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盏和叶玉对视一眼。 “娘还在里面呢!” 眼看着佛寺要封闭,娘一个人进了佛寺,若是出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不许再出去了!”衙差们厉声呵斥还不死心的香客,木栅栏被搬运过来,隔在了门口,眼看寺庙大门就要关闭。 叶盏灵机一动,闪身一躲就进了寺庙。 “喂!你!”那衙差大喊,可仔细一想不让出没说不让进。 “官爷行行好,我娘在里头,我去照看她。”叶盏赶紧跟衙差求情。 那人想了想没违规,便挥挥手没理会她。 “二妹!”眼看兄妹几个都要跟着进来,叶盏忙吩咐他们:“我一人仅够用了,你们在外面帮忙接应。” 玉姐儿驻足,是这么个道理:“我去寻他们商量。” 叶盏穿过熙熙攘攘的香客,寻找宓凤娘的身影。 大相国寺那些买卖东西的小贩已经被尽数驱逐到周围塔院,难得整个走廊变得安静,她走得又急又快,很快就找到了宓凤娘。 “娘!” 宓凤娘倒很从容,丝毫没有被关起来的狼狈,相反容光焕发,春风拂面。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您,进来看看。” 宓凤娘摆摆手:“没事没事。一会把我们放出去就行。” 又笑眯眯从怀里数出几个钱递给叶盏:“二姐儿,一会放出去拿钱给娘打壶酒,要樊楼产的玉林春。” 宓凤娘没什么别的爱好,喝酒是一绝。可从来都只舍得喝最便宜的散装混酒,都是巷口脚店自己酿的浑浊低度酒,怎么忽然转了性? 叶盏微微蹙眉,有点纳闷。 衙差们呼喊众人,将大家聚集到一处闲置的塔院。 这塔院应当是先检查过,随后有侍卫守在门口,一个接一个检查无误后才让进院。 叶盏有点奇怪,说是丢了宝物,难道不应该搜身吗?怎么看脸就行? 叶盏和宓凤娘进了智海塔院院门,有人招呼她:“叶盏,来这里坐。” ! 是相熟的人,名唤蓬蕊。 叶盏回身跟酿解释:“当时我被衙差带到衙门里对照姓名确认拐子相貌,当时遇到的她,她与我一样,也被卖到大户人家作婢女。” 宓凤娘一听这个眼眶都红了,拉着蓬蕊的手不放:“好孩子,你们受苦了。” 叶盏再看蓬蕊的装束却有些纳闷,怎么梳着妇人头? 不过她没有出声,只笑着聊天,人在世上,谁没有些说不出口的苦衷呢。 “咦,官爷,您怎么也在这?”宓凤娘先开口。 叶盏随着亲娘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一位官差。神采奕奕,修身劲腰长腿。似乎有点脸熟? 见女儿疑惑,宓凤娘解释:“这是当初送你来的那位官差。” 哦,叶盏想起了在巷口观望的那个金吾卫,冲官差礼貌点点头。 裴昭微微颔首,转过头去清点人数,他目光如炬,一一扫视过庭院中滞留的香客,确认没问题后才点头。 裴昭身边小厮倒活跃:“这么巧,原来上次那个鱼汤也是你家的。” 说起鱼汤叶盏就想起来了,上次这金吾卫还来自己食肆喝过鱼汤,她笑笑,原来是食客。 宓凤娘天生爱交际,这点关系就能让她攀附上去:“官爷,您知道我们家的,都是本分百姓,跟偷盗扯不上关系,不如您开口让我们走?” 裴昭神色和煦,态度礼貌,说出的话却冷冰:“夫人见谅,公务所在,不能通融。” 宓凤娘受挫也不改笑颜:“我懂我懂,您这是铁面无私。” 裴昭点点头,率领手下离去。 大相国寺上下好几个塔院,再有若干佛殿,好在衙差人手尚足,听说征用了街道司士兵,长公主还派了自己的部分部曲过去帮忙,因此其他人只要安心等着便是。 宓凤娘因着跟裴昭搭过话自觉有面子许多,在看门的衙差那里也得了优待,又跟周围的人吹牛:“那位大人可是老熟人,上次到过我家里……” 虚虚实实,叶盏无奈,见亲娘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又觉狐疑。 她小心把娘扯到一边,小声问她:“娘,那丢失的宝物不会是您偷的吧?” “怎么可能?”宓凤娘差点跳将起来,“你娘我是那种人?” 看叶盏的神情,宓凤娘摆摆手:“老娘我哪里会偷?”最多坑蒙拐骗,贪贪小便宜罢了。 母女俩正对峙,就听得外头有个侍卫喊:“可找到你了。” 宓凤娘吓得肩头一缩,浑身抖得筛糠一般。 回过头却是长公主府院门拦着她的侍卫,脸上还有笑意:“你算是走了狗屎运了,长公主闲着无聊,找你去说说话解解闷。” 原来裴昭求见长公主说了这封闭大相国寺抓嫌犯的事,长公主非但欣然同意还派了几名自己的侍卫增援。 只不过现在不能去大殿,她闲坐在厢房难免无聊。又因为是去佛教清净地,长公主府里那些取乐逗闷子的戏子杂耍也没带来。 正百无聊赖之际,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看见小丫鬟们分吃蛋白糖忽然想起一遭:今日不是来了个市井妇人吗? 便去找当时接待她的管事宫女,管事宫女回忆:“那妇人的确能说会道,性子活络。” 两人一合计,宓凤娘应当没走远,便想找她过来给长公主解闷。 听完缘由,宓凤娘喜出望外,抖也不抖了,又浑身自豪:“多谢长公主惦记,奴家这就去。” 