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面色如常,“殿下,这有何可新奇的,商人重利,定是县中商人商议好的,若非如此,各家商人定会为了卖更多的米不停降价,以致无利可图。” “原来如此。” 商望舒点头附和。 作为大理寺少卿,柳源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广更深。而灾情发生后,她也比商望舒更早来到平县,见她说得如此笃定,商望舒便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与柳源分了别,商望舒总感觉还是有哪里想不通,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便一边思考,一边走路。 谁知,竟狠狠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应也是毫无防备,两人相撞,各向后退了好几步。 “对不住。”还没来得及看到底撞了谁,道歉的话便脱口而出。 “殿下?” 声音十分耳熟,商望舒抬头,是白榆。 “白将军!今日救治得顺利吗?” “回殿下,救治还算顺利,军医也已经赶到了。”白榆踌躇了一会,犹犹豫豫的开口,“殿下今日可是有烦心之事,为何眉头紧锁。” “欸,有吗,我都没注意到。”听白榆这么说,商望舒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皱着眉头,怪不得脸有些僵僵的。 她抬手捏捏自己的眉头,又看向身旁的白榆,“将军要往何处去,为何一直跟着我呀?” 商望舒记得自己和白榆是对向走来,所以才会撞成一团,可现在却变成了同方向而行。 “啊,是,臣走错了。”白榆摸了一下鼻子,和商望舒道别,向着原来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殿下,殿下。”是白榆在唤她。 商望舒转身站定,满脸疑惑的看着流星阔步急切走来的白榆。 “将军可是有事情要商讨?” 一杯暖暖的蜂蜜水递到了商望舒手中。 “臣知殿下今日为百姓之事烦恼,忧心忡忡,心情也滴落,可殿下的身子要紧,这蜂蜜水一来温暖身子,二来臣想这甜蜜滋味也可减轻殿下心中的烦闷。” “将军喝了吗?”白榆说完就要离开,却被商望舒叫住。 似乎是没想到商望舒会问他这种问题,白榆愣了一下,“臣不渴。” “不渴,那便是没喝。” 东郊山烧得黢黑,村里也受灾严重,也不知道白榆是从哪里弄来的蜂蜜。 商望舒唤写墨拿来一个干净杯子,将蜂蜜水倒出两份,递了一杯白榆。 白榆却不接,“殿下,臣不渴。” “叫你喝便喝!”商望舒硬将蜂蜜水塞到白榆手中。 “将军从哪得来的蜂蜜水?” 商望舒摇摇杯子,让蜂蜜和水融化得更均匀些,又喝了一口,甜滋滋的。分泌的多巴胺让她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臣自己带的。” 商望舒没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如此心细,竟然还会随身携带蜂蜜。 “你爱吃蜂蜜?”商望舒有些好奇。 白榆却摇了摇头,“臣不爱吃蜂蜜,只是从前有一战友爱吃,臣便带着。” “她呢?” 商望舒又喝了一口,杯子很快就见底了,她从未觉得蜂蜜如此好喝,只因物资匮乏,又一日未进食,这一口甜水让她恨不得舔舔杯壁。 白榆握着手中的杯子,凝视着杯里的水,却一口也没喝过。 “死了。” 商望舒被呛到了,猛咳了几声。 “殿下没事吧,都怪白榆,同殿下说这个做什么。” 白榆着急伸手,轻轻拍商望舒的背,帮她顺气。自责得恨不得打自己两拳。 “没事!”商望舒顺顺胸口,“对不起啊,我不该提起来的。” 白榆摇头,“已经过去了。” 二人望着烧焦的东郊山,沉默良久。 白榆突然开口,“那是臣在军中的第一位好友。臣性格孤僻,又不善言辞,唯有他愿意日日同臣讲话,如此,便成了好友。” 默了默,他又接着说道,“他不是战死的,皆是因我,他才会被发现。” 白榆仰头,停顿一会,从商望舒手中将空杯子换过来,又将自己手中原封未动的蜂蜜水递给她。 “不说了,殿下快喝,今日还有得忙。”他扯出一个比哭还苦的笑容,站起身。 商望舒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难过不要强撑,如果你愿意说,我可以听听吗?正好今日的事,我已经做完啦。” 又将满满的蜂蜜水回递给他,“挪,不是你说的甜食让人心情好吗。” 白榆顺势坐下,却不肯接过蜂蜜水,只说让商望舒喝。 他有些懊恼,“臣不知道殿下喜爱蜂蜜,若是知道臣便多带些。” 刚想回复自己其实没那么喜欢蜂蜜,又听见白榆接着发问。 “殿下去了一趟县里便闷闷不乐,是为何事烦恼?”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疑惑。” 商望舒坐直身子,侧过头,正视白榆。 “你说,一个县里所有的米铺价格都一样,这正常吗?还有,我今日去了粮仓,却见有一小块位于粮仓和东郊山之间的地方植被毫无损伤。这两个疑惑,我都问了柳源,柳源的回答也有道理,可我怎么想也还是有些困惑。” 白榆思索一会,“殿下所说的粮价一样,臣在边关的时候也有见闻过,只因战事紧急,粮食又短缺,陛下便下令统一价格,避免商人图利伤民。” 此话一出,商望舒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困惑点在哪里,便是出于统一一词。 “只是植被毫无损伤,也可能是风向导致,臣也是第一次来东郊村,对此地了解尚浅,臣也不敢肯定。”