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姜心想着祖母莫不是想借此来苛责阿娘?一时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大孙氏再次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头,有些笑:“难不成你回你阿娘身边住了三年,便不再和祖母家家亲热了吗?你阿娘把你教的这样好,你同你阿娘亲昵,我都很高兴。” 谢令姜乖巧的靠着祖母,然后忍不住撒娇了。 “长安最喜欢祖母,只是阿娘也很辛苦。” 谁知道都说了这样一句,大孙氏似乎察觉到什么?然后摸了摸谢令姜的脑袋,“是不是那几个妾室翻弄风雨?” 谢令姜心里一惊,也许在祖母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娘子,童言稚语也无甚要紧,但是有关阿娘的德容妇工的问题,势必要引起她的注意力。究竟怎么说才能让祖母佳佳不觉的自己圆滑世故?又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呢。 “倒是还好,只是因为大兄的缘故,阿娘身子有所损伤,心里也亏得很,建安城里头,又不得不和其他的那些大妇们交流,如今我们房里的事务,长安主动的让阿娘把阮嬷嬷放到身边来仔细学习掌领。” 或许是提到大兄谢寄奴,大孙氏眼眸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黯然,提起这个优秀无比却早逝的嫡长孙,她们婆媳之间心里有芥蒂,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等在祖母家家的怀里歪了一会儿就好,谢令姜忽然坐起身来:“五娘身体怎么不好了?也不瞒祖母家家,在回来之前我身体也有一阵子不大好,是感染风寒的缘故,连夜发着噩梦。好久不见五娘,听说她现在生的十分漂亮。” 大孙氏听了后连忙心疼的抱了抱谢令姜,“我的小长安愈发有长姊模样了,五娘乖巧,你可以去碧纱橱看看她。等晚些了再过来用晚餐,今晚和祖母家家睡。” 谢令姜便从从容容行礼,而后去碧纱橱了。 大孙氏指示孙嬷嬷陪在一旁,谢令姜连忙推辞,这是祖母的贴身嬷嬷,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半个长辈了,而后孙嬷嬷便指使了一个大丫鬟含笑道:“奴婢白芍,为女郎带路。” 谢令姜面上也带着笑,“好些年都没见到白芍姐姐了,旧时承蒙姐姐照料。” 白芍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从容开口:“女郎年幼之时格外爱俏,偏偏生来就是一个小仙童一般。” “幼时我也在碧纱橱住着,如今五娘在那呆着,我心里也很觉得亲切。” 谢令姜很想见见四叔的嫡女谢令和,她从前不怎么过问,偶尔也觉得五娘谢令和某种程度上替代了自己在祖母膝下承欢的身份。可是比自己小了两岁的谢令和,算来拥有的人生比自己还要幸运,和离那般惊世骇俗的事情,她也能去做,并且得到三叔谢安的支持,究竟不是一个一般的娘子可以做到的。 思绪飘逝之间,她又回到了碧纱橱,对于她拥有前生数十年的记忆,委时此刻觉得是陌生,又熟悉了,似乎是多年都未曾回到这地方。 谢令和的大丫鬟子喜生的团团一张脸,如今应该十二岁了,眼下俏生生的行礼:“见过大娘子。” 想来应该提前收到了风声,没想到五娘聪明,她的丫环也不逊色。 谢令姜微微一笑。“五娘尚在歇息?” 进了暖阁,白芍连忙先子鱼一步摘下来谢令姜的披风。 子鱼愣了愣。 而后里头就响起来非常软糯的声音。 “该是长姊来了吧。” 就见一个病恹恹多生的珠玉一般的可人小娘子冒了出来。 谢令姜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冰凉凉的。 谢令姜抬头瞧见高高的窗子,居然开着,温和开口:“既然这样冷的天,白芍为何不将窗子关起来呢?” 谢令和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苦恼,“老是病怏怏,躺在床上,我只觉得心口发闷,不如窗子开着好,呼吸一些新鲜空气。阿姊如今回来了,我又有可以说话的玩伴了,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二人居然还有许多话讲,谢令和欢喜不已的开口。 “长姊倘若能和我一起在这碧纱橱就好了。”而后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善解人意的开口:“这也是痴心妄想了,我身体这么不好,倘若过了病气到了阿姊身上,可不好了。” 谢令姜安慰她:“五娘怎么这么说呢?如今二娘三娘四娘都已经回来了,回头倘若祖母家家要是允许,那我便常来同你一起睡。” 谢令和这才略展笑颜。 而后见谢令和神色有些疲惫,谢令姜决定先告辞,改日再来玩耍。 出来时瞧这天色冥冥,没想到在这水乡之中的黄昏,天空居然这般美丽,白墙绿瓦,高楼迭起。 谢令姜正在凝视美景之时,打二门那里忽然在仆人的引领之下走来了两个郎君,其中一人身穿黑袍,正是少年模样,如光似玉,烨然若神人…
