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珩立时心中一凛。 他险些忘了这点—— 国子监十日休一,他出不去,顾辞可是随时都能进出温府! 母亲对此事乐见其成,父亲拗不过母亲和妹妹! “昨日我同你说的那些,你可想明白了?”温清珩当即拉过妹妹,苦口婆心,“哥哥都是为了你好。” 念兮再想不到,大哥学都不上,居然是为了顾辞! 她克制着不叫视线朝裴俭那边看去,无奈道,“哥哥,你这是偏见。” 温清珩叹气:“你这是被顾辞美色迷了心智!” 念兮:…… “我知道你喜欢俊俏儿郎。哥哥跟你说,京中出色的郎君有很多。” 温清珩认定念兮是被美色所迷,“指着身后的裴俭,远的不说,与哥哥同住的裴郎君,样貌气度,一点也不比顾辞差!” 念兮:…… 哥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第15章 裴俭被伤了自尊 念兮下意识回头。 与裴俭的视线对个正着。 裴俭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专注看人时总给人一种情深的错觉。即便那张脸上分明就写着寡淡冷漠,可越是极致反差,越是叫人沉溺,飞蛾扑火。 她收回视线,在哥哥絮叨的间隙,轻声道,“可我就喜欢顾辞那个类型。” 温清珩瞬间心梗。 裴俭也皱起眉头,目光忍不住再次落在念兮脸上。 念兮今日穿一件浅草绿雪罗长裙,簪一支同色系掩鬓,耳上戴着青玉珰。 她仰头与温清珩说话时,耳珰也会跟着轻轻摇晃,被春日映出一道道水光,漾在她莹白的肌肤上,摇曳,招展。 裴俭以前从未留意过念兮戴什么样的首饰。 金玉珠宝,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给妻子送过。 他总是忙碌,像匹不知疲倦的马,有忙不完的事,不懂享受生活,更忽略了身边的人。 记得任户部尚书那会儿,战事起的急,整个户部不眠不休好几日忙活,才终于将征北所用的粮草调度完毕。 秦朗红着脸向他告假,“我夫人今天生辰,我几日未归家,她那人小气,又该躲着偷偷哭鼻子了。” 裴俭匪夷所思。 秦朗的夫人他见过,比秦朗话还多的一个人,怎么会偷偷抹泪? “是我想她了,行了吧?”秦朗梗着脖子,毕竟曾是同窗,对着他这个冷面上峰比旁人少了几分顾忌,“我就不信你不想你夫人。” 裴俭被他问得愣怔。 裴俭从前不能理解秦朗,更觉得顾辞无聊。直到此时,念兮青玉耳珰摇晃,漾出一层层涟漪,如同平静心湖投下石子,他才恍惚发现,自己错过很多。 念兮说她喜欢顾辞这个类型。 他被这句话刺痛。 重生回来,他已经规划好未来,念兮被他摒除在外。 他当然知道,她会遇到其他人,会跟其他人在一起,一如他们当年。 可直到念兮清晰地说出口,“那个人”变得具象化,甚至是他的好友,裴俭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落地的疼痛。 连带那日黄昏,念兮说要与他和离,不爱他了的疼痛加在一起,成倍袭来。 原来人的痛感是滞后的。 隔了这么久,前世今生的长度,裴俭才感觉到一股窒息、尖锐的难过。 同时还有愤怒。 她居然喜欢上了别人。就因为阴差阳错的相遇,本该属于他的感情,她全部给了顾辞。 念兮要与他和离,他以为这只是她的虚张声势,她离不开他。 而他,也不想离开念兮。 可惜不是。 念兮并不是非他不可。 没有他,念兮也会全心全意爱着别人。 尽管裴俭知道,眼前十五岁的念兮不是与他相伴多年的妻子,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身体里的烦躁。 裴俭被伤了自尊。 对于一个站在权势顶峰的男人来说,他可以对情爱不屑一顾,但内心深处出,他的妻子,仍要保持对他十年如一日的爱,哪怕他不回应,哪怕隔了一世,哪怕他已经放弃。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隐匿。 念兮的移情,叫他感到难堪。 从昨日初见到刚才,他的情绪都还稳定。他认为那些失落,不过是男人阴暗的占有欲,他只是厌恶命运恶意的玩笑。 直到念兮亲口承认,这一刻,所有负面情绪山呼海啸般袭来,几乎把他压垮。 温青珩还杵在这里,有些话他不能说。 裴俭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紧绷,在丧失理智前,离开了温府。 念兮直到他走了,才悄悄松开汗湿的掌心,谁都没有看到,里面几个深深的甲印。 …… 那日念兮没有去珍宝阁。 到底是被影响了心情,直到顾辞下衙来寻她,念兮都有些提不起劲。 顾辞一颗心都在她身上,自然看出她的神思不属,“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念兮摇摇头,语焉不详,“有一点吧。” 顾辞上头有三个姐姐,对女子情绪变化并非一般男子般迟钝,见念兮不肯细说,心下便有了计较。 “亏得我出门前算了一卦。” 念兮知道他在逗她开心,捧场地“哦”了一声。 顾辞抚一把不存在的胡须,老神在在道,“算得今日仪桥街有一户温姓人家的小娘子,她……”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一双凤目斜乜过来,念兮被逗笑,催促道,“怎么了?” 顾辞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囊袋,递给念兮,“老夫掐指一算,这温小娘子定是嘴馋了。” 囊袋拿到手上颇有些分量,念兮先没有打开,笑问道,“是什么?” “果松子。” 他今日第一天当值,衙门口的小巷道里一老妪卖果松子,颗粒饱满,想到念兮爱吃,便多买了些。 “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什。” 念兮心下一动。昨日她不收顾辞的首饰,便是因太过贵重,今日他送自己果松子,还特意强调。 想到这里,她仰面柔声问,“就那么想送我礼物?” 顾辞被那双盈盈似水的眸子瞧着,一瞬便红了脸。须臾,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蜷长浓密的睫毛轻垂,躲闪的目光重新坚定。 四目相接。 他说,“心里总记挂你,看见什么都想给你。” 念兮心下柔软,低头打开囊袋,看到里面全是剥好的果松子,一时愣住。 顾辞道,“剥之前我特意用皂荚洗了三遍手,都是干净的。” 念兮轻声问,“这样费时的事,用了很久吧?” “昨日在我家中,见你吃了几颗,想必是爱吃。”顾辞却不给自己邀功,“这东西吃多了上火,你先吃着,等吃完了我再给你剥。” 异样的情绪在心中流淌,念兮再次抬起头看向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笑容干净,眼睛里全是她。 有多久没有被人这般全心全意地爱着? 因为一个举动,便时刻记挂,只想让她开心一点。 那颗因裴俭而枯萎的心,正一点一点鲜活。 顾辞是她的养分。 念兮忽然有些抱歉,她不该被一个“陌生人”影响情绪。珍惜眼前人,她最该做的是抛弃过去,享受当下。 直到这一刻,重遇裴俭的复杂心绪被彻底抚平。 压下眼底的热意,念兮吃了一颗果松子,笑容温柔,“好啊,你再给我剥。”
第16章 顾辞脸上的笑刺痛了他 顾辞时不时会来温府送念兮个小物件。 温夫人待他是顶和善的。 时候长了,温府的婆子丫鬟见了他,尊重中都多了两分亲切。 殿试在即,温清珩且没功夫打扰,温司业常有文人聚会,顾辞来得愈发勤快。 他每日都想跟念兮黏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只在她身旁看她弹琴作画也好。 正是因为往来频繁,他碰见不少来温府门前踅摸的年轻男子,在劝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的同时,更激发出对念兮的占有欲与危机感。 科举的前一日,顾辞休沐,一大早便驾车到温府门前,接念兮去上香。 念兮一身水绿襦裙,头簪草头虫宝石珠花,雪肤桃腮,青春正好的年纪,无须多余装扮,已是瑰丽绝艳。 李氏领着念兮走了出去。 大门外早停了辆马车,车旁立着一道修长身影,正是顾辞。 见人出来,他忙朝李氏行礼。 对于顾辞,李氏再没什么不满意的。家世、人才、长相,样样拔尖,且王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女儿将来嫁过去,绝不会吃苦。 两家已经通过气。 只镇国公人现在北境,王夫人已经去信,只等镇国公首肯,便给两个孩子定下婚约。 这些事她没告诉念兮,但对顾辞连日登门的殷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氏与顾辞说着客气话,顾辞站直身子,尊敬道,“夫人放心,等上完香,我便将念儿送回家中。” 李氏满意点头,看着念兮踩着凳子登上马车,车马辚辚,朝城东的方向走远,这才转身进府。 马车出城,路上人烟渐少,念兮掀起车帘,渐渐看到密林郁郁葱葱,再往前,山花烂漫,成片撞进人眼睛中。 空气中满是馥郁清新的味道。 顾辞拿马鞭轻敲窗棂,“要不要骑马,我牵了踏雪来。” 这样好的景色,念兮原是想要骑马,但一想起顾辞说踏雪是裴俭的马,又打消这个念头。 不是她放不下裴俭,而是不想再与这个人有任何牵扯。 于是摇摇头,“我骑马不熟练,有些怕,还是算了。” “那不如……” 顾辞脱口而出,又及时住口。 念兮乜他一眼,笑问,“不如什么?” 两人都心知肚明,顾辞想说的是什么。 相识两个多月,除了念兮险些从马上摔下来那次,顾辞一直都谨守礼节,人前人后,他都没有逾矩过。 并骑一乘,亲密太过。 顾辞尊重并珍惜念兮,尽管两人发展顺利,他也生怕哪个举动惹来念兮不快。 但真心喜欢一个人,是如何都控制不住与她亲近的心思。 马车停在半山腰,剩下的路,需得步行拾阶而上。 顾辞看着山上的古刹,对念兮道,“等会儿你若走累了,我牵着你走。” 念兮望着身形高大颀长,耳根泛红,眼神躲闪不敢看她的某人,觉得他很可爱。她玩心大起,踮起脚尖,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故意道,“很热吗?” 一瞬间,顾辞感觉一股气血直往上涌,被念兮碰过的地方,发麻、发烫,心快要从腔子里面跳出来。 “别闹!” 他耳朵全红了。却鼓起足勇气,试探着拉了念兮的手。 念兮当然没有拒绝。 顾辞不敢去看念兮的眼睛。 手里仿佛握住了一团柔软的丝绵,或是触到了美玉,但她的手,比丝绵更顺滑,比美玉更柔暖。 他情不自禁地紧了紧手掌,把那只柔弱无骨的素手牢牢握在掌心。 念兮被他捏痛,笑着挣扎,“你是想把我的手捏碎吗?” 顾辞一愣,赶忙松开大掌。 他有些窘迫,想要解释或是安慰,此刻却笨嘴拙舌,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从来没有牵过女孩的手,他似乎搞砸了。 太在乎一个人,总会分出千千万万的心思,顾辞甚至有些沮丧。 他看向念兮。 那双杏眼清澈如山间溪流,妩媚又纯情,带着婉转的笑意,她说,“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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