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生也不言语,忽然就抬步往外走。 “喂喂喂,陆兄弟,你去哪呀!” 仇山欲追过去拦他,却被另外一人扯住衣角, “你小心些,这是个刺头,别惹火上身。” 仇山按捺住步子没跟上去,却是频频垫脚往外张望。 不消片刻,众人见陆栩生浑身是雨打外头回来,手里似乎拎着个什么东西,一进营帐便将那玩意儿往地上一扔,大家伙立即探头一瞧,只见那蓬头垢面的玩意儿滚了两下,朝大家伙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这里一个侍卫班头! 大家伙倒吸一口凉气! 此地有一百侍卫,十人一班,为首者被称作班头,就是这些班头时不时拿着鞭子抽他们,大家对着他们又恨又惧,而此刻,这个令他们闻风丧胆的班头竟然轻而易举被陆栩生给取了首级。 这是个什么人哪! 大家看陆栩生眼神立即不一样,夹着钦佩惊惧和一丝丝敬畏。 陆栩生狭目横扫,从腰间抽出软剑, “跟不跟我干?” 方才他出去,恰巧撞见这个班头出来解手,悄无声息就给解决了他。 这下,账内众人蠢蠢欲动。 而其中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素来也是个脾气烈的,没少被这个班头教训,恨班头恨得牙痒痒,见状干脆将手中茶盏一砸,起身喝道, “老子跟着干!” 他环眼如豹,指着地上的人头,“诸位兄弟,咱们不干也得干了,你们说,待他们发现这班头死了,会怎么做?” 会怀疑囚工造反,立即调兵前来绞杀。 这就是陆栩生杀人的目的。 很好,这句话算是把大家伙逼上梁山, “干干干,爷我拼一把,要么活着回去见我娘,要么干脆痛快死了,也好过被当苦力熬日子!” “走,咱们抄家伙,杀了他们!” 大家泄愤似的,拿着手里的锅碗瓢盆,木棍铁棒之类,纷纷朝侍卫营帐扑去。 自然也有两三人在林子里巡逻,一旦发现异样,便射出令箭,通知隔壁山头,继而调兵过来围杀。 但陆栩生没有给他们机会。 他的人早早悄悄上了山,将这些巡逻的人给干掉了。 五百矿工蜂拥而上,那五十侍卫丝毫招架不住,不过一刻钟全部毙命。 等大家伙看着帐篷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时,一个个均愣住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路。 大家纷纷追寻陆栩生的身影。 年轻的男人立在一颗樟树下,浑身早已湿透,那神情哪有半分刚入矿山的不谙世事和鲁莽,恍惚间换了一人似的,他眉目深邃而沉稳,淡声道, “跟我走。” 仅仅两日功夫,陆栩生带着人占据了附近五个山头,矿工伴随一些愿意反抗的百姓,发展到三千人。 大家熙熙攘攘聚在一起,人数一多难免出乱子,怎么办? 带兵可是陆栩生的强项,他身边带了五十名白银山的战士来,并程明昱十三暗卫,每五十人分成一个卫队,由过去白银山的将士带领,如此一乱糟糟的矿工队伍立即变得井然有序来。 “接下来咱们往哪走?” 矿工中几个有资历的头儿,纷纷凑到陆栩生跟前询问。 此时天色刚亮,连着下了两日大雨,地面泥泞不堪,且随时有滑坡的危险,晨曦微微在暗蓝的天色里探出个头,天放晴了。 陆栩生蹲在最东面的山头,目光放向前方。 江南地貌十分复杂,丘陵遍地,山脉纵横,河流密布,这一带百姓就依着河流杂居,陆栩生的脚下,就是一处县城,县城并不大,处在两条河流的交界处,远远望着屋舍连绵,人烟阜盛,该住了不少人口。 东面几个山头均被他拿下,县城背靠的几个山头还在对方手中,雨一停,想必那些豪族的侍卫并官兵就要来了。 “得赶在他们上山前,拿下县衙!” 那几个矿工大吃一惊,“兄弟,你跟朝廷对着干?” 陆栩生幽幽瞥过去,“你确定这里的县太爷听朝廷的话?” 矿工顿时不吱声了,朝廷明令不许私自开矿,而这江南广袤的丘陵地带里不知藏了多少私矿,这里的县太爷很明显早已被豪族给收买,收买不了的要不寻个由头发去别处,要么被杀,为什么朝廷要清丈田地,实则是跟豪族夺权,在这江南,这遍地的豪族握着人口田地矿业渔业航运盐业等等,朝廷要收多少赋税,全靠他们愿意舍出来多少。 跟他们谈条件?用利益博弈? 不成。这是他们惯会用的手段,他们仗着朝廷依托江南赋税不敢大动干戈,便逼着朝廷跟他们妥协。 他陆栩生非不信这个邪。 他这辈子从不被人牵着鼻子走,江南豪族想拿捏他,门都没有。 而现在,轮到这些豪族跟着他走。 主意已定,陆栩生打了个几个手势。 “三队占据西左山头制高点,五队占据西右山头制高点,其余人中路进发,随我进城,六队为预备队断后!” 那些白银山的战士与他出生入死,对他的信仰已嵌在骨子里,得令立即带着各自分队朝前方进发。 矿工们常年干活,手脚均不慢,赶在开城门前躲在城墙外的草垛里,等城门一开,几名暗卫闪身进去,一把制住城门守卫,其余人浩浩荡荡冲进城门,直奔县衙而去。 