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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谋划穿到女主身上……” 刚走到院门口,话还没说完，就见方才还大打出手的两人并排走了过来。 “刚才什么声音？”李怀远匆匆走到沈今禾身旁，担忧道,“那女人是不是又发疯了？” “不是。”沈今禾见他打算进屋，忙拽着他的胳膊道：“她死了。” “死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拓跋元暗骂一声，疾色冲进屋内。紧接着屋里传来一声低吼：“你这个贱女人，把解药给我！” “……” 李怀远眼中窜出一团火，又气又委屈，“她凭什么死！凭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死了。那你那些年的遭遇算什么，谁来偿还你！” 一想到昨晚李怀远啼哭不止的场景，沈今禾就有点后怕，忙将他拉开安抚道：“好了好了，为那么个人脏了你的手做什么，左右犯人都死了，我们就别折磨自己了。” 李怀远心气不顺，又要亲又要抱的，郑元实在没眼看，打算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岂料刚一转身，就看见从屋内走出来的拓跋元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惊呼：“你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拓跋元一直都带着半张面具，郑元看不清他的面容，可他却将郑元看的清清楚楚，抚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沈今禾连忙道：“拓跋公子别急！我敢保证这位和你们秋弥国的皇室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正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相相似倒也正常嘛，这位是我表哥。” 拓跋元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可一想起慕容宛死了，随之又耷拉下脸，“她死了，我夫人的毒怎么解？” 郑元道：“你说的可是罗茄之毒？” “你怎么知道？” 郑元双手一拍，面露喜色，“我正要去寻你，这是我在慕容宛住处搜到的解药方子，还有几颗药丸，你看是不是？” 拓跋元已经对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见怪不怪了，也没掩盖什么，直接伸手接过那人递过来的梨花木匣。 他之前为解皇后的毒访遍名医，对针对此毒的药材品类再熟悉不过，只是用量比例如何都调配不好，毒始终解不开，他这才亲自来找慕容宛这个贱女人。 匆匆略过药单，拓跋元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正是！正是！谢过沈姑娘的表哥。” 说着就招来贴身侍卫，朝众人道：“我这就启程回都为我夫人治病，各位大恩，我拓跋元来日定当报答！” 他连连道谢，走出尼姑庵外，翻身上马。 这一幕勾起李怀一些关于盂亭驿的遥远回忆，他摸着下颌好心提醒道：“这马十五日内跑不回秋弥国，可别把它累死了。” 沈今禾：“……”都快一年了怎么还记得这茬。 拓跋元自然早就忘了当日他放过话，说十五日内可从大郅骑马回都的事，此刻被李怀远一提醒，瞬间有些感动，抱拳道：“多谢世子关怀。” 李怀远：“……” 刻意忽略掉他真挚的眼神，李怀远话音一转，“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见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沈今禾，拓跋元立即回想起自己之前许过的诺，正色道：“沈姑娘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我自当鼎力相助。只是……” 李怀远蹙眉：“只是什么？” “可否待我夫人痊愈之后……” “这是自然。”李怀远笑着应下。 沈今禾瞧着他心情颇好，还热情地指挥着拓跋元的马队倒车，疏通拥堵什么的。 杏影吹香，竹阴弄碧，亭午的光影从叶下透过，落成地上晃动的光点。 两人望着拓跋元的背影，一阵唏嘘。 沈今禾道：“拓跋元这个人，其实还蛮好的。” 李怀远点点头，“嗯，爱妻子的都是好男人。” “……”谁说这个了。 …… 一日夜里。 王府的水榭之上。 郑元接过沈今禾手里的书，犹豫道：“你真的不回去了？” “嗯。”沈今禾点头笑笑。 郑元忍不住劝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虽然说系统生成的最后一个任务……对你来说确实艰难，但组织已经在寻求即便不完成任务也能返回原世界的方法了，说不定过些日子你就能回去，你真的要放弃回去留在这里吗？” “不是放弃了才留下来。”沈今禾纠正道：“我是选择留在这里。” 即使没有那个鬼任务，即使马上就能离开，她也会留下来。 山黛远，月波长。明月如盘映在水面上，风一吹，月影就跟着忽隐忽现地晃动。 “你真的不担心奶奶会……” 沈今禾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不回了吧，我怕气着外婆。” 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外婆和舅舅的画面。 要是看见她，外婆肯定会捶着胸口，一副要快喘不上气的样子说，“她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亲手把她送进牢狱。” 