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清珩,他又暴走了。 “我妹妹的首饰,轮不到你来送!” 男人破防时,再温和的性子也会变得刻薄。 顾辞此时也带了两分怒意,但良好的教养使他仍旧忍耐,何况还有念兮在。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送念儿一份礼物。” “都说了,念儿是你叫的吗?!” 秦朗观察一会儿,顾辞与温清珩且要纠缠一阵,他这才放心,转头看向裴俭,狐疑不定: “你中邪了?” 裴俭没说话。 他站在花厅外侧,阳光打在他深邃眉骨上,半明半暗,越发显得山岭起伏,丘壑深沉。 前世念兮连顾辞是谁都不知道,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怎么就忽然结识了? 裴俭有些混乱,忍不住抬眼朝念兮看去。 秦朗简直要疯了。 那边两个还没闹清楚,现在裴俭也病得不轻。 温清珩的妹妹究竟有多大的魔力? 一个顾辞已经神魂颠倒,若再加上裴俭…… 秦朗不能再脑补下去,闪身挡住裴俭视线。“再怎么看也迟了。你那时候在崇明楼技惊四座,顾辞去曲水结识了妹妹。” “缘分就是这样,错过就是错过了。”秦朗简直苦口婆心,“那个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 “把你的眼神收一收~” 裴俭自从见到念兮,便难以静心思考,此时听完秦朗的话,也逐渐冷静下来—— 上巳节那日,念兮没有去崇明楼,而是改去了曲水,因此结识了顾辞。 这本该是他们的相遇。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顾辞回来兴奋的跟他说,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他却没有多问一句,“那姑娘是谁?” 裴俭烦躁的闭了闭眼。 那边的闹剧已经结束,也不知念兮说了什么,温清珩总算偃旗息鼓。 念兮就是这样,她若对一个人好,必定是全心全意。 当年温清珩得知他与念兮有情,也是百般阻挠。念兮向着他,却也会安抚温清珩的情绪。 从不叫他为难。 素来不爱人情往来的裴俭,方方面面都被念兮照顾得很好。 现在,念兮是在为另外一个男人。 看着顾辞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裴俭只觉得备受煎熬。 他并非尚未加冠的儿郎,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可眼前这一幕,仍旧叫他心情灰败,嫉妒如狂。 裴俭以为是自己放过念兮。 直到此刻才知,早在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命运已经偏离轨道。 念兮遇到了另一种可能,先于他离去。 裴俭一时一刻也待不下去,朝尚在碎碎念的秦朗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再未看念兮一眼,从花厅另一侧离开。 …… 念兮余光看到裴俭走了。 只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心中又是一阵阑珊。 她当然能感觉到裴俭投射过来的眼神。每一次她都叫自己表现得足够正常,不回避、不躲闪,只专心扮演自己,不露出马脚。 却也忽视了旁的异样。 譬如裴俭在花厅外长久的凝视,粗略如秦朗,也能看出不对。只有念兮,因为心中的隐秘,才没注意到对方的失态。 在场的五个人,人人都在局中,只除了窥得一角的秦朗。 只不过真相太过荒谬,秦朗永远也猜不到裴俭反常的原因。 他以为是温妹妹容貌太过亮眼,叫裴俭这颗不动凡心的铁树也开了花。 啧~ 男人的友情,也不知道能不能经住考验? 秦朗可不认同“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种话。 只看方才裴俭看温妹妹的眼神—— 那是恨不能当场就挖了墙角。 这手足顶天就是蜈蚣的手足,衣服可是贴心贴肝的衣服。 秦朗在心里摇了摇头,若真到了那一天,这可真是—— 太刺激了。 顾辞终于摆脱了温清珩,回头却不见裴俭。 问秦朗道,“人呢?” 秦朗:“说是有事,先走了。” 顾辞并未起疑。 裴俭这段时间异常忙碌。要说是准备殿试还好,但也不见他埋首书堆,问便是有事,耽搁不得的大事。 顾辞不再多问,转头对念兮说,“等会儿送你到垂花门,我也要去前院了。” 念兮最终也没收下顾辞的妆奁。 不止是温清珩阻拦,实在是太贵重。 单那妆奁,就有六层之多。 各色珠宝,琳琅满目。 就因为她喜欢,顾辞恨不能将天下的首饰都网罗来。这样质朴又豪气的心意,叫念兮好笑又感动。 她从来没有在裴俭身上,体会到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意。 叫她想要对顾辞好一些,再好一些。 于是当着自家哥哥的面,问顾辞道:“殿试在即,我要去太清宫给哥哥进香,不知你有没有空?” 温清珩:……
