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若是一直冷静不下来......凛迟轻哼一声。 玄负雪猛地扭头,眼里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烧。 他想把自己关在这里折磨等死?没那么容易! 玄负雪一把揪住他的袍角,凛迟毫无防备,被她重重一扑,微微皱眉,下意识伸手接住她,落手在腰上时那过于纤细轻盈的尺度让他没来由的眉心一跳。 然而这种怪异的感觉转瞬即逝,玄负雪灵活地攀上他的胸膛,整个人像只包袱似的挂在他身上,然后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下变成了额角青筋狂跳。 凛迟攥住她的手腕,咬牙心想,早知如此,就该将束住她手腕的铁索长度再缩小一半! 玄负雪被他攥着手腕硬掰开,随即被丢到了床上,她不甘心地反弹一跳,又想追过去挠他。 凛迟左躲右闪,再小心谨慎也还是被她挠破了脖颈。玄负雪指甲留的不算长,但她使的力气大,硬生生在他脖颈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饶是个泥人也得有脾气,何况凛迟压根不是什么善茬。 “你找死!” 他的语气中真心实意地染上了三分火气,干净利落地一把压住她的肩膀,将人狠狠摁在床榻间。 挣扎间中挂床幔的沉香木架被他后背撞了好几下,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 玄负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忘抬脚用膝盖踹他下腹。 没踹中,只把床帘钩给踢飞了,床帘一落险些盖了凛迟满头,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沉了。 “孤当时竟会留着你!”他长眉一拧,再次把玄负雪扑腾起来的手腕摁下去。 这话在玄负雪眼里听起来简直就是威胁了。 她怒极反笑:“怎么,凛迟‘仙君’杀了我一次,还要杀我第二次?” 她刻意在“仙君”上加了重音,无论如何,玄门修士却为心魔所困入了魔,但凡是个有廉耻的人都该被她刺激到。 但凛迟面无表情,手一挥,落在枕边的捆仙锁自行飞起将玄负雪的手腕紧紧缠绕几圈。 确认她的确不能再暴起伤人之后,凛迟才松开他,连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玄负雪气得快要发疯,她磨牙切切,若是凛迟再靠近一分,她甚至可以活生生咬掉他一块肉。 凛迟无视了她的怒火,转身就走。 他前脚刚迈出殿门,后脚就撞上了殿外稀里哗啦跪着的一堆下人。 为首的那个宫女十分面熟,正是今日清晨大着胆子去阎罗殿,求他来看望玄负雪的青儿。 当时青儿言之凿凿,说这个名叫玄负雪的女人一醒来便挂念着尊上,一见到她便急切询问尊上的下落,铁定也是对尊上安危牵肠挂肚、日思夜寐。如今夫人昏迷未醒,若是一醒来就能见到尊上,心里定然高兴得不得了。 凛迟冷着脸,内里怒火如滔天巨浪翻滚不休,心道自己真是被鬼迷了心窍竟会听从这番瞎话! 什么挂念! 什么牵肠挂肚、日思夜寐! 他还以为先前她刺自己的一剑只是因为被魔追杀受惊过度认错了人,现下仔细想来,这女人竟是当真要杀自己! 他呵护她如掌心宝、怀中雀,珍之重之地藏在金屋软阁内,生剖神识护她周全,搜罗鲛纱寒晶,奇珍异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她享玩...... 她竟还想杀他! 她怎么敢?! 第006章 怒 他越想,脸色就越难看,落在一众下人的视线中,便是尊上勃然大怒,铡刀已经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 要知道上次尊上血洗酆都,死人漫出来的鲜血足足可以淹没他的脚脖子。 青儿跪在地上,脑袋磕着冰凉的墨纹石板,抖如筛糠。 她已经快哭了。 怎会如此?! 她分明记得,尊上进殿前还是常态,虽然尊上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可他们这些多年服侍上面、琢磨揣测过主子心思千百遍的人都知道,尊上他老人家没有表情便是最好的表情。 毕竟,如果凛迟笑了,那他其实是想杀人。 如果凛迟怒了,那他当然还是要杀人。 临入宫时尊上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可青儿愣是从他较平日更为急促的步伐、更沉闷的寡言里敏锐嗅出了一丝期待。 她想,尊上应当也是很想见夫人的罢。 可青儿方才跪下时,震惊地瞧见他脖颈处一道长长殷红血痕,那模样,分明是被女人的指甲挠的! 这是同夫人吵架了? 青儿内心叫苦不迭,正当她终于忍不住眼泪的时候,下人来报:“尊上!先前被击退的仙门弟子重新聚集,又来叫阵了!” 来的是个魔将,单膝跪在凛迟面前,压低声音:“凛思遥联合了千寻云岭乌晚烛、见孤峰并其他林总共百来仙门,重新选了首将,重新包围了我们夺回的戮武门。” 一片死寂。 仿佛过了千万年,青儿突然被身边小宫女扶了一把,有人小声道:“青儿姐姐,尊上走了。” 青儿这才双腿发软地跪在地上,呆了片刻,又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敲响殿门,颤声道:“夫人?” 