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赶到飘渺阁,却被告知邬婋去了凤栖山。 “她去那做什么?见宗主?” 他们调转方向,沈昭缨表示不理解。 “你不是说她对宗主一片痴心吗?那她过去也不稀奇。” 鹤青漫不经心地猜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贴近,“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我明明可以让曜灵载我,为什么非得和你挤在一把剑上!” 他们脚踩长剑,如流星一般划过天空。若是一人站在上面,还能称得上一声潇洒,而两个人就大大削弱了这个效果。 鹤青贴近她的耳边,委委屈屈说道:“你也知道的,魔哪会御剑之术,就只能委屈你帮我掌控方向了。” “你不会啊,那正好。” 她无动于衷地说,鹤青突然有一丝不祥预感。 沈昭缨脚上使力,剑尾一翘,上下颠簸起来,“咻”地窜出三丈外。 剑光如雪,同样御剑飞行的弟子被他们携带而来的气流裹挟,差点从剑上掉下去。 “谁啊?不长眼睛吗?” 弟子骂骂咧咧,待看清他们的身影,连忙拱手:“少宗主,仙尊。” 却见少女丢下一颗仙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是我从东洲寻来的,吃下有助于破界,权当是赔罪。” “这怎么好意思……” 弟子手忙脚乱地接住,抬头时已不见两人的踪影。 孤光飘逸而下,沈昭缨踩在地上,笑眯眯地问:“我的御剑之术还不错吧?” 鹤青面色难看,不愿多言。他有一点说得是实话,魔是个不擅长制造器物的物种,自然也不会借助外力在空中飞行。 就算来天山宗有十余年了,他还是很不习惯御剑。相比御剑飞行,他更喜欢用传送阵。 “不会要吐了吧?” 他很少对事物表现出明显喜恶,能被他如此排斥,沈昭缨不禁感到好笑:“我从拥有曜灵开始,御剑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你不习惯不必勉强自己。” 邬婋没有深入凤栖山的内里,她站在路口,愣愣地望着深山密林。 沈昭缨率先问道:“邬长老,你还好吗?” “他还是不愿见我,这多年来,他把自己封闭在凤栖山,连一步都不曾踏出。你说他是否厌我极深,觉得我做了错事?” 邬婋喃喃自语。 问心塔内的宗主果然只是一道神识,沈昭缨不动声色地想。 “你对宗主一往情深,我见宗主平日也不像是对你……”她卡壳了一下,防备邬婋恼羞成怒,“情深义重的样子。你何苦追着他不放?” 平常无论谁敢提她对宗主的情,邬婋都要大动肝火。也许是有些事憋在心里太久,她开始向面前立场不同的人倾诉: “你不懂,他以前不是这样。我最初认识他时,他还是个喜欢打抱不平的侠士。他接手天山宗后,也曾扬言要打破仙门多是世家子弟的局面。可后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绝望地诉说,想要发泄困扰已久的不解。 “难怪你屡次破境失败,执念太深,迟早会生出心魔。” 沈昭缨同情地对她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事,而他对这个世道失望至极,告诉你不但无济于事,还会引来祸端。” “他跟我说啊!他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他。他让你来当少宗主,你却置宗门于不利之地,辜负了他的期望。他分明是默许我们追捕你,为什么我办成一切,他反而疏远我了。” 邬婋嘶吼着,全然没了清冷端庄的模样。 沈昭缨笑意淡了下去:“邬长老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吗?十年前你同陆砚书助纣为虐,逼我跳进裂隙。你当真不知那些修仙世家想做什么?” “我……”她眼神躲闪了一瞬,嘴唇蠕动,“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他们做的事并不知情。我听说你师妹被囚禁多年,却并非魔族,我会向她赔罪的。” “若说一点怀疑也没有,那也太过虚假。在你死后我时常安慰自己,不去深究,就不会是我做错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就当是赎罪。” 她终究还是低下高傲的头颅,承认错误。 她说得很快,也不难懂。沈昭缨听完她所言,意识到她已经全盘托出,转身离去。 “昭缨!”邬婋在背后叫住她,“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但从未想过要害死你。” 她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求:“我真的没想你死。” 沈昭缨脚步停顿了一瞬,头也不回地走了。 邬家没落前也曾是大族,婋,虎鸣也,又指女子俊慧。父亲为她取这名字,就是希望她能如老虎一般,振兴家族。 父亲年逾古稀时,握着她的手,让她要懂得明辨是非,千万别像那些世族子弟,扬恶除善。 她没能挽救家族,入天山宗也是因为父亲的期许。她严格管束手下弟子,不许他们恃强凌弱,沈昭缨不为宗门考虑,任人唯亲,就算是少宗主,她也绝不姑息。 她一直坚信自己做得是对的,直到她渐渐发现,身边人越来越疏远她。 就连宗主都不想再见到她。 “我真的做错了吗?” 她虽有私心,但扪心自问,全是为了宗门考量。 