而舅舅，则会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和稀泥地说上一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好好说的。” 沈今禾甚至能想象到他们说这话时的语气。 桂影斑驳，照在她的脸上。郑元看出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什么。 沈今禾道：“之前穿书组织无条件许我三件事，我只让他们做过一件。” 郑元点头：“这事我知道。” “另外两个我想好了，表哥代我传达吧。”她看着郑元手里的书，风轻云淡地说：“你回去之后，让组织用我的名义申请把这个载体毁了。” 郑元一愣，“为什么？” “我不确定蒋菁媱服刑之后会不会出什么新状况，万一她再这么搞上一次，我真就消受不起了。” “不会的。”郑元点击眼前的屏幕给她看，“警方已经将她逮捕，终身监禁。” 沈今禾摇头，“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说不定哪会儿就有人捞她，再说没有蒋菁媱，说不定还有别的穿书者进来，万一他们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改变了历史事件呢？” 难道她还得再抓一次蒋菁媱么。 郑元沉思片刻，“确实有这种可能。只是……这么一来，你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我不后悔。”沈今禾道：“就让这里变成真正独立的世界吧。” 她接着说：“第二件事……我想给沈十七再做一副躯体，她说将来要当将军，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她又那么蠢，我怕她不小心死掉。所以先预备一个吧，没准用得上。我知道这件事应该不容易办到，想劳烦表哥回去帮我周旋周旋。” “好，我答应你。” 上空的屏幕闪了闪，郑元知道他该走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口中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这世上所有事大抵都是如此，只要加上“最后一次”这个定义，人就会控制不住地矫情又伤怀。 临走前，他回过身望了一眼小表妹，他知道她聪慧又坚韧，知道她不需要自己嘱咐什么也会过得很好。 所以最后只说：“阿乔，你在这里……要幸福啊。” 沈今禾后退了两步，眼里蓄着泪水，笑意盈盈地朝他挥手：“表哥保重。” 春到南楼雪尽了，她和原世界的缘分也尽了，眼前人顷刻间弥散，化作星星点点向空中飞去。 那些光点越过树梢，越飞越远。 沈今禾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内心空落落的，突然就起身朝着那些光点的方向跑去。 她沿着廊庑一直往前跑，经过池塘，跨过小桥，跑到了更加开阔的亭台。 跑着跑着，倏而，一头栽进了坚实又温暖的怀抱。 沈今禾没有抬头，清冽的雪松香将她紧紧环绕。 “你要谋杀亲夫啊。”李怀远假意吃痛，揉了揉胸口笑道。 远方那抹光点融进了浓浓的月色里，最终消失不见。 “在想什么？”李怀远俯身轻轻吻在怀中人的眉间。 “没什么。”沈今禾莞尔一笑。 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她伸长了脖子往那头望去，“发生什么事了？” 李怀远丝毫不在意道：“哦。我爹娘在吵架呢。” “啊？”沈今禾呆住，“为什么啊？” “我娘正张罗着我们的婚事，她要在浔阳办，说这里人多，热热热闹闹的。我爹要在上京办，说是既然去求天子赐婚，难道要叫天子来浔阳观礼不成。” “就为这么个事？”沈今禾头疼，古往今来，果然成婚这件事就没有不吵的。 “不是。”李怀远道：“我娘气急了说，天子天子，就知道天子，你怎么不嫁给天子？” 沈今禾一想起王妃那个语气，没忍住笑出了声，“那王爷怎么说？” 李怀远蹙眉，似乎不是很赞成凌安王的做法，“他说，我倒是想。” 沈今禾：“……” 难怪王妃这会儿在骂人了……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赏了会儿月，须臾，沈今禾有些不放心道：“要不我去给王妃说说，叫她别气了。” “不用。”李怀远把她扯回来，“成婚一应事务我来筹备，爹娘那里我去说，你就安心去翰林院当你的差。” 说起这个，沈今禾突然问：“你觉得我年末考核时，品阶能升一级吗？” 李怀远实话实说，“不一定。” 又没忍住道：“越往上走，肩上的担子就越重，也就越容易得罪人。你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得罪就得罪，反正上京那群人也被你得罪的差不多了，我们俩一丘之貉，他们又能对我印象好到哪里去？” 李怀远哈哈大笑，“你这个人，别的不说，自我认知倒是一直都很清晰。” 说罢想起了什么，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前脱奴籍，你说为了不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兜兜转转，现在不还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沈今禾知道他在说瞿广的事。 “现在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现在的提心吊胆有意义了。” 李怀远把她的身子掰过来，定定地看着她，难得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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