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与念兮相识大半年,她才带着他进了角门! 顾辞才认识她两个月,凭什么? 他到底凭什么?! 裴俭盯着那扇门,如泥塑般定在那里。 本该属于他与念兮的相遇,变成顾辞与她的初见,佑他顺遂的灵符被念兮送给顾辞,还有独属于他的角门回忆,此刻里面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所有的一切错位。 那他们现在做什么? 再没有哪一刻,一如此时这般难捱。 当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属于他,念兮会与别的男人,像他们当年那样…… 裴俭被这个念头刺得眼睛生疼,胸腔里的愤怒像一头横冲直撞的猛兽,叫嚣着要将偷走他一切的那个小偷撕碎。 在一切情绪失控前,他转过身,大步走出了仪桥街。 心里拱着熊熊烈火,手脚却都是冰的,冻住四肢百骸,冻住血液呼吸。他在冰火两重天下反复折磨,终于,名为理智的弦崩断。 顾辞,他凭什么在那里? 裴俭转身回去。 顾辞已经离去。 当他说出樱果这个名字,守门的王婆子像见了鬼。裴俭畅意的笑了声,他并非说谎,这的确是念兮与他说过的话。 “你为何会在这儿?” 念兮以为顾辞去而复返,再想不到等在这里的,会是裴俭。 最后那几年,她与裴俭更少交流。偶尔碰到他教训属下,那样气势逼人。并非高声,相反,他只静默坐在那里,一语不发,便有一种叫人胆寒的威严。一抬眉,便压得下属双腿软倒在地。 此时的裴俭便给她同样熟悉的感觉。 携着搅风弄雨的气质,还有她看不懂的深重情绪,一步未动,却朝她步步逼近。 念兮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怎么进来的?” 天渐黑了,几颗星子遥挂天空,远处四五盏风灯,将这一片花园照得黯淡不明。 只有他们两个。 “我看到顾辞从这里出去。” 他的声音冷冽深沉,像是寒潭冷玉,没有一点温度。 顾辞完全不同。 他热烈,灼热,与她说话时总是含笑,会迁就她的身高微微俯下身子,侧耳倾听时面部棱角精致流畅。 念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裴俭这样俯视过了。 她大约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裴俭。 否则他如何能做到这样坦荡,大言不惭说出看到顾辞从这里出去的话。 怎么看? 偷窥?跟踪? 再没想到,有一天裴俭会跟这两个词放在一起。 “我会告诉父亲。” 夜风吹走白日的燥热,带来一丝凉意。 万物静默。 念兮不想与他呆在这里,说完就要转身。 裴俭上前,大步走到她面前,逼的她步步后退,直到身后抵住桂花树,退无可退,他才停下。 念兮极力压下此刻慌乱的心跳,抬头看着他紧抿的薄唇,“真该让我哥哥看看你现在的嘴脸。” 省得一天到晚挑顾辞的刺。 裴俭听出她话里的维护之意,沉默片刻,垂眸看她,“我就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过来给你几句忠告,你听好——”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裴俭仿佛还能闻到当年馥郁芬芳的桂花香气。 念兮不肯看他,将头扭到一旁。 从裴俭的角度,能看到她浓密鸦青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射美好的弧形。 裴俭并未掩饰自己的强势,声音冷沉,“我不知道你与顾辞是什么关系,但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一点。镇国公府世代镇守北境,这是顾家儿郎的责任与使命,顾辞也不会例外。” “若有一天北境有失,镇国公府又只剩下顾辞一个,他要前往北境平乱,重振顾家门楣,永世不得归京,你怎么办?”
第19章 裴俭,也重生了。 “永世不得归京?” 念兮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砸懵了,她瞪大双眼看向裴俭,眼神中透出迷茫与懵懂。 裴俭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府里养的那只波斯猫。 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他有些心软,放轻了语调,“这只是最坏打算。但北境是顾家的责任,这次侥幸躲过,下一次呢?这样的风险,你能不能承担?” 念兮此刻大脑一片混乱,千头万绪中,唯有一点需要确认—— 她问道,“你如何知道这些?”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都是真的,若你肯随他去北境,抛弃父母亲人,大漠风沙里熬着,你自与他交好。” 裴俭深深看她一眼,往后退开几步。 告诉她这些,的确有冲动的成分在。若非被那一幕刺激,裴俭会寻一个更温和的方式叫她知道。 即便他们不再是爱人,有相伴十三年的情分,他有责任提醒她。 念兮不懂国事,尤其是前一阵镇国公才打了胜仗,裴俭知道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难道就看着她泥足深陷? 念兮的性格他最清楚,瞧着温软,内里却是坚韧,他不能叫她继续错下去。 谁都可以,顾辞不行。 从前他金尊玉贵地养着她……裴俭说服自己,他只是不想看她日后受苦。 除非她当真有情饮水饱,宁愿跟着顾辞去苦寒的北境。 裴俭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与他朝夕相伴过的妻子。 十五岁的念兮对过往一无所知。他不该苛求,不该渴望,甚至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该清醒的分清过去与现在。 裴俭闭了闭眼睛。 这一刻,在属于他的小花园,尚未开花的桂树下,他忽然好想回去,看一眼属于他的念兮,他的妻子。 