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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叶家一片狼藉，碎裂的水缸，倒地的板凳，还有乱七八糟的木头砖瓦，从院门口一直延伸向屋内。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在到处打砸翻找东西，连被褥都被扔到了地上。 小叶子尖叫一声就冲了进去，只见弟弟扑在娘身上哭的歇斯底里，娘双眼紧闭，脸白的跟纸一样。 “娘！娘！” 小叶子立刻就要扑过去，却被一个汉子跟拎小鸡一样拎着后领提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是谁？凭啥砸我家？放开我.......” 小叶子拼命挣扎着，徒劳无力地哭着叫嚷。 没人理会她，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着笑冲正屋里唯一坐着的年轻男人道： “五爷，这丫头是我侄女，今年十一了，长得还行，您要是能看上，尽管带走。” 崔武抬了抬眼皮，冷哼了声，“叶大，少他娘的跟老子扯犊子，今儿再不还钱，老子就把你那两只手剁了喂狗。” “还，肯定还，我那兄弟死在西北了，只要拿到房契，去衙门过了户，这房子就是我的了，我卖了就有钱还你们。” 叶大吓的瑟瑟发抖，忙不迭道。 胡秀儿简直要气死，这世上不要脸的人怎么都让她碰上了？ 她要不管，叶子娘怕是要气死，小叶子和他弟弟也要完蛋。 “都给我住手！” 这声怒喝震得众人一愣，不由都朝门外看去。 看到来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几个大汉乐了，有个大汉忍不住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这小娘们长得真带劲。 崔武也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胡秀儿，这个小娘子要是也是叶大的侄女，倒是能抵二十两赌债。 胡秀儿绷着脸冷声道：“要拿宅子抵赌债，就该拿自家宅子去，拿别人家宅子抵债算哪门子道理？” 崔武笑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跟赌坊的人讲道理，这女人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叶大冲上前吼，“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管得着吗？” “管得着，他们欠我钱了，这房子就算要卖，也该先还我钱，还轮不到你。” 胡秀儿沉着脸走进屋，一把捏住提着小叶子的汉子手腕。 汉子吃痛，赶忙松手。 小叶子抓着胡秀儿胳膊站稳，被她轻轻推开，“去看看你娘，可别让她死了，欠我的钱还没还呢。” 小叶子不放心地看看胡秀儿，再看看逐渐朝胡秀儿靠拢的大汉，心里发虚。 “快去！”胡秀儿不耐烦地低喝道。 小叶子赶忙跑了过去，崔武觉得这个小娘子太不把他们这帮人当回事，沉下脸冷声道： “赌坊有赌坊的规矩，叶大说这房子是他的，我们就只负责拿房契抵债，至于你们之间的事，赌坊不管。” 胡秀儿可不是被吓大的，直接道：“赌坊不管衙门管，这宅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叶大气地指着胡秀儿大骂， “用得着你狗管闲事，我兄弟死了，他儿子闺女那么小，不得我照料？这事儿就是闹到衙门，这房子也是得归我处置，谁借你钱你找谁要去，反正我没借。” “你敢抢房产，咱们就去见官！” 胡秀儿瞪着叶大恶狠狠道： “这世上还没人敢欠我的钱不还，这笔钱我要是要不回来，赌坊不剁你的手，我也要剁你的手，不信你试试。” 叶大被胡秀儿狠厉的眼神吓住了，结结巴巴对崔武道： “五爷，您看，这，要不，您再宽限我两日，那女人快咽气了，我卖了宅子就还您钱.......” 崔武冷嗤一声，“要不，我还是先把你的手剁了吧。” 叶大的冷汗唰一下就掉了下来，咬了咬牙，“房契一定就在这个家里，咱们继续找。” 崔武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白了眼胡秀儿，冲手下挥手，“继续给我找！” 几个大汉拎着棍棒就要继续翻箱倒柜砸东西，胡秀儿咬紧了后槽牙，一把揪住往小叶子他们跟前走的大汉后领，狠狠掷了出去。 砰的一声，大汉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砸破了一个瓷罐，咸菜洒了一地。 大汉直接晕死过去，其他人懵了。 胡秀儿站在方才大汉所站的位置，以保护之姿挡在了小叶子三人前面。 崔武收债多年，还是头一回这么被人下脸面，气地踹翻了站在自己旁边的大汉，黑沉着脸怒吼： “都他娘的死了不成？给老子上，区区一个小娘们，怕她个球！” 几个大汉迅速对了个眼神，一拥而上，小叶子吓的紧紧抱住了娘。 胡秀儿用脚尖挑起方才被她扔出去大汉的木棍，待对方靠的足够够近，抡圆了用尽全力一个横扫。 几个大汉被击个正着，惨叫四起，有的抱腿，有的捂腰，没一个能站直身体。 崔武惊地目瞪口呆，胡秀儿却没给这群人反应的时间，手中长棍舞的虎虎生风，几乎都带出了残影。 大汉们被打的哭爹喊娘，要不是崔武及时抽出腰间大刀抵挡，胡秀儿能把这帮人打成烂泥。 叶大早已躲到了大门外，探出头看着屋里的情景，脸色惨白。 崔武发现胡秀儿可能是个练家子，招式虽然不算精妙，但是大开大合很有一套，而且她力气惊人，不过几下硬抗就震得他虎口发麻。 实在打不过，只能撤了。 “你等着，这事儿没完，得罪了我们万顺赌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飞快放下狠话，崔武带着手下拔腿就跑。 胡秀儿用力将木棍扔了过去，正中崔武的后背，她这才大声回道：“下次再敢来，打断你狗腿！” 崔武被砸的几乎吐血，他咬牙切齿发誓要找回场子，他崔武从小在赌坊长大，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赶跑了坏人，却救不回将死之人。 叶子娘本就病重，经过这番惊吓出气多进气少，已经撑不住了。 她死死握住胡秀儿的手，殷殷地望着她，艰难地蠕动嘴唇，“求你，救，救救他们。”
