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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想，怪不得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百年，而妖怪和神仙可以活很久很久。 远处走来两个除妖师，云遮连忙抱着她往墙壁靠了靠，抬手结印，制造出一个可以藏匿气息的法阵。 两个除妖师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们走到不远处的香炉旁边，换上新的线香。 “我总觉得要出事。”其中一人说道：“没必要为了那么一点儿钱，葬送自己的性命。” “一点钱？”另外一个扯出讥讽的笑：“你是不知道，下面究竟埋了多少金银财宝！”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偷偷看了那本书？那不是只有皇帝和徐道人才能看的吗？” “我替他们卖命，总要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吧。等天黑了以后，我带你去沉水阁，也让你看一看那本书。” 听清了两人谈话的内容，苏妙好奇地挑挑眉：“不如我们也去看看那本书？” “正有此意。” 云遮答道，身形一闪，就已经带着她来到了那间所谓的沉水阁。 这里到处都是书，书上全是灰尘，脏得要命。 云遮一本一本地找，苏妙却选择另辟蹊径，专门看那些被人动过 ，上面没什么灰的书。 很快，她发现柜子底下有一本书，拿出来一看，上面正好记载着关于这个道观的事情。 “四百年前，开国皇帝与上古妖龙达成契约，灭了当时最强大的国家，夺位称帝。” “事成之后，妖龙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长眠地底。” “开国皇帝知晓妖龙的厉害之处，怕有朝一日它重新出来作乱，便邀请许多能人异士，共同制造阵法，将妖龙封印，并在折法上修建道观和寺庙。” 苏妙一字一句地念完，皱起眉头，心中有诸多不解：“当初把妖龙封印，现在为什么又要把它放出来？” 云遮倒是知道了些什么，将书放回原位，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国家越来越穷。” 苏妙恍然大悟。 前些年的时候，这个国家还在到处征战，大有一种要一统天下的气势。 可近些年，皇帝遣散了好多官员和官兵，别国来犯时，也是先尝试议和，议和不成再做别的决策。 “所以皇帝把主意打到了这里来，他想夺走那些被妖龙带走的宝物？”苏妙眨眨眼：“他疯了吧，妖龙被他的祖先封印在这里，肯定怨念丛生。要是被放出来，那还得了！” 话音刚落，周围一阵地动山摇，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破土而出。 第357章 菟草缠41 刹那间，四下的亭台楼阁纷纷崩塌，有一块砖从苏妙的脸颊边坠下来，她连忙往云遮的怀里躲了躲。 这种感觉，云遮再熟悉不过了。 他筑起一道结界，毫无意外的，和上次一模一样，汹涌的能量从地面冲出，结界在顷刻之间支离破碎。 他还是神的时候，上古妖龙随便打着玩儿。 可现在因为历劫的缘故，他只有被妖龙踩着打的份儿。 云遮搂紧了苏妙，将自己的身体当成最坚固的盾，把怀里的苏妙护得严严实实，不让她受一点伤。 待到能量释放结束，苏妙从他怀里钻出来，只见到处都成了废墟，之前那两个谈笑风生的除妖师，如今变成两具白骨，头骨被房梁砸成两半。 云遮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全是伤，脸上也挂了彩，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淌，可即便如此，他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 只有苏妙，全身上下完好无损，与周遭破败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她吸了吸鼻子，正要给云遮修复伤口，周遭忽然又开始天旋地转。 苏妙没站稳，猛地跌进了云遮怀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明明是白日，头顶的天空却是黑压压的一片，仿若山雨欲来之前的预兆。狂风大作，吹得云遮的衣袍猎猎作响，也吹乱了苏妙的头发。 苏妙几乎睁不开眼睛，她抓紧了云遮的袖子，道：“我们快离开这儿吧。” “来不及了。” 云遮刚开口，之前那些被释放出来的能量聚集在一起，重新往地底的方向冲去。 地面塌陷，道观的中心形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震起的尘埃在空中飞舞。 云遮抱紧了苏妙，掉进了深渊里。 身体迅速下沉，失重感让苏妙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呼啸的风声终于停了下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云遮的闷哼声。 苏妙睁开眼，头顶上，巨大的法阵散发出细微的光亮，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封印妖龙的法阵，她和云遮掉进妖龙的巢穴里来了。 两人是摔进来的，苏妙被云遮抱着，并没有受伤，只是脸上蹭了不少的灰。 云遮可就惨了，他的后背本来就全是伤，如今又重重地摔在地上，起身的时候，后背一片血肉模糊，一袭白衣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苏妙顾不上其他，想要为他医治。云遮却摇摇头，道：“不要浪费灵力，先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 治疗伤口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会是浪费灵力呢？ 苏妙咬咬唇瓣，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进喉咙里，借着法阵的微弱光芒，在四下搜寻。 来到一个角落，看清那里堆放的东西时，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露出一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呆滞来。 “你看，”待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后，她连忙说道：“书上果然没有骗人，这妖龙真的带走了好多宝物。” 云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角落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由于长时间埋在地底，蒙了一层灰。 “这么多的宝物，怕是皇宫的国库都塞不下吧。”苏妙咂了咂舌：“可是妖龙拿这些东西干嘛呢？” 云遮走过来，弯腰捡起一条珍珠手链，擦擦上面的灰，珍珠便立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美不胜收。 “古书上记载着一种妖，叫做酋龙，性格凶残，以金银珠宝为食。” “每当天下大乱，它们便会随机挑选一个人类，与人类缔结契约。它们实现人类的愿望，人类给它们珠宝。” “之后，它们会返回自己的巢穴。直到吃完所有的珠宝，再次破土而出，进行新的契约，如此反复。” 苏妙点点头：“所以这里被封印的是酋龙？” “嗯。”云遮将珍珠手链戴在了苏妙的手腕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就更没有胜算了，酋龙是世间最强大的妖，即便我成了神，也最多能和酋龙打个两败俱伤而已。” 更别提，他的历劫之路尚未成功，法力不足全盛时期的二十分之一。 看他如此悲观，苏妙不知道怎么安慰，抿了抿唇，半晌才挤出一句：“要不然……你还是把我杀了吧，让我成为你飞升路上的最后一块垫脚石，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云遮啧了一声。 捏捏她的脸，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把你的芽尖掐掉。” “这可不行。”苏妙害怕地缩缩脖子。芽尖是她的脑袋，就算要杀她，至少也要留一个全尸吧。 “那就闭嘴。”云遮转过身去：“让我想想别的办法。” 苏妙连忙跟上去，真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再也不说任何一句话，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她走在云遮的后面，总觉得他背上的伤太过碍眼，偏偏对方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仍旧带着那些伤乱晃。 苏妙终究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拽住云遮的袖子，道：“我帮你把伤口修补一下吧。” “没什么必要。” 云遮如此说道，想要继续往前走，可苏妙态度坚定，死死扯着他的衣裳，只要云遮再用一点儿力，那衣裳家就会垮下来。 “……” 没办法，云遮只好停住，在的她面前蹲下来，试图跟她讲道理：“咱们俩本来就打不过酋龙了，你还浪费灵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妙就已经把掌心覆盖到他的后背。伤口上传来温热触感，皮肉正在一点点地愈合。 云遮的眸子颤了颤，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以往他孤身一人，去四处除妖时，也曾受过伤。没有人会关心他的伤口疼不疼，那些人只会关心妖魔是不是真死了，还会不会再出现。 苏妙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初次见面时，她以为他眼瞎看不见，说要牵他走。 到后来，又眼巴巴地和他定下及笄之约。 而现在，她好像成了云遮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云遮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后有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尾巴。 第358章 菟草缠42 伤口总算修补好了，苏妙呼出一口浊气，抬眸看时，只见云遮一动不动，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她伸手在对方面前晃晃，轻声道：“怎么啦？” 云遮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慌乱之色。 他咳嗽一声，选择以沉默来应对。 好在苏妙的注意力很快被别的事情分散，望着头顶法阵倾泻下来的光芒，道：“真烦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等酋龙冲破封印，我们就可以和它一起出去了。”云遮也抬头望着法阵，淡淡的光晕映在他脸上，刹那间有了一种脱离凡尘世俗的虚无感：“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京城都将毁于一旦，百姓死伤无数。” “张地主也会死吗？”苏妙眨眨眼睛：“他是个好人，如果当初不是他把珠子交给了我，或许我早就死掉了。” 云遮顿了顿。 他一直都不知道，他离开村子的那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苏妙从一个普通人类沦为了妖物。 只靠他自己得到的那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完全不够他将事情的真相还原。 之前他没问，是怕戳到苏妙的痛处。 后面忙于各种事情，自然也忘记了问。 而现在，万籁俱寂，两人待在酋龙的巢穴里面，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或许…… 这正是知道那些事情的好时机。 云遮摸了摸苏妙的脑袋，指尖温热，轻声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谈到这个问题，苏妙立马垮着一张小脸，腮帮子鼓鼓的，气得像是一只河豚。 云遮就知道，她肯定不愿意说出来。于是伸手，掌心被淡淡的光芒环绕：“你不想说，我可以自己看。” 苏妙撇开脸。 那些记忆，是她这辈子乃至下辈子都再也不愿意碰触的。每每回想起来，都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嫣嫣把她的身体折磨得骨瘦如柴，苏泽则是抛弃她，让她的精神彻底崩溃。 那段记忆，深刻地烙入她的骨血里，犹如跗骨之疽，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她是个被家人扔下的，没人要的孩子。 她不想哭的。 但泪水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掉了下来，啪嗒啪嗒地砸在云遮的手上，哭得委屈又可怜。 云遮愣了愣，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反应过来后，连忙将她抱进怀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抱歉，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了。” 他很慌乱，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苏妙哄好。 可苏妙并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哭了一会儿，便从他怀里钻出来，把手放进他的手心。 云遮有些错愕。 “给你看。”苏妙的声音哽咽不清：“但你要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能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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