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为了这样一个人放弃谢茉,当时就该揭露她恶毒**的本质。 念及和谢茉相处的点滴,白江河的心猛然一阵抽搐。 “后悔了吧?”袁向红不怒反笑,“你也不照照自己,就你这德行作为,人谢茉还能看上你?人勾勾搭搭不说,还是这幅狗怂样,谢茉可得好好谢谢我,没让你粘上她。” 白江河怒不可遏:“袁向红……” 就这样夫妻俩你扒我的皮,我抽你的骨,互相揭露起对方隐秘来。 俩公安同志面面相觑,却并未上前阻止。 他们相当了解彼此,哪里疼就朝哪戳,最后鲜血淋淋,两败俱伤。 不论俩人冷静下来怎样后悔,俩公安都已把听到的信息上报了。 谢茉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俩人身上,第二天下午她们便接到赵嫂子接触敌特的准确信息,谢济民也在傍晚回了家。 他坐在沙发里喝了杯茶稍一休息,便示意章明月和他去书房。 章明月却坐着不动,对谢济民说:“在这说就行,正好茉茉一起听听。” 谢济民一怔,感受到妻子态度坚定,一伸手摸了摸谢茉发顶,笑道:“好,茉茉也听听。” 谢济民便简略说了下昨日的事,叹道:“虽昨日隔离了包括我在内的多名同志,好在救灾工作前天就基本安排妥当,工作仍按部就班进行,今日顺当结束。” 谢茉真心道:“爸爸,一心为民。” 谢济民摆摆手:“在其位谋其政,我也只是尽了本分。” 章明月接话:“现在只会实心任事是不行的,风急浪大,还要有眼色会看风向……”接着,她便把昨日所有事件巨细靡遗地向谢济民陈述了一遍。 听罢,谢济民未对栽赃一事表露态度,而是先朝谢茉笑赞:“吾家有好女,有气魄,有胆量,有智慧。” 谢茉脸颊微烫,说道:“爸爸,您过誉啦。” “没有,没有,你是爸爸的女儿,我这是自夸呢。”谢济民笑道,“还有章明月同志,你功不可没。” 章明月拍他一下,轻斥:“都啥时候了,还逗孩子。” 略微凝滞的气氛随着这几句玩笑话悄悄散开。 谢济民整肃面容,说道:“还要着眼——”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来,截断谢济民接下来的话。
第031章 第二天, 谢茉照例五点钟起床,洗漱换衣,下楼悄悄掩上楼门, 一路小跑到老地方,就见河堤畔凉亭脚下, 一道熟悉的挺拔剪影正静默地伫立在那里, 闻听她的脚步声, 头稍稍偏过来。 当谢茉和那双幽邃的眼眸对上的霎那,她把涌到喉咙的问话又吞了回去。 谢茉本来想问卫明诚为什么不说他爷爷是卫泽生,适才她忽然顿悟,她看上的是这个人, 而不是谁的孙子。再者,两人也从未就家庭情况做过深入交流,贸贸然责怪质问很没道理。 卫明诚走到她身旁站定, 似斟酌一瞬, 垂眼问:“遇上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谢茉微怔, 十分疑惑, 眼神略显迷茫。 她表现得很明显么,刚刚的闪神仅一眨眼的光景而已, 还是卫明诚视线自带显微镜属性, 总能一眼察出微如尘埃的异样。 卫明诚视线凝在她脸上:“你眼下有不明显的青影。” 谢茉立即抬手摁了摁眼周, 不等她蕴足气瞪人, 卫明诚把话题又拉回来:“能跟我说说么?” 谢茉眼眸微敛, 忖了忖,平和道:“京里卫老昨天给我家打电话了。” 昨天, 章明月拿起话筒只听对面说了句话,整个人便不由地立正站好, 召唤来谢济民移交话筒时,微微弯身以双手捧送。见状,谢茉便明白,对面人的身份非同凡响,位高权重且受人尊敬。 章明月踱步回沙发,止住跃跃欲上前的谢茉,凑头跟谢茉耳语了一番。 谢茉这便知道,这通电话是京里卫老,卫泽生亲自打来的,说到卫泽生那真是一位功勋彪炳的老革命,排位比齐老靠前,真正扛鼎的人物。 母女相顾无言,都在揣测卫老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卫老,卫明诚…… 谢茉当时强烈预感这通电话和卫明诚脱不开干系,果不其然,那边谢济民低声讲完电话,走过来便证实了卫明诚和卫老间亲爷孙的关系。 有关谢济民和卫老的谈话内容,他只简单说了句卫老正关注并深入了解了靖市近几天发生的事,至于他和卫老近一个小时的具体谈话内容,他避而不谈,确切地说是不跟谢茉谈,他和章明月很快便双双回房。 谢茉也未纠缠,谢济民说得虽简略,但透露出的含义却不简单,卫老要插手了。事涉顶层,其重要性和机密性不必多言,这便不是谢茉能参与甚至旁听的。 然而道理都懂,思绪却如断线风筝般不受牵制,谢茉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一会儿想谢济民和卫老的计划,一会儿想谢家能否在卫老参与之下彻底上岸,一会儿想卫明诚怎没提前知会一声他跟卫老汇报了这边的事……还有,卫明诚爷爷竟是卫泽生。 