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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今天化的桃花妆美不美？你不是最喜欢我化桃花妆了吗？” 再后来，美艳妇人好似恢复了正常，又好似疯的更厉害了。 上一刻还温柔抚摸着孩童的脸对他嘘寒问暖，下一刻就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大吼：“是你，都是你，是你把他给害死了，你高兴了吧？” 孩童被掐地喘不过气，嫩白小脸憋得青紫，无力地踢腾着双腿。 可即便差点被掐死，下次美艳妇人一招手，孩童还是立刻跑了过去。 迎接他的可能是被鞭子抽，也可能是被针扎，甚至是被滚烫的茶水泼....... 突然有一天，美艳妇人不再咒骂殴打那个孩童了，还亲手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白玉糕。 孩童很高兴，哪怕额头上昨天被妇人砸出来的伤口还渗着血，他都满心欢喜，一声接一声地唤着娘。 哪知一块白玉糕还没吃完，他就软软地倒在了交椅上。 他眼睁睁看着美艳妇人上了妆，穿上华贵美丽的衣裙，戴上精巧的发饰，然后一把推翻了灯盏，任由火光四起，将他们笼罩其间。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弥漫，孩童觉得胸腔里疼的厉害，他拼命张大嘴想喊娘，想喊救命，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能看着火焰一点点将他包围，热浪灼的他身上好疼，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痛到极致，顾清晏猛地睁开了眼睛。 唇齿间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儿，入目是打着补丁的床帐，床边逆光站着几个人，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离他最近的女子脸上。 柳眉杏目鹅蛋脸，头发乌压压的有些凌乱，皮肤很白，眼窝很黑，望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惊喜。 “娘~” 顾清晏抬了抬嘴皮，一脸孺慕地喊出了声。 胡秀儿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耳朵都嗡嗡直响。 啥？ 他刚喊的啥？ 她两辈子加起来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啊！ “娘，阿晏好疼。” 床上的人似乎怕刺激还不够，长睫毛一眨，眼睛里便涌出了泪花，撇着嘴委屈巴巴，又喊了声。 这次，小叶子等人都听清了，他们齐刷刷地看向胡秀儿，再看看床上男人，怀疑人生。 胡秀儿更是彻底凌乱了，她印象中的恩人是仙风道骨慈悲仁爱，可她眼前的恩人是眼神清澈又懵懂，可怜又委屈，仿若幼稚孩童。 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不会是烧坏脑子了吧？ 大夫又被请来了，把完脉又给开了个方子，说是失血过多神志紊乱，细心调养过些日子就好了。 胡秀儿上午卖肉得来的银钱，又尽数给了大夫，抓药的钱还得等下午才能挣出来。 李四全忍不住感叹：“家里有个病人就是个无底洞，赚的永远赶不上花的。” 张大牛扯了扯李四全胳膊，让他不要再说，怕掌柜听了心里不舒服。 小叶子没张大牛那么好脾气，直接瞪了李四全一眼，冷哼道：“就你知道，就你话多，嫌的你多能似的。” “我就知道，我娘都瘫在床上好几年了，你懂个屁。”李四全用力瞪了回去，没好气道。 小叶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张大牛也震惊地看着李四全，没想到一向嬉皮笑脸的他家里这么困难。 李四全被他俩同情的眼神看的心里烦，端起装了猪肠子的木盆去旁边洗，留了个后背给他们。 这帮人可真讨厌，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他，他才不需要人可怜呢。 要是被他们知道他大哥大嫂嫌娘拖累，分家搬走了，现在家里只有他和爹两个人赚钱，不仅要给娘治病，还要照顾三个弟弟妹妹，他们肯定会更可怜他。 李四全后悔的恨不得把自己舌头拔了，他下次再也不要说自己家里的事了！ 胡秀儿顾不上院里的这点小争执，她被恩人一声又一声的“娘”喊得头皮都快裂开了。 “我真的不是你娘，你看我还没你年岁大呢，怎么可能是你娘呢？” 胡秀儿拉过小叶子的弟弟叶宝根，一脸认真的对恩人道： “你看，宝根今年四岁，才这么高，你比他高很多，所以你不是个小孩，是个大人，你明白吗？ 你是大人，我也是大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是你娘......” 恩人却盯着宝根手里的糖葫芦咽口水，那灼热的眼神看的宝根都害怕了，忍不住往胡秀儿身后躲，还一个劲儿说： “这是我姐姐给我买的，你想吃找你姐姐去，我是不会给你的.......” “娘，我要吃！” 胡秀儿的衣角被一只大手扯住了，她崩溃地捂住了额头。 苍天啊，大地啊，救命啊——
