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家主抱着他转了一圈,疑惑道:“剑法?我让人把符咒和乐曲也拿给你了,你只喜欢剑?” 他认真地回答:“我喜欢剑,天山宗以剑为名,我也想入剑冢挑选本命剑,斩妖除魔。” “你想成为剑修是好事,只是要少于魔打交道。” 触到他不解的眼神,越家主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担心: “魔强大又狡诈,我不忍你受伤。” 越家主咽下了呼之欲出的真相,青儿还太小,不适合知道越家的血脉传承。 何况不是每个人都能继承既能修魔道,也能修仙道的血脉。这条血脉虽强大,却容易被人误解成魔修,招致灾祸。 近年来越家人有修行天赋的孩儿越来越少,他一边庆幸青儿的灵根世间罕见,一边又担忧未来之路。 越鹤青不懂这些,他眼巴巴地抬头:“父亲,我的礼物呢?” “这么着急,哪次少你了,”越家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着把东西拿出来,“满意吗?” 是一个面容呆板的纸人,它歪歪扭扭地站着,看起来分外傻气。 他被宠惯了,有什么不满都是直接发泄: “这是什么?您敷衍我!” 越家主好脾气地说:“这是纸灵,你调动灵力,可以命令它做一些小事。” 越鹤青释放出灵力,纸灵笨拙地摘下一个柿子, 向他递来。 “这不是跟傀儡术差不多吗?有什么奇怪的。” 他不屑。 “它与傀儡不同,它能变化多种形态。” 越家主高深莫测地说着,手掌一转,纸灵变成软趴趴的木头,毫无生机。 随着他手势不断变化,纸灵也在变化不同的形态。 越鹤青哪见过这种玩意,稀奇地睁大眼睛。 “这是时筠新研究出的东西,还只是半成品,她本不想给人,若不是我经过天山宗,还拿不到。” 越家主得意地挑起眉毛,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你会的术法越多,它越能像人,现在满意了吗?” “那我要让它变成最厉害的。” 隔了几天,他拿着改进的纸灵去找父母亲,只是一个简单的术法加持,就引得越家主和夫人大笑,直夸他做得好。 他也跟着笑,就如过去每天一样。 * 沈云鹤心脏一跳,痛得他弯下腰来。 “我和吴姑娘商议过了,这间院子日后就由我们来打理……你怎么了?” 声音由远到近,沈昭缨扶着他席地而坐,满眼担忧。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吐出几个字:“越家,我要为……” “你想为越家报仇雪恨是吧?我知道,先别想这些,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沈昭缨让他的头更加贴近颈侧,心疼不已:“我从小便不知亲生父母是谁,但师父就如我的阿娘一般,我理解你的痛苦,也想为江越两家找出真凶。” 他头疼得厉害,心中升起一股惧意:“我…、不是越鹤青,为什么……” 沈昭缨见他说得奇怪,试探地唤了一下:“云鹤?是你吗?” 他眼睛充血,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破土而出:“我不是他,我不是!” “可是我好疼啊,嘤嘤,我一想到他们的音容笑貌,我就恨不得毁灭一切。我不明白……” “你没发现你的性子早就变了吗?在石桥村时,你温和守礼,绝不会做一些事。但你如今越来越与,” 她停顿了一下,选择沿用以前的称呼, “与鹤青相似了。以前你们更多是容貌相似,现在你们就算同时站我面前,我恐怕也不能分清了。云鹤,你本就是他从身体剥离出来的情丝,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你留了下来。但你们仍在不断融合,你们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沈昭缨与他们相处的时日不短,是最了解他们之人。更别提记忆回归后,她更是确定两人是一个魂魄。 “我为你吹奏一曲吧。” 她随手摘下一片梧桐叶,放至唇边,悠扬的曲调蔓延而开。 “你还记得。” 那是在魔域他不得安枕时,她日夜为他吹奏的曲子。 沈昭缨怜惜地捂住他的眼睛,温柔地说:“睡一觉吧,别想那么多了。” 快至夏日了,吹来的风夹杂着热意,蝉鸣声声,未闻人声,他在这宁静的夜晚醒来。 少女垂着头,似乎快要睡着了。 他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枕在少女的膝上,因他的身量过长,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他不适地挪动了一下。 没想到沈昭缨立马睁开眼睛,询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那么脆弱,你把我当什么了。”他羞赧不已,低低地说,“嘤嘤,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得对,沈云鹤和越鹤青不应当分开来看待,我只是接受不了,那时没陪在你身边。” 也许是同心契给了他一点安全感,他不再那么患得患失,不自觉带点撒娇: “我还总是让你烦恼,你明明有那么多事做,还要来照顾我的心情。” “长大了?”她失笑。 他又不高兴了:“我不小,也能照顾你。” “好。”她显然没放在心上,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对于江越两家之灾,我有一个猜测。” “十年前我看见各大门派长老用人做药引,却说这是为了封印裂隙。我们被迫跳入裂隙,见识到了邪魔是什么样子,那时我就觉得很奇怪。” 她不是没见过真正的魔杀戮起来是什么样,不少魔都死于她的剑下,那些邪魔虽然力量强大,却不像天生地长而成,反倒像…… 鹤青:“你怀疑它们是人造的而非自然长成?” 这个猜测骇人听闻,她一直不敢同旁人提起,谁会故意造出大量邪魔,又将其封印起来? “若是人造的,凭一己之力是做不成的,定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才能让他们联手欺骗世人。” 沈昭缨信誓旦旦地说完,又忧愁道: “你可觉得我说得这些太过荒谬?毕竟也只是猜测,并没实证。” 他毫不犹豫:“我相信你。” “那我们接下来……” 腰间的传音符突然闪烁,知韫焦急的声音响起:“师姐,你快回来,师父出事了!”