县太爷这边从昨夜便收到矿工造反的消息,这样的消息一年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哪一回不是被老老实实制住赶回去一顿抽打,继续干活? 所以,他没太当回事。 慢腾腾的由姨娘服侍穿戴官府,朝前衙去,正出穿堂,一衙役从前院奔来扑跪在他脚跟前, “老爷,老爷,外头反了天了,有人带着矿工围了咱们县衙!” “什么?好大的狗胆,去,唤张平来,将带头的人给杀了!” 那衙役悻悻回道,“张平不是对手...” 县太爷脸色一变,袍子都顾不上理,迅速冲去前衙,奔至大门外,便见对方成八字形堵住整个县衙前的大门,而为首之人,一身黑袍端坐马背,身姿凛凛,看起来就不大惹。 “你是何人?胆 敢围困县衙,你可知这是什么罪?” 身侧师爷见县太爷露面,顿时来了底气,接了话道,“围困衙门视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县衙也有不少官差,护在县太爷左右,双方成对峙之势。 陆栩生坐在马背,眼神含笑睨着他问, “围困县衙是死罪,那么私自开矿又是何罪?” 县太爷噎了噎,狐疑地打量陆栩生一眼,觉得他气质与众不同,不大像山里的矿民矿工, “你是何人?” “在下陆栩生。” 县太爷总觉得这个名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 “哪个陆?哪个栩?哪个生?” “陆栩生的陆,陆栩生的栩,陆栩生的生。” 这就是找茬了。 县太爷当官多年,还是有一回看到这么一头铁的刺头。 他脸色不大好看,“何方人士?” “京城人士...” 县太爷心咯噔一下,眼神明显深了几分,狐疑道:“京城?” 陆栩生手肘托在马背,俯身下来,语气闲闲道,“京城来的,奉陛下之命,前来清丈田地!” 县太爷只觉脑门被人砸了一下,眼前一团漆黑,身子忍不住往下滑去,还是身旁的师爷等人将他搀起来,他惊魂未定看着陆栩生, “你你你,你是那个陆栩生?” 这下不仅是县衙的人,就是那些矿民望着陆栩生顿生惊畏之意。 难怪这小兄弟看着胸有成竹有板有眼的,原来是京城来的大人物。 原先大家还畏手畏脚,生怕被朝廷事后清算,既然陆栩生是朝廷的人,那么他们这是跟对了人,于是个个腰板挺直,指着县衙的官差开骂,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那县太爷顿时慌了,二话不说推开随侍,朝陆栩生跪下来, “陆大人,恕下官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罪过罪过,只是您老既然是来清丈田地的,怎么围起县衙来,既是要清丈田地,您吩咐一声就是,下官必为马前卒,为您效力。” 县太爷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在飞快思量。 陆栩生人到了这里,且策动矿工造反,可见豪族开私矿的事,已被他知晓。 这事一旦捅去朝廷,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这位县太爷是没了活路。 即便陆栩生官再大,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单枪匹马来到这江浙深山,便如折翅的鸟,插翅也难飞,何不先稳住他,寻个机会做了他,届时神不知鬼不觉,朝廷能奈他何? 别看这里虽然是大晋的县衙,可真正管事的可不是朝廷官吏,而是那些豪族,这山外有山,城外有城,那些豪族在这里盘踞几百年,手里不知握着多少兵力,山山相护,互为奥援,几个合围就把陆栩生给困住。 一个年纪轻轻的富家公子,想来江南生事,简直是痴人说梦。 县太爷思量已妥,再抬眼已是满脸谄媚, “陆大人远道而来,不如进衙歇一歇,让下官给您接风洗尘?” 陆栩生笑着截住他的话, “县太爷,从此刻起,本督接管县衙,你将官印与兵符都给交出来。” 县太爷闻言立即起身,这回笑得有些勉强了,“陆大人,这不妥吧?” 陆栩生也不恼,慢腾腾从马背下来,又不疾不徐将腰间那把尚方宝剑给拔出,一步一步走近县太爷,县太爷被逼步步后退,目带惊恐看着那柄金光闪闪的宝剑, 陆栩生冲着那冰冷的锋刃吹着气,一口再一口,等着众人瞧见那银刃早已泛雾眼神也开始泛迷离时,只见他突然一抬手,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便见县太爷的脑袋被他削下,砸在地上滚了一地。 所有人惊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陆栩生慢条斯理提着刀在师爷身上擦拭血迹,面无表情环视一周, “县太爷助纣为虐,私下开矿,按律杀无赦,本督执尚方宝剑,三品以下,斩立决,还有人不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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