可惜侍卫不让带叶盏去:“管事宫女没说带旁人去,小的担不起那个责。还请您担待。” 叶盏只好目送亲娘离开,还叮嘱她:“您说话千万小心点,宁可少说也不要多说,万一得罪贵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宓凤娘“嗯嗯嗯”胡乱应下,显然心思不在这上头。 她雄赳赳如一只身披五彩花袄的大公鸡,精神抖擞,一边起身还一边跟旁边的香客吹牛:“别说是官爷,就是长公主咱也是认得的。” 她这番做派的确让院里的香客们刮目相看,在她走之后,还有香客自发给叶盏递一葫芦水:“您润润嗓子。” 叶盏摆摆手,谢过人家好意。 娘啊娘,您可真是位人才啊。 等啊等,眼看就到了饭点,香客们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叶盏既忧心亲娘说话不慎得罪长公主,又怀疑亲娘满面春光还时不时哼歌是偷盗了财物。 一时坐立难安,可又没办法出塔院去。 恰在这时,有位小沙弥前来问话:“诸位香客中可有会做饭的?” 叶盏细问,才知道今天眼看到了饭点,可是禅房里的做饭师傅一个受了惊吓,两位被长公主府叫去做素斋,一位烫伤了手,居然做不熟饭菜。 如今除了几个小沙弥,居然没有人做饭,思来想去便来这些香客中问一声。 叶盏想都不想就举手:“我来可好?” 看那位知事僧不放心,叶盏赶紧补充:“我家在州桥夜市开叶家食摊,满城独一份卖炒面,今日也在门口摆了食摊。” 一听是炒面,就有食客附和:“我刚才吃了一碗他家的炒面,当真好吃。” 见知事僧意动,叶盏立刻顺杆子上爬:“我会做素斋,像黄焖豆腐、红烧面筋、酱炖萝卜根、糖厚蛋烧、孜然豆干、香辣烤蘑菇都是拿手菜。” 那知事僧一听,这些菜名报得像模像样, 如今香客里又没有大厨,听方丈的意思除了和尚们自己吃饭,还要给滞留的香客信众们也做一顿饭,还要支应长公主那一干人,这么大的事情只靠厨房里现有的几位老弱病残只怕不成。 刚才还有话他没跟香客们讲,就是成年些的青壮和尚都在帮衙门排查嫌犯,缺人得紧。 便一咬牙点点头:“就是你了。” 蓬蕊也站出来:“我虽然不是大厨,但在家里切菜洗菜都是会的,可以给她打下手。” 知事僧想起自己隐约听衙差们透过风声,似乎追捕的并不是女子,便点头应了下来:“那两位施主随我来。”
第17章 大相国寺的厨房又大又宽敞,那位知事僧指着一间给她们:“这就是两位香客做菜的地方,多谢帮忙。”还给她们道谢。 旁边的厨房里有小沙弥在忙,想必是为着男女有别的缘故,将叶盏她们放在了远远角落一间灶房。 叶盏检查一下,内里灶具俱全,不愧是大相国寺,各色调料齐全堪比自己穿越前工作的五星级酒店,便点点头:“您放心就是。” 说完后她随手拿起案板上的萝卜开始削皮,转动一圈,长方形的萝卜皮掉了下来,完完整整。 知事僧便知道这位香客并没有说大话,便道谢:“一共有一百多香客,劳烦您了。”主持说了,他们寺里僧人胡乱煮大锅菜充饥便是,但不可怠慢香客。 叶盏手脚麻利,蓬蕊也是个好帮手,将粟米倒入铁盆淘洗,准备蒸煮米饭。 萝卜切成圆柱体,满满一大盆,焯水去味后放入浓酱烹煮,小火慢炖,要的是慢慢炖得烂熟。 叶盏看有豆芽,便决定再做一道抓炒素虾仁, 这道菜是将黄豆芽掐头去尾,裹上面粉和淀粉混合成的面糊,再下锅油炸, 看着面粉糊已经变成淡淡褐黄色之后立刻从油锅捞出, 再调制酱汁,将酱油和糖等调料混合成芡汁。 起锅烧热后倒入芡汁,看着已经透出香气后倒入油炸好的素虾仁。 最后淋上香菜油便是。 知事僧看着外面天色有些焦灼,侍卫们还在逐一排查,被关在塔院里的香客们一开始好奇还算配合,如今却开始渐渐不耐烦起来,各个问:“何事才能结束?”、“我腹中空空,总不能饿死我吧?” 若是能在现在发放饭食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往厨房里跑了多少趟,终于听到叶盏宣布:“开饭了!” 知事僧喜出望外,主动上前:“我来端菜。” 一盘盘端出来,香气惹得旁边灶房里的小沙弥们纷纷探头:“好香!好看!” 红烧面筋红汪汪油亮亮的酱汁在阳光下透着亮;糖厚蛋烧蓬蓬松松,米黄色小方块看着就稀奇;香辣烤蘑菇外面一层金黄色的面衣,一股子孜然味。 有位打头的小沙弥开口:“知事,商量则个,将我们做的大锅菜匀几盘给香客们、再将这菜匀点给我们可好?” 知事僧看了看手里的盘子,冷面无私:“不可。”出家人讲究心志坚定,怎么可以垂涎美食? 倒是叶盏在屋里打圆场:“我做了许多,多出来的给诸位师傅们便是。” 叶盏一发话,几位小沙弥吓得又缩回灶房,不过听说有得吃,又高兴得手舞足蹈。 叶盏端着饭菜往回走,她原本想借着四处走动的机会寻找宓凤娘,可看来看去只见空荡荡的寺庙,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只有门口等位置有侍卫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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