谢茉正游神,卫明诚温醇的声音忽然从她头顶沉下来:“抱歉,没事先征询你意见便给爷爷打了电话。” 谢茉一怔,失笑道:“该是我道谢才对。” “他当时只说要去了解情况,未作承诺。”卫明诚继续解释,“我本打算得到他肯定答复后,再告你。” 他和家里人包括爷爷,已数年未联系,他拿捏不准爷爷如今的想法,虽他远离京里,却对那边政治形势有一定了解,爷爷处境尚稳,可受到多方桎梏。 齐老落水溅起的水花,必然会浇湿站他身旁之人,所以,谢家这回突遭横祸,其源头在最上游,可在处理谢家过程中,对方一系不但露了马脚,还牵连进“敌特”事件里,此间可腾挪操作的空隙便大了去了。 如是把柄已递出,可爷爷到底接不接,他无从断定。 他信奉“言必行,行必果”,因而在事情落定前,便没跟谢茉提起。 至于爷爷昨晚为什么不回拨给他,卫明诚敛眸,应是爷爷怕自己过于主动,会令他产生“邀功”或“胁迫”的想法吧。 “那通电话……”谢茉咬了咬唇,“很艰难吧?” 卫明诚怔愣一下,思忖片刻,他既没说当日回科研大院的一路天人交战确实熬心,也没违心否认,而是说:“其实,是这件事给了我一个和解的契机。”说到这,卫明诚内心五味陈杂,却透着股轻松。 其实在听到刚硬了一辈子的爷爷尽力软和声线关心他时,卫明诚发现他早已不怨爷爷。当年,爷爷曾多次劝说父亲打消离婚念头,是父亲铁了心要离婚,甚至和如今妻子已公然出双入对,新中国婚姻自由,父母不能搞包办强制,所以到了最后,爷爷只能默许。何况,母亲当年也是倾向离婚。 是他自己不能接受原本和睦完整的一家三口,最终破裂分散,之后母亲的离世更是令他难以释怀,他对爷爷更多是迁怒,他渴慕爷爷的强大,深恨自己的弱小。 这不是一次艰难的低头,而是他与幼时的自己和解。 也是他和爷爷正式破冰和解。 他早便知道李青山一开始对他明里暗里的照顾,是受了爷爷的委托,仅从他没因此疏离李青山,反而和他越来越亲近,就能推断出,他早已下意识向爷爷靠拢。 谢茉:“哦?” 卫明诚:“一切决定皆出自我本愿。” 所以,你不要产生心理负担。 当然,这句话是他言下之意,并没说出口。 谢茉迟疑了一下,缓缓点点头,把背后的发辫掠到胸前,抬眼看他,状似无意般问:“什么本愿?” 卫明诚垂着眼,眼瞳墨黑幽邃,深深看一眼谢茉,错开视线,语调无甚起伏:“我希望你能少些烦扰,一直轻松自在。” 谢茉眼睫轻颤,没想到会听到这般平实的一句话。 可,心房一角却轰然倒塌。 哪怕和家里有很深的龃龉,但为了兑现对她的承诺,还是选择主动拨了卫老的电话,不论卫明诚事后从这通电话中收获了什么,她都认领这份心,因为他的初心在她。 对于这份心,她说不出“谢谢”两个字,无论怎样的表达都显轻浮,真心换真心,所以,她会好好将它珍藏于心底。 谢茉浅浅一颔首,轻声道:“好,你要记得。”而后,抬眸微笑。 只见,她水盈盈的眼眸沁上金橘晨光,笑意微一涤荡,便划开层层水波,那水波袅袅,仿似绵绵不断的情谊。 卫明诚一时怔愣,探出手,似乎是想碰一碰她的脸,但又陡然醒神,克制住了,手掌一竖做保证状:“会的。” 谢茉掀眸端详他,抿唇一笑:“咱们一起跑起来吧。”语气说不出的柔软。 远方天边,旭日冉冉升起,一片鲜活可爱的绯红,稠密浓厚的云团似层峦叠嶂的山峦,漫散的日光给并肩一起前行的俩人镀了层溶溶暖光。 明亮,却不刺眼。 *** 谢济民、章明月和卫老如何筹谋,谢茉不去探听,更不敢去搅和,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便要就此袖手,大人们容易忽略却是她力所能及的小细节,便是她发挥的场地。 比如,袁向红相关的问题。 早先她便跟章明月提过两句,袁向红的穿戴问题,那时增强说服力,她把这事归咎到了白国栋身上,其实还有另一种更合理自洽的解释——袁向红私自藏匿抄检财物。 进口的高级手表不时换戴,这般随意花钱的态度和底气,最可能的原因是袁向红花掉的钱本就是她自己的。 上学时还要到谢家蹭吃蹭喝的人,哪里来的钱挥霍?总不能是自来一毛不拔的继母突然良心发现补偿给她吧?所以,只有贪污一途。 理清逻辑,谢茉便利用下班前的一段空挡写了两封一模一样的封匿名举报信,举报袁向红的经济问题。 小时候,谢茉见班里不少同学都报了乐器、舞蹈等特长班,她很羡慕但碍于家境交不起学费,她便去买了几本钢笔字帖每天临摹两页,她倒是能坐住,还渐渐从中品出乐趣,班上学习特长的同学很多都半途而废了,谢茉还在坚持,这一坚持便从小学二年级坚持到学业繁忙的高二,在这期间,谢茉不仅练就一手好字,还学会模仿他人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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