第20章 :见面礼 原本瞧见外男,虽说年岁还不大,但是第一件事指定是要后退的,可是眼下谢令姜反而鬼使神差的伫立在原地不动了。 眼前这个少年,这个正望向自己的少年,这样的一张脸,可是为什么会在此时遇见他呢? 阮遥集。 永和九年暮春之初,她才会在三叔兴办的兰亭集会上遇见阮遥集。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分明是阮遥集。 永和八年的初春,上元节的前一天,怎能遇见阮遥集。 因为她的重生,所以历史的轨迹开始变化了吗? 阮遥集一眼就瞧见在模糊的暮色的边际,在那青砖黛瓦之下伫立在那的少女,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谢长安。 引路的仆从是谢三叔手下的常山,眼下正道:“三郎君对思世子和阮郎君的莅临颇为欣悦,特地嘱托让大家也见见您二人。” 司马道生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一边感慨着:“簪缨世族,陛下恩赐的牌匾不负所形,你说是不是啊?遥集。” 可没成想,阮遥集此时居然在看什么?司马道生便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暮色里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应该没有多大年纪,是府里头的哪个女郎? “非礼勿视。” 司马道生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阮遥集就走了两步,挡在他身前,阮遥集虽然今年十四岁尚未满,可长得却格外高挑,司马道生只能吃瘪,有些愤愤不平,不要自他看,那你自己看个什么劲? 谢令姜这时才如梦方醒一般,转过头提着裙裾,就朝着祖母家家所在正屋去了,不过倘若要是知道,这俩人就是为了祖母大孙氏而来的,谢令姜恐怕不会这般自投罗网。 大孙氏看着自家孙女儿,“五娘好了没有?” 孙嬷嬷声音里满是温柔:“大家,三郎君那里派了人过来,说是会稽王世子,阮小郎君要来拜见您。” 谢令姜立刻就僵在那了,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于是仰起头来看祖母。 大孙氏笑着摸了摸她的鬓发,“你七岁还没满呢,用不着避嫌,回头你们还要去族学里读书,了不得还要见面的,喊一声世兄就是。阮小郎君,更是你的表兄,兄妹则个,没什么好避嫌的啊!咱们这不比建安,你们都还是孩子。” 谢令姜只好点了点头,然后非常乖巧:“那长安为你们倒茶!” 司马道生和阮遥集一同走进来,虽然司马道生很具有会稽王令德雅望,美风雅容之姿,世人称赞其父司马昱湛若神君,会稽霞举。 但是大孙氏还是一眼看到了阮遥集,见他年少华貌,昳丽如霞,如触琳琅珠玉,他身长七尺八寸,容止出众。可谓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谢令姜默默的想起来《诗》里头描绘美君子的句子,她尚在屏风一侧倒茶水,心里头不觉有些怦然。 她虽年岁不大,可毕竟经历的前尘旧梦,单单只做小儿看待,却也是不可了。 何况她或深或浅的认识到,上辈子她心里究竟还是藏了这样一个人的,阮遥集,如同他名字一样好看待郎君。 “道生见过太常卿夫人。” “遥集拜见祖母大家。” 谢令姜手差点就抖了,虽然经历过良好礼仪的培训,可是也从未想到过,阮遥集这次居然直接称呼祖母为祖母大家,这不是和他们兄妹几人都一样称呼吗? 谢令姜究竟也不记得年幼之时阮遥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了? 不是说他素来严肃,落落穆穆,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怎么感觉好像颠覆了记忆似的?还是自己压根不记得,些许是自己没有关注的缘故? “实在是贵客临门,世子请坐,阮小郎请坐。大娘,还不出来拜见两位世兄?” 谢令姜屈身行礼。 “见过世子,世兄。” 阮遥集和司马道生俱是起身回避。 而后见谢令姜捧着托盘,托盘上置着两个白瓷杯子,居然是两杯清茶? 先前已见识过谢氏这般高屋华堂,没想到奉茶匙居然是两杯清茶。 司马道生又抬眼瞧这小娘子,虽然年岁不大,瞧上去到隐隐可窥见将来的颜色,不过他王族出身,不知见过多少国色,倒也不甚为意,只是想着方才正屋门口眺望他们的小娘子,或许就是此人,不免有些调笑。 “谢娘子,你们谢家就是这样招待我们这些远来的客人的?” 谢令姜不免有些气愤,这会稽王世子怎么这样说话?悄悄猫了一眼祖母,祖母好像没听到一样,等着自己来回应,遂也不管不顾的开口。 “侈汰之害,甚于天灾,祖父母以茶示简,岂不是效太祖俭朴之风。世子您难道平日整日喝酒?” 还是一个吃了茱萸胡椒的小娘子,还不好惹呢!? “世子以后莫在此事上玩笑了,大司马也在朝中提倡以茶倡廉,我等士族子弟自然也要遵循,少饮酒为妙。还请娘子莫要介意,世子只不过素爱玩笑。” 谢令姜仍然瞪了司马道生一眼,然后低下头,声音低而温柔:“谢世兄解围。” 司马道生心里一时不知是笑还是哭,这小娘子,怎么回事?阮遥集今日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对自己不客气,对别人都格外温和? 阮遥集看向谢令姜的眼睛格外温和,“娘子应该唤我一声表兄,不知姑母身体如何?” 谢令姜这才抬起头来,晶亮的眸子里头满满都是欢喜,“阿娘身体康健,只是有些想念舅父。” 司马道生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两人是表兄妹?怪不得一家净欺负孤这个外人,我们三人之间算我年长,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阮遥集却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温和笑。 “今日见娘子,也当有礼物,听闻你素爱看书,表兄这里有一方砚台,倒是不错,你可当平日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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