邬婋茫然地想着,泣不成声:“我真的做错了吗……” * “吴叔说越家发生异常始于来的祭司,我本想去找那位祭司,但听邬婋所言,这恐怕是个障眼法。” 沈昭缨越想越烦躁,“时间过去太久,他们早已把证据毁了,我们不好下手。邬婋说要追溯根源,江越两家被害,要么是他们知道不该知的秘密,要么是他们想阻止什么。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与裂隙有关。” “裂隙能产生邪魔,封印它对魔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可我却不见魔尊试图阻扰封印。你在魔域待过不短时间,你认为魔尊对裂隙的态度是什么样?” “在意,却又不在意。” 鹤青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果然如我所料,”她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我们需要去魔域一趟。” 魔域的入口藏在隐蔽的角落,出来容易进去难,沈昭缨当初也是误打误撞才闯了进去。 入口处有魔在守卫,他们牵着魔犬,嗅闻每个人身上是否带有灵气。魔犬吠叫几声,他们便一刀砍过去,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你们可给我仔细看好了,任何人都要用魔气探查,前几日才放了一个修士进去,惹得魔尊大人震怒,再有下次,你们脑袋难保!” 领头的守卫高声强调道。 “我也要守这规矩吗?” 一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头怼到他面前,他定睛一看,双腿一软,直接跪下磕头:“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您是七殿下,还请快些进去吧。” 魔族以实力为尊,只要能杀死前一任,就算杀的是魔尊,魔也会心甘情愿地臣服。 因此鹤青几乎没受什么阻拦就进去了,连怀疑他身份的魔都没有。 “你离开魔域这么多年,说话还是这么好使,不愧是魔尊看重的义子。” 沈昭缨打趣他。 他们来前已经服下掩盖灵气的丹药,鹤青本身就自带魔气,而她就要小心为上,被高等魔族近身还是会被认出。 “进了魔域魔尊便会知晓,你不要大意。” 他揉了揉眉心,魔经常会离开魔域办事,十年对于魔来说不过弹指一瞬间,只是身边带着一个人,还是扎眼。 她笑吟吟地说:“遵命,殿下。” 不确定以前有没有魔见过她,这趟沈昭缨还是扮成他的侍女,她好奇地四处张望,咂舌:“这里的居民......热情不减当年啊。” 小道狭窄,两只魔碰到一起,一句话都不多说,便大打出手。这种场面多如牛毛,走两步就能看见,而结局往往是两败俱伤。 “只有强大的魔才有资格活下来,在厮杀中才能快速成长,这就是魔修炼的方式。” 他随意地撇了一眼,漠然地说。 “那一定很不容易,辛苦了。”她轻声道。 虽然不知她又脑补了什么悲惨的东西,但鹤青还是很享受她的关怀:“走吧,我们先去拜见魔尊。” 魔尊的居所建在峭壁悬崖边,得到允许才可觐见。鸟妖拍打着翅膀,驮着他们飞向高处。 殿内每隔一段距离就点着一根蜡烛,这么多的烛光却仍然被黑暗吞噬,帷幔低垂,鹤青对着薄纱后面的影子行礼: “见过魔尊。” “小七?我许久没见过你了。” 这道声音雌雄难辨。 他状似恭敬地回答:“这些年我行走在外面,为您探听到了许多秘密。” “说来听听。” 鹤青:“天山宗少宗主重新归来,似乎认为江家灭门与魔族有关,杀死许多我族子民。回春堂长老陆砚书已身死,是否要趁此机会,安插眼线进入回春堂。” “你要说的就这些?你是来禀告任务还是来请示我的?” 魔尊兴致缺缺地道。 “自然不是。”他犹豫了一会,神秘地说,“仙门那群人......已经怀疑裂隙封印有助于魔族了。”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魔尊的威压放出,沉声道:“此话可真?” 大殿内守着的魔被这股强大的威压弄得两股战战,鹤青强忍着不适,低眉敛目:“我不敢骗您。” 沈昭缨在殿外等他。 空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有的城池插满旗帜,有的则是灰色的。她还从中辨认出青州的地界,她猜测这应该是魔尊想攻占的地方。 她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没有回头:“你每回拜见魔尊似乎都不大高兴,以前也是如此。” “你都没看我,怎知我不高兴?” “你此刻应该说,我们心有灵犀。” 因还在魔尊的地盘,沈昭缨克制着,没有去牵他。 鸟妖不知飞哪去玩了,他们一前一后沿着小路走下去。 “七弟,好久不见。” 他们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个老熟人。 是曾对她欲行不轨的五殿下。 他眯着眼睛打量鹤青身后的少女,两人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无端让人觉得插不进去。 他觉得这股氛围有些奇怪,转念一想,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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