第43章 病重 医修来来往往地进出天清峰, 沈昭缨面色难看,抱剑站在一旁。 知韫和里头看诊的医修商议完,才踏出门槛。 她问:“我走之前还好好的, 师父这是怎么了?” “当时我正跟师父闲聊,她突然间晕过去, 我和几位师姐联合诊断, 发现......” 知韫垂下头, 似是不忍继续说, “师父内里空虚,灵脉於堵, 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你再说一遍!” 若不是眼前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师妹, 沈昭缨已经要拔剑了。 她不可置信,几月前师父看着还神采奕奕,怎会一下就病入膏肓。 “我已让师父服下一枚丹药,可以清醒一个时辰, 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知韫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悲哀, 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她踏进房门,鼻翼翕动, 空气里满是苦涩的药味。 沈昭缨摸了一下床头的头, 蹙眉:“药都凉了,您怎么不让人进来换?” 江时筠尝试坐起来,牵扯到胸腔瞬间发出猛烈的咳嗽,她气若游丝,身躯消瘦了一大半。 “别费这功夫了。” 她以帕掩口, 推开少女想要搀扶的手,咳声不断,手中的帕子全是血丝: “我的时日不多了, 在我死前,我还有几点要交代你。” “我不想听!”沈昭缨情绪激动地打断她的话,眼眶微红,“到底是怎么了?是有人想害您吗?您说是谁,我这就去杀了它。” “是我一直突破不了境界,大限将至。修者也无法长存于世间,永生不死。” 江时筠透过眼纱,用神识望着她最珍爱的徒儿,欣慰不已。 在路边捡回快要冻死的小女孩,是她这辈子做过最不后悔的决定。 “师父!您不愿说,那就由我来,师姐应该知道真相。” 知韫阴沉着脸进来。 她看也不看两人,朗声:“十年前,我遇见师姐会在婚礼前丧生,您却说人各有命,应顺其自然。我很不服气,认为您冷血无情,毫不在乎师姐性命。可我错了,您早就下定决心,要以命换命。” 她深吸一口气,后面的事只让她感到痛苦,回想一次就是在心上戳一刀子: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修者亦是如此。师姐十年前确是魂飞魄散,再无转生可能。想让一个人复生,只有留下她一魂,再用自身的魂魄滋养,才能让人起死回生。” 说着简单,但万事都有代价,沈昭缨听到此已经明白了一大半。 她难以置信:“不可能,绝不可能,师父你说句话啊,这都是假的对不对?” 室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江时筠轻声开口:“小韫说得没错,唯有此法,才能让你复生。那时你连魂魄都已散尽,连转生都没有机会。” “这个方法不会伤及无辜,唯一的代价便是让施法者身体日渐虚弱,直至死亡。因此算不上邪术,只被归于上古秘术,用 得人太少,才逐渐失传。” 知韫冷声继续补充,“您没让任何人知晓,所以他们看见师姐回来,才如此惊讶,懊悔没有斩草除根。” “别说了。”沈昭缨头晕目眩,扶着脑袋,“我想冷静下。” * 知韫在一处山坡上找到她。 她躺倒在花田中,鸢尾花丛淹没了她的身影。 她双目无神,茫然地望向天空,喃喃自语: “你说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本打算告诉师父我找到新的线索了,很快就能报江家之仇,可是为什么……不该是这样。” “我的命有什么重要,值得师父牺牲自己来救我,若是早知如此,我定要……” “定要阻止师父吗?”知韫身上不见先前隐隐怒火,又恢复镇定自若,“师姐,你总是从旁人那边听到我的身世,我似乎从未与你亲口说过。” “说起来我与仙尊经历颇为相似,我们同样家破人亡,不过我比他幸运一点,被一个老婆婆捡到收养,和棠儿一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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