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真是解气。 除掉崔函这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他的机会就来了。 他清楚知道,程亦乔不会远嫁益州,她就想留在京城。 一向沉默的男子暗出一口气,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后,反而有些紧张。 他轻轻去寻程亦乔的踪影,正撞上她冰泠泠的视线。 魏舒亭脑门一炸。 这是怀疑上他了? 正要替自己解释,那头程亦乔已移开视线,问还处在震惊中的石飞燕道, “咱们还打吗?” 石飞燕可顾不上回这话,惊疑未定反问她,“乔乔,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陷害崔哥哥,崔哥哥该怎么办嘛,往后他还怎么见人呐,天哪...” 石飞燕光带入崔函想一想,便觉天崩地裂。 平日名声不显也就罢了,当做笑谈渐渐就抹过去了,但崔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身负众望,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出了如此不雅之事,别说娶妻,就是做官都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程亦乔无奈摇摇头,“我也不知....” 那头石飞越顾不上打球,已急急忙忙追了上去,石飞燕却想着此刻崔函定不想见到任何人,于是嚎啕一嗓子将自己哥哥叫回来, “哥,你回来!” 石飞越平日极宠爱妹妹,宠到妹妹指东他不往西,坊间说他是妹妹奴,闻声立即便停住了,再看远处消失的崔函,重重叹了一声气。 马球赛是打不下去了。 孟如川翻身下马,绷着脸大步往姐姐席中行来,一坐下便低声问姐姐,“是不是爹爹暗中搞的鬼?” “怎么可能!”孟如宁也觉得极为蹊跷,被弟弟质问时,自然也想起家里那位豪爽不羁的父亲,为了儿子,示意底下人给崔函一个教训,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她这一声辩解毫无底气。 孟如川见状,气得拂袖而起,“君子不为!” 若是通过这种手段娶到程家女,那这门婚事他宁可不要。 孟如川丢下姐姐走了。 孟如宁便知弟弟的脾气,最是风光磊落之人,他这一走,无异于放弃程亦乔,她急着追过去。 程亦乔见他们姐弟这般举止,又陷入迷糊了。 不过她无心追究,因为程亦安不见了。 “妹妹呢?”她问身侧的婆子。 那婆子回,“三姑娘说是出恭去了。” “去多久了?” 那婆子光顾着看热闹,一时被问住了,羞愧道,“回姑娘话,好像去了一会儿了...” 另一大丫鬟倒是早早注意着的,方才久等程亦安没回,便去后院寻了,这会儿正得了消息回来, “三姑奶奶闹腹痛,已去马车里歇着了...” 程亦乔急了 ,“赶紧给我换衣裳,我要去看看...” 言罢与随后下马而来的郑颖等人告罪,先行去了抱厦,待从抱厦出来,准备下台阶顺着院子石径往停车坪去,枯萎的竹林里绕出一人,正是顾不上换装的魏舒亭。 他还穿着那身深蓝的骑服,等在她必经路口,朝她拱手道, “程姑娘,不是我,你别误会!” 他急着辩解,这要是让程亦乔误以为是他所为,那比被崔函比下去还糟糕。 程亦乔裹着披风,手中捏着暖炉,静静瞥着他,“是不是你,与我何干?” 两个丫鬟四个婆子护在左右,均虎视眈眈盯着魏舒亭。 魏舒亭被她堵得哑了口, 局面至此,算是老天帮他,再矜持怕是错了机会。 于是他后退两步,弯下腰郑重朝程亦乔一拜, “程二姑娘,三年前燕山行宫那场马球赛,姑娘夺魁,魏某望姑娘宛如望日月之辉,魏某不才,暗生仰慕之心,想聘姑娘为妇,往后敬重之,珍视之,爱护之,请姑娘给魏某一个机会。” 魏舒亭说这话时,额尖的汗已层层往下冒。 他曾在无数个暗夜于脑海里预演过这番话,盼着有朝一日能说出口,而今日终于说出了口,他深深吸着气。 程亦乔微微一愣。 魏舒亭此人,她接触过几回,还算略有了解,平日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在少爷圈子里不算出挑,也不爱出风头,本分稳重,但他今日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还是令她有些意外。 他坦诚。 她也不必藏着掖着。 “魏舒亭我实话告诉你,因为姚玉妆,我不愿与你们魏家搭界。” 魏舒亭苦笑,“姚家是姚家,我魏家是魏家,虽是姻亲,却也是两个门楣,京城官宦,随便拧出来几户都能窜出一些关联来,你不能因为这个,一棍子打死我。” 魏舒亭很委屈。 程亦乔轻轻嗤了一声,“我瞧你时不时跟在姚玉妆身边,你们表兄妹之间似乎极有交情嘛。” 这话越发叫魏舒亭懊恼,他窘迫地望着程亦乔, “程姑娘,在下若说,不过是借着表妹的东风,想见上你一面,你信吗?” 