白榆考虑良久,又接着补充道。 只是商望舒沉浸在他的上一番话里了,压根没注意他后面的补充。 她握住白榆的手臂,神采飞扬,猛的凑近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兴奋的晃着他的手。 “我知道了,是垄断!唯有垄断,价格才会如此稳定,甚至不受供需影响!平县的米被垄断了,所以才会出现受灾而米价平稳不变的情况,否则米价该剧烈波动才对啊!” 没注意脸红似血,僵坐原地的白榆,商望舒继续分析着,“我记得米价不是统一价格呀,只有盐、糖才是。” 她掰着手指头,回想国家统一价格的粮食清单。 “难不成是我记少了?从平县的米价来看,对百姓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你觉得呢?”商望舒反问白榆,却没有听到回应。 只见白榆低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脸颊通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肘戳戳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白榆这才回过神来,悄悄将手搭在商望舒握过的地方,感受她残留下来似有若无的体温。 他忙里忙慌的补充道,“臣以为殿下说的没错!” “切,你根本没听清我在讲什么。”商望舒暗暗低声吐槽。 ……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回到府里已经过了宵禁,京城里静悄悄,偶尔传来一两声打更的声音。 商望舒在马车上睡着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扶着一双手,商望舒下了马车,伸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等待意识回笼。 “殿下如此困倦,今日定是非常疲惫了吧。” 商望舒听到王微度熟悉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扶她下车的人不是写墨,而是他。 王微度说着就要上手给商望舒按揉肩膀,却被她拒绝了。 侧身躲开王微度的手,眉头不自知的皱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他状似无事发生的放下手,“微度想在这里等殿下回来,可是微度惹殿下烦了?微度为殿下接了风就回去。” “天气转凉了,以后就别出来了吧。” 商望舒有点无奈,看着眼前这个缠人的王微度。 可他看起来却有些欣喜,声音中的雀跃一点也掩盖不住。 “殿下这是在关心微度吗?听到殿下这么说,微度真的很高兴。” 他看着自己的鞋子,轻轻的拽住了商望舒的袖口。 叹了一口气,商望舒假装脖子痒,抬起那只被抓住袖口的手,不留痕迹的悄悄扯开束缚。 “我没在关心你,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殿下还说没关心微度。”他越走越贴近商望舒,二人之间只有堪堪半步之遥。 “你到了!你快些回去吧!”看到即将经过的侧院,商望舒松了一口气,期待着将他送回去。 “微度可否送殿下回院子?” 王微度满眼期待,却被无情拒绝。 几乎是走一步,又回头看一眼商望舒,可商望舒却依旧不为所动,挥着手送别了他。 人一走,商望舒又放松了下来,松懈的身体飘荡般回了书房。 正要进屋,却听见一道男声。 是她此生最熟悉的声音。 “殿下。”
第13章 不用回头,商望舒也知道此刻站在她身后的人就是钟亦箜。 “殿下。”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有点颤抖。 不想搭理他,商望舒装作听不见,没有回头。 “月儿,你真就如此绝情。” 商望舒的手被他抓住了,用力甩,却挣脱不开。 她回头,冷静的看着钟亦箜。 他比从前消瘦了许多,衣袍里空荡荡的,仿佛只剩一副骨架。 “有何贵干,王夫。” 钟亦箜似乎是被这冷漠的样子刺痛了,眼底的悲伤浓得化不开,就快要溢出来。 哀求般的,紧抓商望舒的手变松了,只是虚虚圈着她的手腕。钟亦箜微微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双冰冷的眼眸。 “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殿下,求你。” 商望舒视若无睹,就要转身离开,出乎意料的,他吻了上来。 微凉的唇追着她的唇,他轻轻捧着商望舒的脸,辗转反侧,想要趁她不备,闯进甘甜之地,与她共舞,却被她踩了脚,血珠从舌尖凝出,他却毫不在意,只将这一丝血腥混合着想念吞咽进腹中,好似唯有如此,他才活过来了。 “啪。” 是一声清脆的肉拍打肉的声音。 钟亦箜被打了一巴掌,脸被拍到一侧,松松挽起的乌发散落几根,红色的掌印隐隐约约透露出来。 商望舒切切实实的用了力,她感觉自己的掌心有些胀痛。 可钟亦箜只是舔了舔嘴角,一缕头发被无意含进嘴里,转头看着她,扯起一丝微笑。 “如此,殿下便能解气了吗?” 他又向前一步,逼近商望舒,握住她的手,往脸上送。 “殿下若是不解气,就继续。” 他贴近商望舒的掌心,微乎其微的蹭了蹭,又心满意足的轻叹,眼底尽是靡足。将她的手拉到胸前,拇指展平她的掌心,钟亦箜疼惜的呼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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