第14章 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当天夜里,东城山上放了许久的烟火。 这是顾辞给念兮的浪漫。 他原本想在漫天烟火下向念兮表明心意,以后也会是他们共同的美好回忆。 可他低估了一个妹控兄长的敌意和决心。 不要说叫念兮晚些再走,才刚一过午,温青珩便已催着李氏归家。 顾辞只好将心事暂且搁置,亲自送人回府。 这举动显是又戳了温青珩的肺管,路上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好在李夫人和善,念兮更是温柔。 是以顾辞不但不气怒,反倒更加珍惜,“家中还有宾客,我得先家去。” 念兮点头,想了想又道,“明日你头一天上任,别喝太多酒。” 先前在顾府,她听到秦朗嚷嚷着要灌顾辞酒的话,这才叮嘱一句。 说完已觉有些不妥。 这样家常的话,说出来显得尤其亲密。 顾辞却相当吃这一套。眼睛都亮出神采,耳根也一下红了,忙不迭应好。就差举手发誓,今日要是多喝一杯,立时天打五雷轰。 念兮哭笑不得。 李氏早进去了,温青珩像个门神,神色阴沉盯着面前两个。 顾辞有心再多说两句,可身边有这么一大尊活佛杵着,也只能叮嘱两句便走了。 温青珩候在一旁,早有一堆话等着念兮。 可念兮还没有从遇到裴俭,以及裴俭与顾辞要好这件事上缓过劲,无法集中精神,话也说得心不在焉。温青珩问急了,她便推说头疼,领着两个侍女回房去了。 温青珩拿妹妹没办法,于是扭身回了正院。 谁知母亲比他还有道理,“顾六郎哪里不好?论家世、论人品、论才干,满京城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你有什么不满意?” “提早告诉你做什么?好叫你去拆散了去?做人家哥哥的,不盼着妹妹好,一天净添乱。” “他骗你什么了?那还不是怕你反对破坏,我看他这是主意正,有成算。” 温青珩:…… 温青珩搞不定妹妹,又说不过母亲,一家子大、小女人他都惹不起,只能把气憋在心里。 直到看见半空的烟花—— 原来秦朗与他忙活半早上,又是寻位置,又是看布置,到头来是为了顾辞哄妹妹的玩意儿! 这家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连夜回了国子监。 一进院子,就看到裴俭正站在院中,抬头看着东面天空的花火。 被城楼挡着,这里只能看到一小半。 要说视野,还得是他府上庭院,观赏角度绝交。他出来前,就连家里的奴仆,全都跑出来惊呼感叹。 温青珩心中直骂顾辞阴险。 院内四处皆暗,只有天上点点星子,以及半天烟火。温青珩不见秦朗人影,朝裴俭点点头,打算回房去,眼不见为净。 才迈上台阶,一向冷淡寡言的裴俭忽然问他,“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温青珩一愣。 住进来快两月,他与裴俭不算熟识。裴俭不像秦朗咋咋呼呼,也不像顾辞开朗健谈,总是冷淡沉静,似皑皑白雪般皎洁清冷,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势气场。 方才见裴俭院中独立,半天烟火照在他额面之上,如霜落眉宇,暗影浓重。他未曾一语,却满身落拓。 温青珩不敢打扰。 他一向仰慕裴俭才华,心中一早存在亲近。今见裴俭问询,自是言而不尽。 何况他本就心中苦闷。 “还不是因为我家妹妹。”温青珩立时转身,与裴俭站在一处,苦涩道,“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那妹妹是被顾辞迷了心窍。” “我科考应试,她自去求签罢了,偏要约顾辞同行,这可不是扎我的心?” “最气人的便是我母亲,我与她说顾辞的恶性,她老人家是半句不听,倒处处为顾辞说话。” “还有这漫天烟火,也是顾辞特意为我妹妹准备!我出门时,她正坐在廊下看得起劲!” 温青珩满心愁苦,忧心自家水灵灵的白菜,却没注意身旁人愈发冷淡的神色。 “青野瞒着你虽不对,但看他对令妹,倒是真心。”裴俭一大半身子都隐在暗夜里,声音清淡,如冷玉击罄。 “谁会不喜欢我妹妹!”温青珩理直气壮。 只要一想起他和秦朗还曾打趣过顾辞的“小表妹”,心里就呕的要死。 “顾辞明知我是念儿的兄长,还在我面前说那些浑话,品性下作!” 念儿还小,臭男人们都去死! 裴俭淡声道,“我看温姑娘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你若觉得不妥,不如再劝劝。” 温清珩苦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我这妹妹打小主意就正。” 裴俭目视前方,“那不如寻个你认为秉性端方之人,侧面引导令妹。” 温清珩眼睛一亮,随后又犯难,“这主意倒不错,可是请谁合适呢?” 裴俭:“令尊如何?温司业博物君子,又是温姑娘的父亲……” 温清珩摇头,“不成不成,我爹更拿念儿没办法。” 裴俭不再说话,仰头看向半空,烟火盛大绚烂。 温清珩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他朝裴俭倒了一晚上苦水,裴俭非但不厌烦,还跟着出主意,可他却还挑三拣四。 万事不论,裴俭当真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顾辞虽是他好友,却难得一点不偏颇。 足见人品之高。 这般想着,他忽然灵机一动,“时章,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去我家劝劝我妹妹?” …… 念兮昨晚上看了半夜的烟火,今早起的就有些晚了。 好在李氏疼她,又说十五、六岁正是贪睡的年纪,并不拘泥礼节,并不要求时时晨昏定省。 念兮晨起梳妆,戴耳坠时想起昨日顾辞那一大匣子首饰,便吩咐杏月,“叫门房套车,等会儿咱们去珍宝阁。” 经营着浆水摊,她如今手上也有些闲钱,自然不肯亏待自己。 可还没等她出门,迎面却被兄长拦下。 更加出乎她意料的是与兄长同行之人,居然是裴俭! 真是活见鬼。 念兮收回目光,问道,“哥哥这时不在国子监进学,怎么忽然回来了?” 温清珩摆手,“这不重要。” 多亏了裴俭,在国子监素有名望,他们才能在进学日出来。 不过妹妹当然不用知道这些。 裴俭好心,应了他的请,估计也是见他愁眉不展,才提议,“既是要劝,还是尽早为上。青野已经上任当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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