程亦乔时常跟石飞燕打马球,而石飞燕每每有事就唤姚玉妆,姚玉妆又爱唤魏舒亭.... 程亦乔忽然哑口无言。 这般直白,令她一时接不上话。 沉默片刻,她面无表情道, “那又怎样,你想娶我,我就得嫁吗?行了,魏公子,我要去寻我妹妹,你让开别挡了我的去路。” 程亦乔平日气势就足得很,一脸懒洋洋的骄矜劲,她这一开口带着冷色,魏舒亭压根不敢迟疑,下意识就听命,二话不说退至路边,目送她远去。 程亦乔这厢赶到停车坪,却被程亦安留下的人告知,她不大舒服已提前回府,让程亦乔不必挂念。 “她走多久了。” “那有一会儿了...” 总不好追过去,况且府上老祖宗还在等她今日马球赛的结果,程亦乔只得回府,登车前唤上自己一个婆子,“你去陆府跑一趟,问问姑奶奶病情,可严重了?什么症候,明白吗?” 那婆子立即领命而去。 程亦安没有回陆府,她在一处转角的巷道里被范玉林拦住了去路。 方才她把范玉林打了一顿后,径直就扔下了,回了停车坪准备离开,孰知那范玉林竟还跟到这。 范玉林由两名小厮架着,拦在马车前,气喘吁吁问她, “安安,你为何要对崔函动手?他欺负过你?还是你不愿意看着他娶你二姐,故意使坏?” 程亦安当然知道他目的何在,掀开车帘看着那鼻青脸肿的男人,好笑道, “你是不是想借此威胁我,以为我怕你宣之于众,然后被迫跟你周旋?” “我告诉你,姑奶奶我压根就不在乎,就算那崔函知道了,他又能怎么样?” “你滚开!” 那裘青见状脸色已十分阴沉,“范公子,我数三下你再拦着不动,我从你身上轧过去。” 范玉林见识了裘青的本事,不敢拿命赌,瘸着腿往一边挪,等着程亦安的车帘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忽然开口, “那崔函如谢庭兰玉,你是不是看上了他,因爱生恨,故意毁他前程。” 程亦安觉着范玉林脑子大概是抽了,不做理会。 等到马车行远,范玉林脸上情绪尽收,往巷子后方的墙垛看了一眼。 墙垛不远处的马车里坐着崔函。 崔函当然恼羞成怒,从被抬上马车那刻开始,他心底的戾气遮掩不住,悉数蓬勃在脸上,狰狞尽显。 这背后之人极为歹毒,这是不仅要坏他姻缘,更是要毁他前程。 他这一回京,皇帝原打算在六部给他授职,依着他这些年在外任的政绩,必定是上三部礼部户部吏部里头挑,他已相中吏部考功司郎中,待任了这职,他便与程亦彦平起平坐了。 而今日出了这档子事,为了官署区的名声,皇帝恐要给他换个地儿外任,让他避一避风头。 而这些还在其次。 更要命的是程家将彻底将他拒之门外。 他如何完成母亲使命。 可恶,可恨,可恼。 找到幕后凶手,他非亲手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孟如川,孟总督行伍出身,以军功一步步爬至高位,娶了益州高门贵女方洗褪了那一身兵痞之气,估摸着他骨子里劣根性没变,今日为了儿子,便肆意捉弄他。 不过想一想也不对。 孟总督是边关大将,崔家有不少人在朝中任职,孟总督不至于冒着得罪崔家的风险做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 他这么做是让自己出局了,难道那程家就一定会看上他儿子? 崔函觉得孟总督不至于这么蠢。 魏舒亭家风清正,城南候也是豁达之人,不可能行此歹毒之计。 那么是谁呢? 不知怎么脑海划过程亦安那张脸。 那冰姿雪魄般的少女对他带着莫名的敌意。 他立即着人去方才弹丸方向追查。 结果他的人就看到范玉林扶着墙佝偻着身从里头出来,崔家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追着范玉林到此处,听到了方才那一番话。 侍卫跪在崔函脚跟前,将方才所查禀报他知, “果真是程家三姑娘无疑。” 崔函脸色千奇百怪,“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何故害我?我娶程亦乔,也不碍着她什么事,她至于对我含恨在心吗?” 不对,他忽然想起他娘那点子隐秘的心思。 打小被压着向程明昱学习,他错了哪儿,母亲还能拿鞭子抽他,这般痴迷,她的心思,做儿子的哪能没猜出来。 难不成程亦安打哪晓得了此事? 也不对,她若知晓,不该直接告诉程明昱吗? 一旦她告诉了程明昱,他今日甚至连来马球场的机会都没有。 崔家那间暗室知之者甚少,况且京城少爷被家中长辈鞭策向程公学习者比比皆是,他不认为程亦安知道了这茬。 他找不到程亦安残害他的动机。 这时那侍卫战战兢兢给出了答案, “那程三姑娘....大约是爱而不得,想毁了您。”他把范玉林的原话告诉崔函。 崔函显见地愣住了,嘴皮狠狠抽了抽。 这话换做寻常,他也不会信。 但经历了他母亲变态般的行径,他忽然觉得不排除这个可能。 崔函眼底寒光绽绽,“查,我要程亦安所有的底细。” 马球场离程家园近,不消片刻程亦乔已赶回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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