 谢茉笑道:“到时候一定给大家发喜糖。” 又略说几句,邻居们便有眼色地散了。 谢茉暗嘘口气,就见有个壮汉走过来说:“首长、嫂子,既然事情了了,我们就归队了。” 顾不上计较称呼,谢茉忙说:“都在家门口了,总该进来喝杯水。” 壮汉笑出一口牙:“来时老大下了命令,完事立即归队。” 谢茉偏脸看卫明诚。 卫明诚颔首说:“他们该归队了。” 谢茉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壮汉们,对卫明诚和俩人丢下句“稍等我一会”,转身开锁进了院门,直奔二楼储物间。 虽是接了上头命令,但人家辛苦跑一趟,她总该有些表示,不能视为理所当然。谁都心疼自己手里的兵,更何况刚才的事情凶险,但凡没处理妥当,日后必会引出种种麻烦,谢茉感激非常,也十分愧疚,她做周全一些,是安自己的心,也是让卫明诚跟朋友更好交代。 给钱和票,跟打人脸无异,那么就只能直接给物表达谢意。 烟和酒是最不会出错的选择,毕竟当兵的男人没几个不沾烟酒。因此,谢茉把储物间里八包熊猫烟全扫进挎包里,又拿了两包黄鹤楼,想了想又塞进去两包,十二包香烟把挎包撑得鼓鼓囊囊,谢茉满意点点头,徒手抱上四瓶茅台疾步出门。 卫明诚见谢茉抱酒挎包的模样怔了一瞬,而后跨步上前接过她怀里的酒瓶。 谢茉把酒瓶交出去,小幅度甩了甩胳膊,对刚才说话的壮汉笑着说:“麻烦你们了,大热天还要跑这一趟。你们任务在身,我不能强留你们,只能拿几瓶酒聊表谢意,算是我请大家喝酒了。” 壮汉笑说:“嫂子你太客气了,我们这是出任务,咋还能收东西呢。” 虽然他这么说着,卫明诚还是从壮汉堆里又招了俩,把四瓶茅台塞他们手里:“拿着。你们老大那里我会去说。” 谢茉对想拒绝又实在心动的壮汉说:“让你们领导有问题就去找卫明诚,拿着,还是你嫌弃这酒不好?” “咋能?茅台还不好?”壮汉龇牙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嫂子。” 谢茉把挎包摘下来递给卫明诚,抬头说:“这里还有几包烟,你给大家发一发。” 之所以让卫明诚发烟,是因为这些人皆因卫明诚的情面才来助阵帮忙,东西经他手递送去出更合适。 收获一叠声“谢谢嫂子”后,谢茉坚持把壮汉们送至院门口,简短的寒暄道别,谢茉目送两辆吉普绝尘而去。 吉普车上,壮汉盯着后视镜里那对身形越来越小的年轻男女,舌尖不禁一弹。 这回出来开眼了,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回去跟老大汇报。 他们老大常提卫明诚,说他像匹野狼,看谁都硬邦邦的,可就是这匹野狼,刚才瞧人姑娘时那眼神都能滴出水了,不仅滴水,他还滴蜜,眼睛一直粘人身上都拉出丝了,他刚结婚那会儿对媳妇都没这么黏糊。 啧啧。 车子拐弯,他收回视线,就见车上这几个,不是隔着烟盒嗅来嗅去,就是瞧着酒瓶眼睛冒光,骂了句没出息,他也小心翼翼掏出烟放到鼻口深深一吸,嗯,好烟就是香。 这趟值大发了! *** 谢茉瞥了眼几步外那辆吉普,问卫明诚:“现在走吗?” 话一出口,谢茉不由地愣住。 语气中的脆弱挽留虽仅有一丝丝,可却瞒不过她自己。 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卫明诚喉结滚了滚,低声说:“你能再待会吗?” 谢茉怔忪,心头莫名一悸,丝丝的酸甜漫延开来。 但她很快回过神,掠了掠鬓发,软声笑说:“好啊,我陪你。” 事情告一段落,谢茉后知后觉地后怕起来。万一韦刚等人直接破门搜查,她该怎么办?万一卫明诚没接到电话,她又该怎么办?万一卫明诚没赶上,万一卫明诚没唤来帮手,万一……每一个“万一”都可能导致截然相反的结局,谢家将重蹈覆辙,被人拍死在泥地里。 略想一想那画面,先时她强压的情绪泄洪似的一股脑冲上来,谢茉不自觉把手滑进兜里,死死握住削纸刀。 韦刚口里那个举报谢济民“卖国”的人是谁?是白国栋或出自他派系里的人?还是令有其他派系加入? 韦刚来自省纪委,能驱使他的人应该到省一级,甚至更高层,而更高层…… 谢茉想到齐老。 齐老……那属于最高层别的斗争了。 如果此次的事和齐老相关,那么,谢家能安然挣脱出这滩泥淖吗? 谢茉一颗心不断下沉,下沉…… 突然,她缩进裤兜的手腕被一只干燥宽大的手紧紧攥住。 谢茉手指一松,缓缓抬起眼,正撞进一双担忧的黑眸里。 卫明诚见谢茉一直微微垂着头,敛着薄白的眼皮,没一会儿肩头也微微颤起来,可她右手却插在裤兜里,用力到胳膊僵直。 他细眼一瞧,裤兜布料显出刀背的轮廓。 他环着谢茉的手腕朝外拉,果不其然她掌心正松松握着把小刀,他伸出另一只手去取。 谢茉下意识一避。 卫明诚微不可见地吸了口气,温声说:“有我在,你以后都不需要它。” 谢茉闻言一怔,这才松开手掌,卫明诚把刀接过来揣进自己裤兜。 他低眼就见谢茉小巧精致的鼻头小幅度地翕动一下,她的嘴唇嫣红微张,依稀能看到一截肉粉的舌,莹白的额头铺了层细汗,洇湿略凌乱的额发,明亮的眼睛仿佛起了薄雾,沾湿卷曲的长睫,似遮非遮瞳仁里弥散而出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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