百花殿内。 玄负雪正在第三十二次试图聚集灵气破锁,并第四十六次用牙齿把铁链咬开,听见这一声哭哭啼啼的“夫人”,登时给怔住了。 好一会,她才想起来自己现下似乎是凛迟这家伙的夫人。 一想到这她就情不自禁浑身打哆嗦。 凛迟是最知道怎么恶心她的。 还有什么比和自己相看两厌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宿敌捆在一起、还要被天底下所有人用一种诡异的姨母笑说“啊你好爱他”的表情指指点点更生不如死? 玄负雪忍着恶寒,没吭声。 她一丁点也不想当这劳什子凛夫人。 但青儿没听见里头动静,心里更慌了。 方才尊上进门之后有好一会安静,他们这些下人守在宫门外都不敢吱声,有性子急的刚想敲门问问里头是否需要侍奉,随即便听见了里头“嘎吱嘎吱”、愈演愈烈的摇木声。 那下人便面红心跳地自觉退下去了。 那时候都不都和好了,怎么如今又......? 青儿擦干了泪,正好传膳的小宫女来了,她便接过了膳盒,决定进去看看:“夫人,奴婢青儿,来送晚膳了。”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宫殿门,一边向里走,一边为这满地的狼藉暗自心惊:天蚕软枕被人随意丢到了地上,绸被破了一般露出里头白花花的灵棉絮,床幔被撕裂了一半、剩下一半挂在沉香乌木架上摇摇欲坠。 至于靠在床头的虚弱不已夫人,那更凄惨了——双手双脚被铁索捆着(生怕她暴起杀人),长发凌乱(打架挠乱的),眼圈发红(气的),呼吸急促(踢人累的),唇边红肿似乎还破了一块油皮(咬捆仙锁使劲太大咬着了自己)...... 总而言之,青儿登时便红了眼眶,快步上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拽着袖子抽噎:“夫人您受苦了。” 玄负雪:...... 她记起来这是自己从食人魔手下救下来的小宫女,但是她好端端地哭什么? 自己不过就是和凛迟打了一架,又不是死了! 而且她打架还没输! 玄负雪一头雾水看着青儿低头啜泣,半晌,才试探着道:“凛、你们尊上让你来的?” 即使这宫女看起来对自己关怀备至,但谁知道是不是凛迟派来戏弄她的假象? 青儿边哭边摇头:“夫人您疼不疼?” 夫人从魔爪下救她一命,她现下是真心实意地将玄负雪视为救命恩人,恨不得肝脑涂地好好回报玄负雪。 “你先别哭。”玄负雪放缓了声调,“那个,或许,你能不能先把我手脚上的铁索解开?” 青儿打了个哭嗝:“这是尊上亲手设的捆仙锁,尊上法力高深,我打不开......” 倒也在意料之内。 玄负雪没气馁,转而又道:“那你先扶我坐起来。对了,有吃的么?” 方才同凛迟又打又踢,也不知是精力消耗过多或是情绪得到了发泄,总之她现下出奇的情绪稳定,甚至还有点饿。 吞了几口青儿喂来的灵粥,玄负雪心道既来之则安之罢,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玄负雪:“你们尊上,现在去哪了?” 被她气了一遭,该不会魔气攻心,回去想法子准备折磨她罢! 青儿眼圈微红:“仙门围攻,尊上去戮武门了。” 青儿一边抹泪,一边想:尊上这样对待夫人,夫人还毫不计较、一恢复便想着尊上去向,真是慈悲心肠...... 两人各怀鬼胎,鸡同鸭讲,倒也出奇的和谐。 “仙门来人了?”玄负雪内心微微一动,“都是哪些门派来的人?” 她方才被凛迟气得气血上涌,如今稍微冷静几分,便开始认真思索自己的处境来。 若是她能从这宫中逃出去......不,如今凛迟似乎因为入魔而与仙门交战,她若是能联系上仙门弟子,来个里应外合,还愁杀不了凛迟? 玄负雪才不当落荒而逃的懦夫,害过她的人,她一定会报复回来! 不过,虽然不晓得凛迟为何将她囚禁在此,但无论前世还是重生后仅凭自己一人都杀不了他。 玄负雪很不愿承认这一点,然而凛迟入魔之后的修为比之自己前世记忆当中显然更高了不知多少。 方才她在床上袭击便是试探深浅。得出的结果更让她确信,自己若身体康健或许还能拼死一战,可现下自己灵府受损、双腿有疾,还被捆仙锁束缚,只靠蛮力搏杀甚至都不能闯入入魔的凛迟近身。 凭她单打独斗自然无望,可若是有仙门辅助,那便不一样了。 青儿想了好一会,才小声道:“好像四大仙门里来了三个,除了桃花三十六陂之外都派各派仙首来了,还聚集了其它小宗门,又重新把戮武门给围了。” 玄负雪不自觉就带了喜意:“这么多人?” 苍家也来了,那她更得想法联系上师门,也不知大师兄还有师父他老人家是否还安康......想到这里,她突然鼻头一酸。 “夫人别担心。”青儿见她眼眶发红,还以为她是忧虑前线战况,连忙安慰道,“尊上神功无敌,即使四大仙门全来了,他肯定也不怕!夫人莫要伤心哭坏了身子,若是尊上知道了,他在军中肯定也无法安心作战啊。” 玄负雪的悲意被瞬间冲散,一扯嘴角,“哼”了一声。 生怕玄负雪不信,青儿又急忙道:“而且戮武门在魔宫外、酆都东北角,离我们这最西侧的百花殿还远得很呐,一时半会肯定打不到这里来。” “何况尊上这么关心您,纵然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定然会赶回来护着您的。” “我们这是在酆都?”玄负雪颇有些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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