第二十一章 找个女婿 胡秀儿头疼的很，她能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啊，总不能让她一个寡妇收养这么大两个孩子吧？ 就算她肯收养，叶大也不肯放人啊。 可让她置之不理，她又实在狠不下心。 小叶子比她当年的处境还棘手，她爹临死前起码给她招了个女婿，还托了郑家照看，要不然她一个十二岁的孤女，即便是女户，也很难保住家产。 小叶子有弟弟，能承继户主，可他们两个小孩怎么斗得过如狼似虎的大伯？ 哪怕那个大伯是个欠了一屁股烂账，毫无底线的赌鬼，但他占着亲大伯的身份，就能打着帮已逝弟弟做主的名头，随意拿捏小叶子姐弟。 把小叶子胡乱嫁了卖了，只剩一个五岁小儿，叶大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她总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千日防贼哪儿防的住啊？ 胡秀儿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给小叶子找个女婿！ 她爹就是这么办的，让她跟宋瑜先成亲，把夫妻名分定下，等到及笄了再圆房。 小叶子成了亲，叶大就别想再打她的主意，她能站稳，她弟弟就能安稳。 熬过这几年，等长大了就不用怕了。 胡秀儿把自己的想法跟叶子娘说了，事态紧急，她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身边只有张大牛还算合适。 张大牛为人憨厚老实，无父无母身无一物，正适合住进叶家。 叶子娘同意了，小叶子也点了头，胡秀儿便赶紧去找张大牛。 张大牛正一个人躲在墙根下哭呢，突然看到胡秀儿，吓的眼泪都忘了擦。 “你哭啥？”胡秀儿心累，一个两个见了她都要哭，大过节的这都是干啥啊？ 张大牛瘪着嘴努力忍着眼泪，小声跟胡秀儿说了说。 他高高兴兴拿着肉回来，吃饭的时候堂姐二嫂的小儿子却闹着不肯让他上桌，说他不是他们家的人，让他回自己家过节去。 一家子都在哄孩子，没人管他，只有堂姐红着眼眶给他夹了一碗菜，让他回屋自己吃。 他吃不下去，心里难受，不想在这个家待着，却又没地方可去。 胡秀儿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去把你堂姐喊出来，我有事跟她商量。” 张大牛愣住了，慌忙摆手道： “掌柜，我就是自己心眼小，真的没啥，堂姐肯收留我就已经很好了，她也有她的难处，真的，我就是，就是有点想家了。” “让你去就去，废话怎么那么多？我跟你堂姐谈谈你的亲事。”胡秀儿不耐烦，踢了张大牛小腿一下。 张大牛愣了片刻，脸一下子红透了，不敢看胡秀儿，赶忙跑了进去。 胡秀儿跟张大牛堂姐谈了谈，确认张大牛在老家没订过亲，也没有过啥心上人，愿意跟小叶子先成亲再圆房，帮她一起抚养弟弟后，就带着他们去了叶家。 叶子娘随时都可能咽气，没空讲究什么三媒六聘，胡秀儿带着堂姐拿着双方庚帖直奔衙门，找刘天魁帮忙办婚书。 刘天魁一听胡秀儿得罪了万顺赌坊的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事儿你就非得管？” “刘叔，我当年要是没人帮衬，早就被我二叔卖了。” 胡秀儿想起往事忍不住唏嘘，她跟宋瑜成亲后，她二叔二婶依然不死心。 趁着宋瑜去书院她一个人在家，屡次三番上门，安氏还撺掇地痞流氓翻她家院墙，想将她玷污了，解除婚约卖给老头做妾。 宋瑜中举后迟迟没回来，安氏就在村里散播流言，说她被宋瑜踹了，宋瑜不会回来了。 弄的佃户们人心惶惶，纷纷跑来退租。 安氏和胡青河还伪造了很多借据，说是她爹以前从外面借的钱，带着一群人堵着门找她讨要。 白天一个劲儿闹，夜里也不安生，撞门敲窗往院里扔石头，胡秀儿被折磨的都快疯了，宋瑜终于回来了。 胡秀儿觉得自己重生后对宋瑜下不去狠手，除了因她的死不是宋瑜直接造成，杀人要偿命外，就是看在那几年，他终究还是护过她。 但是为了避免自己看走眼，误了小叶子一生，胡秀儿还是提前给张大牛上了根锁链，让他拜自己为师，收他为徒，教他杀猪。 天地君亲师，张大牛无父无母，她作为师父，管束他天经地义。 这小子要是一直这么憨厚老实也就罢了，要是敢动歪心思，她就以师父的名义打断他的腿！ 刘天魁见胡秀儿把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是一心要帮叶二家，只得帮她把婚书办好，再三提醒她道： “万顺赌坊的老板是县丞的小舅子罗威，那小子可不是个好东西，手下的崔武更是个心狠手辣的疯狗，你要是把他们给得罪狠了，我也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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