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诚的心想被人拧了一下,想也未想握住谢茉的手。 谢茉慢慢垂下眼睛。 卫明诚的大掌将她整只手包裹,微凉的指尖,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一点点传渡过来。 谢茉抿了抿微微起皮的唇瓣,手指蜷缩几下,用力回握住卫明诚的手。 “茉茉!” 不等谢茉说点什么,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章明月熟悉的呼喊声。 两人一顿,默契地收回手。 谢茉刚想提醒卫明诚一句,来人是她妈妈,免得应对失措,给章明月留下不稳重的印象。 但她瞥了一眼卫明诚,就见他抿紧唇,瞳眸聚精,一副等待首长检阅的模样,牵了牵唇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看样子,卫明诚已经猜出章明月是谁。 “这是明诚吧?”章明月走过来,笑道。 卫明诚直接敬了个军礼:“阿姨您好,我是卫明诚。” “好、好、好,你这是要回去?”章明月拧眉说,“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钱局长,先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多亏你了。” 说罢,章明月伸手重重拍了拍卫明诚肩膀。 卫明诚诚恳道:“应该的。” 章明月深深看他一眼:“行。那你今天就先回,等回头你再来,阿姨好好招待你。” 卫明诚告别谢茉和章明月,开车回科研大院的一路上,他眉头越皱越紧,然而跨进房门却直直走向电话机,不做停顿地拨了个号码,待电话那头传来人声,他默了默,终于喊道:“爷爷。”
第030章 卫明诚关上驾驶旁的门, 朝章明月与谢茉略一颔首后,发动绿色吉普,如一道绿色流光快速驶向街道尽头, 眨眼间没入绚烂晚霞里。 章明月伸手搂住谢茉肩头:“咱们先回家再说。” 谢茉点了下头。 在路过警卫处时,谢茉蓦然停下脚步, 低头掀开挎包盖, 不出所料又从挎包里掏出两包烟, 她将香烟隔窗放靠墙的桌子上。 想到卫明诚上车前把挎包交还给她时,眼睛向警卫处掠过的那一眼,谢茉唇角情不自禁弯了弯,想必早在给壮汉们派发香烟时, 卫明诚便清楚她想法了。 谢茉朝俩警卫员微微欠身,真情实意道谢:“谢谢。” 谢谢他们放行卫明诚和壮汉帮手们,让谢家避过一次大麻烦。 章明月略一推敲便明白了, 她制止拿烟要追上来的警卫员小李, 笑道:“一点谢意, 不要客气, 拿着吧。” 小李说:“您太见外了。” 章明月点点他:“就是跟你们不见外才给的,你推什么, 不见外的话就利索拿着。” 她说话带着笑, 亲切又舒朗, 让人瞧着顺坦。 小李不再反驳, 敬了个礼。 章明月点点头, 抬臂让谢茉挽上,俩人相挟转身进了院门。 母女俩背影渐行渐远, 小李心下叹服,母女俩都不是简单人, 家里遭逢这么大的变故,竟纹丝不乱,保持礼数,不急不躁。 母女俩回到家,听了一遍从头到尾更详尽的过程陈述,章明月对自己闺女也赞服不已:“好闺女,你是妈妈最大的骄傲。” 说着,她伸手抚了抚谢茉瘦削的肩背。 就是这么一个娇弱姑娘家,独自应对一大群如狼似虎打上门的恶徒,不但把人驱走了,事后还能维持礼数周全,连警卫员放行这样隐蔽的细节都考虑到了,足可见她涵养心性。 “抄家”这事放在一般姑娘身上,早慌没神了,多少三四十岁的妇女遇到事还吓得腿软,只会捶地哭闹。 即使谢家如今尚处于危机当中,章明月心里也不免涌起浓浓的骄傲。 谢茉附和着笑了笑,抿了抿唇,挨到章明月耳畔轻声说:“妈妈,有一件事我不方便在电话里告诉你。” 先前和章明月通话时,谢茉本打算把纸团的事一并告诉她,可陡然一个激灵,她记起穿书前曾看过一篇年代文,上面有一段对话描写,就是讲重要人物所用电话会有人不定时监听,当时她立刻打住话头,换了话题。 谢茉不清楚监听是否真存在,不过保险起见,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章明月疑惑:“什么?” 谢茉又凑近些,几乎贴上章明月耳廓,用气音说了她写纸团丢进赵嫂子包里的事。 章明月拧眉问:“纸团有问题?” 谢茉垂着头低声说:“我怀疑赵嫂子被指控‘敌特’和那张纸团有关……” 章明月:“你都写了什么?” “我就写了‘听他们的’四个字。”谢茉对章明月耳语道。 章明月前后结合想了一下,继而瞠目。 赵嫂子包里有构陷一市之长的信件,而这信件很可能来自副市长白国栋,这是靖市官场高层的权利斗争,谢茉一张小纸条却牵扯出“第三方”,在如今特务横行的年代,这第三方很容易便和“敌特”挂连了。 “你呀,真是大胆。”章明月食指轻轻戳了戳谢茉额头。 敌特,这样敏感的问题也敢碰触。 谢茉蹭了蹭她肩窝,解释:“我写这纸条目的本是不想让赵嫂子轻易脱身,让公安同志把她仔仔细细调查一遍,若是她还做过其他不法事,正好一并惩处了。” 