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其他修士银发银须是因为自身修为陷入瓶颈、大限将至无法再维持年轻相貌,可凛天极也做这番打扮,只能让人猜想他是趣味所在了。 凛天极笑呵呵地朝那位开口的长老回了个礼:“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老夫年岁日长,人老了就觉得睡不够,昨夜老夫多饮了两杯桃花酿,居然就酒酣耳热到了后半夜,人还清醒的很......” 在他左手边,一同前来的凛家人已经克制不住开始眼角抽抽了。 凛天极继续笑道:“说起来这份桃花酿啊,可是我们白鹭洲特产。老夫不才,翻阅各种酿造技艺书册,还研发出了独门秘诀。各位长老猜猜是什么?” 见孤峰长老们:...... 这都什么玩意! 但是人家一尊大佛,总不能拂了他面子。其中一个长老耐着性子开口:“还请师祖指教?” 不知是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在座的见孤峰长老们突地眉心一跳,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整整一炷香内,凛天极就如何选取上好晨露讲到栽种一颗桃树的秘诀,讲到酿酒时观测天象预判晴雨的重要性,再讲到如何亲手制作出一个结实耐用的泥土酒糟...... 苍未名:...... 他看出来了,这位仙盟前任盟主真是上了年纪,感染了名为罗里吧嗦的老人病! 他心下有些诧异,但面上不显,在外人看来就依旧坐得端正无比,只是喝茶的频率加快了一些。 其他凛家人估计早就习惯了凛天极的废话,面色也还好。可就苦了一帮毫无心理预期的见孤峰长老,想打断罢又不敢,想仔细听罢......可全是口水拉家常听得人昏昏欲睡。 眼见见孤峰众人一个个面如菜色,凛家的长老才忍不住使眼色,低声道:“师祖。” 凛天极被他一提醒,才拍了拍脑袋,笑道:“老夫险些忘了,来这是有正事的。” 苍未名眼尖地瞅见自家二长老背过身去,捏起袖子擦了擦额汗。 “老夫来前同苍峰主、乌岭主分别见了一面。”凛天极打开储物囊,将一封信函交给见孤峰的二长老。 二长老林承如今暂代峰主管事,他双手接过信件,拆开后飞快阅览完,就将信件交给了其它长老查阅:“这是我们峰主的亲笔信,信上说白鹭洲希望承办今年春读,可是真的?” 见凛天极颔首,另一长老道:“春读是由各门派挑选精英弟子共赴某一仙门游学,由当地仙门出具师资,或是讲经授义,或是组队下秘境亲身试炼。这是自仙盟初创便立下的规矩。当初是为了战时抵御魔族,快速提升各仙门弟子修养,补充军需人才,如今已经演化成了惯例。 “各门弟子来自五湖四海,能够齐聚一堂本就来之不易,访学时不仅能学到本门之外的心诀仙术,还能取长补短,对培育后继之才可谓是大有裨益啊。” “我们见孤峰前几年也派出适龄弟子参加春读。去年抽签轮值,正好是由见孤峰举办,只是......” 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不怪他们犹豫,春读这件事虽然说来好处多多,可追根溯源,更像是水平相近的一帮仙门报团取暖。大家层次差不多,即使你的生徒偷学了我的功法,我的弟子也能再学走你的剑招,彼此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可白鹭洲凛家不同。 无论是天材地宝的种类数量,还是家传心法的高深程度,凛家敢称第二就无人敢自认第一。 凛家开放让其他门派弟子前去春读? 怎么想都是肉包子打狗、赔本的买卖啊! 看出长老们忧虑,凛天极依旧笑得慈眉善目:“此事我与其他宗门门主已有细谈,其中也包括你们苍峰主。苍峰主在外游历,待他不日归来,想必能有详说。” 这就是抬出苍以朗来压众人了。 苍未名略微皱眉。 这么蹊跷的事情,师父怎么一口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直接,甚至来不及传信通报门内上下一声? 既然人家把自家峰主都拉出来做担保了,长老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真要论起来,他们这些派人去“偷师”的才是占便宜,别人“苦主”自己都没说什么呢,他们还有什么立场摆谱? 于是二长老当即起身:“天极师祖谋略深远,厚爱后背,我等自愧弗如。” 正在议事厅内一片其乐融融,宾主尽欢时,苍未名贴身的传讯符突地亮了起来。 他脸色骤变。 这道传讯符与松林木屋内铁笼上的禁制直接关联。 如今传讯符嗡嗡作响——有人闯进去了! 不但闯了进去,还解开了铁笼上的禁锁! 苍未名顾不上多想,急道了声“失礼”,便要起身告退。 “这位是苍峰主座下二弟子?”身后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 苍未名的脚步顿住了。 他强行按捺下不耐,转过身,恭恭敬敬地朝面前鹤发童颜的老人行礼:“回师祖话,在下苍未名。” 凛天极笑吟吟地捋了两把胡子:“早前同苍峰主见面时,他便对自己膝下的二徒弟夸不绝口。如今看来真是君子之风,斯文雅正,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苍未名肃然道:“师祖谬赞。我师祖一贯不爱自夸,也少对外人夸耀对我们几个不才弟子。想必是师祖您听岔了。” 见孤峰一众长老:...... 人家就是客气话,这愣头青怎么就是这么不知变通! 林承轻轻咳了一声,刚要开口打圆场,苍未名便看了过来,面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纳闷:“从方才林长老便一直干咳,可是喉咙不适?” 林承:...... 苍未名还在真心实意地出主意:“不若待今日议事结束,我为林长老去药堂求份枇杷露罢?” 林承:......我真是谢谢你小子哦。 第015章 “汪!” 