第三十七章 春风得意 就在胡秀儿想方设法纠正恩人的误会，让他恢复神志时，奔波数日的郑小黑终于回到了庆云县。 他不顾疲累，直奔衙门，将宋瑜的亲笔信呈上，哪知却连县太爷的面都没见上，只得了守门衙役一句话： “胡秀儿办了张去京城的路引，早就不在县里了，你们自去找吧。” 他还想追问，对方却懒得搭理，直接把他撵了出去。 郑小黑无奈，只得先回家，打算等宋瑜回来了，看看他能不能亲口再问问县太爷。 京城那么远那么大，就这一句话，让他去哪儿找啊？ 没想到刚到家，话还没跟娘说几句，就有人跑来跟他道喜。 说是他妹夫宋瑜中了举，清河村正忙着立功名旗呢。 后面的话郑小黑都没听清，他只知道宋瑜已经回来了，就赶紧跑去清河村。 清河村今日热闹非凡，村口挤满了人。 除了清河村本村的村民，还有不少外村的人，专门跑来看这百年不遇的热闹。 郑小黑扒开人群，挤到跟前，只见里正孙泉正指挥一群青壮汉子挖坑，那坑挖的不大，却很深。 郑小黑看了又看也没看出来这是在干啥，说是挖地窖吧又不像，说是栽树吧又太深了。 正疑惑，忽然听到村里传来动静，敲锣打鼓还放起了鞭炮。 他抬眼看去，只见一排人扛着一根约莫五六丈的旗杆，很是招摇的在锣鼓声中走了过来。 再后面还有人抬着供桌端着供品，再再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似乎全村人都出动了，也不知道这个功名旗是个啥，阵仗闹的这么大。 很快坑挖好了，基石也垒好了，孙泉让人把供桌和供品摆好，这才去迎接被乡老们簇拥着过来的宋瑜。 “举人老爷，按理说这功名旗需得村里有名望的长辈为您写，可咱清河村从没出过读书人，您是咱们村头一个，只能由您亲自来写了。 只盼着咱们村的小辈们能沾沾您的文气，好好读书，将来也考个功名，造福乡里。” 宋瑜没有推拒，微微颔首，接过了孙泉双手奉上的红漆狼毫。 挥笔泼墨，一气呵成。 不多时，旗上就多了两行大字—— 永兴三年壬午科乡试，中第一名解元宋瑜，清河村永兴三年秋立。 这两行字龙飞凤舞，随着功名旗被立起来，高高的矗立在空中，颇有一股凌云破空之势，看的众人心情澎湃，激动异常。 哪怕在场大多数人都不识字，也不知道啥叫功名旗，但也妨碍他们觉得这旗杆高，字好看，举人老爷很有气势。 清河村众人更是个个仰着头抬着下巴，看别村的人都自觉高了对方一头。 他们村可是出了个举人老爷呢！ 啥？ 你不知道举人老爷有多厉害，那你知不知道县太爷有多厉害？ 考上举人就能当官，县太爷就是官，举人老爷就是还没当上县太爷，但是早晚会当上县太爷，甚至当上比县太爷更大的官的未来官老爷！ 被清河村的人这么一说，其他村的人羡慕坏了，这样天大的好运气，他们村怎么就逮不着呢？ 哎！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郑小黑看着被众人簇拥讨好的宋瑜，他穿着崭新的上面还有花纹的丝绸长衫，发髻上插着玉簪，意气风发，春光得意，半点也看不出被他揍那天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现在这么风光，还会帮着找秀儿吗？ 他找秀儿是为了复合，还是想要报复她？ 郑小黑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秀儿的安危最重要，靠你一个人得找到猴年马月；另一个说宋瑜这人靠不住，跟他合伙万一被他给卖了，说不定你还要帮他数钱呢。 正当两个小人打的不可开交时，宋瑜主动找上了郑小黑， “我不日就将赶往京城赴考，找秀儿的事我来安排，你就放心吧。” 郑小黑惊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秀儿去京城了？” 宋瑜有些抱歉，拱了拱手道：“实在对不住，你走后不久，我就收到了李知县派人送来的信，派人追你已然追不上，累的你又跑了这一遭。” 郑小黑摆手，累不累的倒是不打紧，秀儿是他妹子，他找秀儿天经地义。 可听宋瑜的意思，这事是不打算让他管了，这怎么行？ 宋瑜见郑小黑还想去京城找秀儿，便不客气道：“你知道京城有多大，住了多少人吗？你知道从那么多人中找一个人有多难吗？ 这些困难暂且不提，单单说去京城的路费，到了京城之后的花销，你能负担的起吗？” 郑小黑被问的脸色难看至极，宋瑜见状，放缓了语气道：“我同你一样想尽快找到秀儿，可找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等我会试高中，就想办法请京城的府尹大人帮忙找一找，官府找人总比咱们大海捞针容易得多吧？” 郑小黑面色松动，但还是忍不住怀疑，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会帮忙找秀儿？找到她以后呢，你想怎么着？” “我能怎么着？”宋瑜长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 “一切看她的意思吧，就算看在胡老爹的份上，我也总是要护着她的。” 郑小黑盯着宋瑜看了一会儿，见他神色真诚不似作伪。这才勉强同意。 不是他不尽力，是他确实没钱了，还有就是他不能再把娘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这次把娘一个人扔在家里两个来月，娘更瘦了，头上的白头发更多了，他担心他要是再跑去京城，秀儿能不能找到不一定，娘怕是要先撑不住了。 希望宋瑜不要食言，希望秀儿能早点找到，郑小黑带着一肚子担心走了。 宋瑜望着郑小黑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胡秀儿他是肯定要找的，但是找到以后，哼！ 他已经今非昔比了，昨日欺他辱他负他之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胡秀儿最好聪明一点，识相一点，不然就别怪他心狠，不顾旧日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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