章明月让谢茉将钱成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凝神思考半晌儿,忽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这次碰对了,这赵嫂子该是真有些问题。她要是没在审讯时露出大破绽,公安同志绝对不会以配合审查‘敌特’的名义带走省纪检的人。” 略一忖度,谢茉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敌特”问题严肃,公安不可能明目张胆拿它行事。 “不过也得亏你这小纸团,不然省纪检的人岂是那么好带走的。他们捏造假证据编织罪名的事,也可能不了了之。”章明月眼眸中暗潮涌动,“而今,既然人已经进去了,便是咱们占据主动,最后结局如何就由不得他们全权操控了。” 谢茉小声问:“省纪检的人都搀合进来了,这事和齐老有关吗?” 章明月不置可否“嗯”了声,重又笑道,“行了,你甭多想,也别害怕,纸团的事妈妈知道了,以后的事交给我和你爸,难道你还不放心我们?就算你不放心你爸,妈妈什么时候出过纰漏?安心。” 谢茉重重点头:“放心,有妈妈在最安心了。” 章明月爱不够似的捏着她腮肉轻扯两下,笑道:“今儿,妈妈得记你一大功。” 谢茉也笑:“那您可不能忘了。” “忘不了。”章明月说完,话头一转,“我先头去了趟公安局,听说给黄万春设局的俩人供出袁向红,公安同志已出动人手去抓捕她了。” 谢茉由衷赞叹:“公安同志的效率可真高。” 被称赞的公安同志正审讯袁向红,对她蛮不讲理的轻慢态度连连皱眉。 “袁向红注意你的态度!” “我什么态度?”袁向红散漫道,“他们指认我,证据呢?你们既然信他们的空口污蔑,那我还说这是白江河要我做的呢,你们也去抓白江河啊。” 公安严肃问道:“这事当真是白江河指使你做的?” “是啊。”袁向红轻蔑挑挑眉,“不会因为白江河他爸是白副市长,你们就不敢了吧?去啊,我就在这等你们抓他来。” 两名公安对视一眼,出了审讯室,直奔领导办公室。 不出俩小时,白江河出现在审讯室。 直到坐进审讯椅,白江河仍一头雾水,不住向公安同志辩白:“不管袁向红犯了什么事都和我无关,我是一名光荣的党·员,怎可能撺掇她犯法。” 再想想他妈冲进他家门哭嚎的事,白江河简直心急如焚。 他下班一到家,他妈就上门了。她一向整洁体面,他开门后却见她头发凌乱,满脸泪痕,一双眼布满红血丝,抖抖索索站在门口。 一见他,他妈当即扑上来大哭,他一面安抚,一面拼凑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 弄明白他妈话里的意思后,白江河都懵了。 他爸爸有个相好,还跟相好有个十几岁的儿子,而这事被人查出来举报了,省纪检的人上午已把他爸隔离拘押。 这些信都是他爸其中一个心腹偷偷递出来的,真实性不用怀疑。 白江河正一面心不在焉安慰惊惧咒骂的妈妈,一面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沉痛冲击。 可不久后,公安就敲响了他家门,说袁向红犯事,指认他参与其中,要带他回去问话。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一刻白江河一颗心如同寒夜里破败的草屋,破碎、冰冷。 白江河不可能认下莫须有的罪名,吵嚷着跟袁向红对质。 最终,公安把两人带到一处。 “袁向红你可恶毒的女人,犯了事就想推到我身上,我什么时候指使你犯法了?你自己说说,您堂堂革委会大将,我敢指挥你做事?”白江河急不可耐先说道。 他也不怕丢人了:“你跟那个叫二力的男同志不清不楚,我不是没听到风声,就连当了活王八我都不敢去质问你。” 闻言,袁向红沉下脸,狠狠刮了白江河一眼:“那都是谣传!” 自和谢茉绝交那日起,她和二力的有一腿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广,而她却怎么都查不出源头,组员们还因为被怀疑、调查怨声载道,对她越来越敷衍,执行她命令时也常阳奉阴违,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暂停调查,重新拉拢人心。 想到她为此遭受的种种不顺,袁向红眸底不由地渗出几分冷戾来。 “行行行,就当都是旁人胡说八道。”白江河说,“咱们俩从来都是我伏小做低,我每天都怕你革我命,我敢招惹你?我就怕离你不够远!” 袁向红凉凉道:“是够远的,都远到人家小媳妇的被窝里了。” 白江河眸色一闪,高声喝道:“你不要胡扯瞎说!我清清白白做人。” “我瞎说?”袁向红不屑一笑,“就你们单位每天骚里骚气那小高,要不我们再找她来对质?” 白江河一噎。 袁向红嗤笑:“不见棺材不掉泪。” 白江河被戳中丑事脸红脖子粗,口不择言道:“你呢?为了嫁给我,煞费苦心算计我,主动往我怀里钻,你又是什么清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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