苍未名浑然像没看见林长老憋出内伤一般,干脆利落地朝高位上的凛天极一拱手:“多谢凛师祖青眼,但在下现在确有要事,还请容禀告退。” 凛天极一双笑眼却仿佛能洞穿人内心一般:“年轻一代乃是我仙门未来希望。不知苍公子的要事具体是什么?说出来,或许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帮得上忙。” 苍未名对上他极犀利的目光,沉默了。 * 玄负雪在地上打个滚,铁链砸在她耳边砰地发出一声巨响,石砖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你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少年似乎被她高声呵斥给吓住了,身体一僵,还维持着一个想扑过来的姿势,一时有些滑稽。 玄负雪的轮椅已经被撞翻了,她两条腿使不上力气,就只能依靠两只细胳膊把自己上半身撑起来。 少年慢慢放下手,半蹲着,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再扑上去。 玄负雪的额角都快蹦出青筋。 “你不吃药就不吃罢,袭击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害你!” 真是不想管这烂摊子!若不是雪原上被魔虎包围时被他阴差阳错解围救了一命,玄负雪根本不想来搭理他! 那少年察觉到了她的愤怒和不耐烦,也开始焦躁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吠声。 他张开嘴,含混地“啊”了一声,似乎想说话,可是唇舌像块生硬的石头,根本不听他指挥。 少年呜呜咽咽了一会,垂头丧气地放弃了学人说话,继续往玄负雪的方向靠近。 玄负雪觉得此时的场景很诡异。 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年一举一动都不太像个人。若是他有条尾巴,现在就该拼命摇晃了。 或者配上一副毛茸茸的耳朵,支棱在他乱糟糟的脑袋上,这幅想象的画面倒是意外的和谐。 知道他听不懂人话,玄负雪也不费口舌同他多嘴了,拍拍裙子,够住轮椅想坐上去。 麻烦事还是留给二师兄干罢,她这人,只适合闯祸,不适合补漏! 看出她要走,少年又是一声低低呜咽,含混不清地:“汪!” 玄负雪:......合着真是狗啊! 她刚要坐上轮椅,身后木门豁然打开。 “二师兄?”玄负雪目瞪口呆。 没等她来得及为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找到合适的脱身借口,便有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诧异道:“负雪?你在这里做什么?” 玄负雪悚然:“林长老?” 不止是林长老,他们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帮见孤峰长老,看清了囚室内的景象,个个面露惊讶。 苍未名上前一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才厉声道:“方才禁制是被你破的?” 玄负雪:“......若我说不是,二师兄信我么?” “简直胡闹!”林长老忍不住开口呵斥,“你不好好在青松居里关禁闭,到处乱跑做什么?还有这间囚室,也是你一个小毛孩能扇子闯进来的?!” 他将玄负雪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不够,又将怒火对准了一旁脸色铁青的苍未名。 “未名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办事也忒糊涂了!你师妹本来就是个莽撞性子,烂泥扶不上墙,我也懒得说她,可你怎么也能干出此等先斩后奏的荒唐事来?” 玄负雪被骂得狗血喷头,扁了扁嘴,余光里突然瞅见身后少年绷直了后背,龇出尖尖的犬牙。 玄负雪不引人注意地扭头,伸手指靠在唇边冲他比了个“嘘”。 大佬们都来了,这自身难保的狗崽子还是安静点罢!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少年真惹到了长老们不愉快,玄负雪可没法子护下他。 少年不知是否读懂了她的唇语,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慢慢放松了脊背。 然后,悄悄挪近几分,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背。 玄负雪:……小孩吗你是?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视了他有些委屈的眼神,飞快收回手。 林承犹在教训苍未名:“你就算想探听抵御魔气入体的法子,也大可以同我们说一声不是?何至于找了个偏僻囚室将人藏起来?难不成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们这些长辈?” 苍未名被这番死亡三连追问,深深皱眉:“弟子不敢,只是弟子也没有十成把握能查出这人身上的隐秘,为求稳妥,这才先按下不表。绝无刻意欺瞒诸位师长之意,望长老体涵。” 人群中不知哪个随从弟子尖酸刻薄道:“怕不是我们的好未名师兄担心提前走漏风声会被人抢了功劳,才这般鬼鬼祟祟行事罢!” “哪个没规矩的弟子,我同未名说话,也轮到你插嘴?!”林承没好气地冲着声源斥道。 苍未名道:“此事终究是弟子考虑不周,此事了结后,弟子会自请领罚。” 林承冲着苍未名摇头。 这个峰主次徒从来便是恪守清规,一板一眼规矩得很,能让他如此铤而走险、不惜破规领罚也要带回来的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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