可是念兮,他的念兮……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心像是被攥紧,疼痛蔓延四肢百骸。所有他摒弃的,认为浪费时间的情绪,一瞬间汹涌地扑向他,裹挟着他的身体与灵魂,坠入深渊。 他想她了。 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她。 裴俭不再去看念兮,转身大步走出温府。 裴俭走后,念兮独自靠在树干上发呆,直到杏月来寻她,她才从恍惚中回神。 抬起头看天,嘴角扯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 裴俭,也重生了。 …… 裴俭回府时,顾辞早已等候多时。 见他进来,挑眉道,“什么时辰了裴时章?知道你才华横溢,冠盖寰宇,也不能将科考当儿戏。明日可是殿试,金榜题名就差这最后一步,你能不能重视一点!” “诶——”顾辞指着一处惊道,“这是什么?” 顾辞眼尖,裴俭甫一走近,就看到他握在手里的匣子,有些眼熟。他一把抢过来打开,是一对白玉耳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辞一手举着木匣,一边作势举目望向窗外,“我说这匣子怎么这么眼熟?去珍宝阁了?” “老实交代!是不是送许表妹的?前些日子我可是听说你与许表妹在西市同进同出来着?” 裴俭充耳不闻,夺回耳珰,放入柜中。 那时从温府出来,他心绪难平,漫无目的,不知怎得就进了珍宝阁。 易掌柜还记得他,“郎君今日想买什么?” 鬼迷心窍般,裴俭脱口而出,“耳珰!” 易掌柜给他拿了各类样式,珍珠、宝石,应有尽有。裴俭头一次知道耳饰竟有这么多款式和搭配。 他一眼相中了这款白玉耳珰,与那日念兮戴的那副很像。 “快说,是不是与许表妹好事将近?啧~许表妹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在裴俭很小的时候,裴母给他和许宛歆订下婚约。后来裴俭父母离世,郑国公的爵位转由二房袭了,许尚书便借故与裴俭退了婚约。 可许尚书势力,他的女儿许宛歆却是难得的红尘痴儿,从不掩饰对裴俭的心思。这些年拖着不肯出嫁,如今年已十八,还苦等着裴俭。 在顾辞看来,等裴俭金榜题名,三元及第,许尚书再没有理由反对这门婚事。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说不准你比我还先成亲。”顾辞大力拍了拍裴俭的肩头。 他今天心情特别好。 先是自己与念兮两情相悦,好兄弟裴俭以后也不再是孤单一个,因而话比平时更多,也忽略了裴俭冷淡的脸色。 “也不知道父亲收到信了吗?京城距北境千里之遥,一来回耽搁,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收到回信。等上温府提亲,就快六月了。那我与念儿的婚事——” “不可!” 裴俭忽然低吼一声。 倒把一旁用心算日子的顾辞吓了一跳,算到哪都忘了。 “吃错药了你!一进门就见你怪怪的。” 裴俭垂眸,遮住眼底情绪。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顾辞的错,可他忍不住—— 在他为顾府那场祸事日夜悬心奔走,避免悲剧发生时,顾辞却趁机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裴俭烦透了阴差阳错,还有这样情绪失控的自己。 他压抑着心头源源不断涌出的烦躁,深吸一口气,冷声道,“耳珰不是给许宛歆的。” “居然另有其人!” 顾辞撞了撞裴俭的肩头,调侃道,“你小子藏得深啊。老实交代,这些日子你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是跟人家姑娘献殷勤去了?” 顾辞这样说,便是他日日都在念兮身边献殷勤。 一想到属于他的角门,裴俭愈发冷了声调,不耐道,“不是。” 顾辞再迟钝,这会儿也察觉出裴俭的不对劲。何况他本就是个情绪敏感的人,想得就深一些—— 好兄弟大约是感情不顺。 放在从前,谁要是跟顾辞说裴俭会为情所困,他头一个不相信。开玩笑,那可是裴俭诶! 可经历过念兮,顾辞已经彻底领悟情爱的魔力。不论圣人或是走卒,一旦沾染,无一幸免。 裴俭会为情所困,简直太合理了。开玩笑,那可是叫人生致人死的感情诶! “这耳珰姑娘是谁家小姐?” 裴俭深深看他一眼,没说话。 顾辞又懂了。 他刚认识念兮那会儿,也是患得患失,魂不守舍。 看裴俭这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迹象,顾辞大胆推测,裴俭可能不止情路不顺这样简单,说不定耳珰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甚至是人妻! 否则他怎么连耳珰姑娘的名姓都不肯说! 觑着裴俭神色,顾辞斟酌开口,“感情么,先来后到,有缘无分的,那什么……” 裴俭一旁幽幽开口,“也不知这耳珰会不会有送出去的一天?” 顾辞:…… 糟糕,实锤了!
第20章 裴俭,会为了许表妹杀她吗? 念兮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杏月道,“小姐去得太久,夫人那头催了好几遍。老爷和少爷都回来了,正院已传了饭。” 温府由来是一家人坐在一处用饭。除非哪日有谁身上不舒服,才会在自己院中吃饭。 念兮怔怔点了点头。 方才在树下,她想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理清所有的不合理—— 顾辞和裴俭明明是好友,顾辞的品貌满京都找不出几个,可她上辈子至死,都未见过、听过顾辞的名号。 还有镇国公府。 这般高门显贵,她当丞相夫人那些年,却从未与之来往过。 不是没有起疑。可对于重生这件事本身,她觉得就像是一场梦,庄周梦蝶,真真假假谁又能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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