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眼睛一亮:“怎么帮?” 牢头目光黏腻地在她丰腴的身段上巡视,反问:“你说呢?你身上还剩什么值当的?” 李秀兰懂,心下呕得很,可还是问:“你真的能帮我?” “我妹夫就在顺天府当值,虽官职不大,但对你们这种案子还是说得上话的。回头我求他,给你减个一两年想来不是难事。” 李秀兰犹豫,然而也只犹豫了片刻。她脸上渐渐漾出娇柔的笑来,身子主动贴上去:“那咱们可说好了,你帮我,我就报答你。” . 距宋缊白被戚元成揍的事已经过去了四五日,戚婉月不知为何,总是睡不安稳。 这日,她用过早膳后在园子里浇花,婢女送来张帖子。 “哪家府上的?”她问。 “夫人,是睿王府送来的。”婢女笑道:“睿王妃得知夫人这几日心情郁结,请您去吃茶呢。” 戚婉月斥责:“谁说我心情郁结了?我在自己家中不知过得多舒坦!” “夫人莫怪,奴婢说错话了!” 戚婉月接过帖子看了看,往回走:“去准备笔墨,我写封回帖。” . “我不下帖子你是不是就想不起我来?” 睿王府花厅里,睿王妃与戚婉月坐在一处染蔻丹。 睿王妃看着自己的手,感慨道:“这指甲多日不修剪,倒是长得粗糙了。” 戚婉月道:“能粗糙到哪里去?左右还不是这双手么。” “亏你还是常染蔻丹的,居然说出这种话。指甲几日不修剪,粗陋立马就显现了。” 睿王妃叹了口气:“这跟夫妻过日子也是一样,隔一段时日不维系,感情就淡得明显。” 戚婉月抬眼,不解问:“你这话是暗喻我,还是暗喻你自己?” “都有,共勉吧。”睿王妃说:“你也清楚,府里不止我一人,西院那边还住着个侧妃。我们俩看似相处融洽,私下却免不了要争一争。这不光是地位问题,也是脸面问题,若王爷隔几日不进我的屋子,保管不出半天,府上下人就得说我失宠了。” 她寡淡地笑了笑:“说起来,我还真羡慕你跟宋缊白。他再如何糊涂,可心里只有你一人,对你死心塌地。若换作旁人,有那么个野狐狸精在,指不定被勾成什么样去。” “况且,那野狐狸精打着义妹的名头靠近他,他心中本就对李家有愧,又岂会设防?如今清醒过来,你总该给他个机会才是。” 戚婉月漫不经心道:“他请你来当说客的?” “哪能呢?”睿王妃说:“我只是感慨人生苦短,当珍惜时莫留恨。” “这些是我肺腑之言,当然,也存着些恻隐之心。”睿王妃说。 “怎么说?” “那日阿黎哭着来府上找容辞,得知容辞不在,又跑去御马巷寻人。你是没瞧见,阿黎哭得跟只花猫似的,我瞧着实在不忍。” 提起自己的女儿,戚婉月心头一软。 她垂眼:“其实我也烦乱,再说吧。” . 从睿王府出来,戚婉月径直吩咐回国公府。哪曾想,马车到了望庙街突然停下。 “怎么了?”她问。 “夫人,”车夫迟疑道:“姑爷来了。” 戚婉月拉开车门一看,宋缊白着了身素衣,笔直地站在车前。 “婉月,”他祈求地说:“我们谈谈可好?” 从睿王府去国公府经过望庙街,这条街因靠近护城河,较为僻静。 戚婉月下马车,跟宋缊白站在河岸边。 “你想说什么?”她问。 “婉月,”宋缊白小心翼翼道:“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让李秀兰离开京城了。” 他脸上还留着上次在国公府被打的伤痕,再配上这副神色竟是有几分可怜模样。 可戚婉月听他说这话就来气:“宋缊白,你是什么意思?言下之意你怪我肚量小,逼你将李秀兰撵出京城?” “夫人,”宋缊白忙道:“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后来查出来了,泰县沉船的事是李秀兰策划。我以前不知她心机深沉,还......” “还什么?” “还误会了你,以为你看不惯李秀兰。” “宋缊白!”戚婉月横眉怒目:“还说你没怪我小气,你这下总算说出心里话了。” “我还是那句话,咱们和离,以后各过各的。什么李秀兰张秀兰杨秀兰,你爱如何如何,与我无关!” 说完,她转身要走。 宋缊白忙攥住她:“我错了!我说错话了!婉月,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不生我的气?” “我何时生气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气的人吗?” “......不是。” “放开!” 宋缊白没松手,巴巴地求饶。 “你放不放?” “婉月,”宋缊白长长叹了口气:“我今日来只想好好与你谈,我...哎——” 他话未说完,戚婉月猛地一推。 宋缊白猝不及防掉进河中。 “宋缊白,你死了这条心吧,从今往后莫要再缠着我......” 戚婉月停下来,见宋缊白在水里艰难扑腾,还呛了好几口水。 “宋缊白,”她冷嗤:“你装什么?这么多年夫妻你这招骗不了我,这么浅的水还能困住你一个大男人么。” 她观望了会,冷漠离去。 上石阶时,恰巧经过个挑担的老人,他说:“夫人,赶紧救人呐,这处水深得很,曾淹死过许多人。” 闻言,戚婉月赶忙转身回去,这下水面已经不见宋缊白的身影。 她慌张大喊:“救人!快救人!” . 这日,阿黎学堂放假,容辞一早将她送来国公府。戚婉月见着女儿高兴,母女俩用过午膳后逛了会园子,再一起歇午觉。 “娘亲,你会陪我睡觉吗?” 戚婉月侧躺在女儿身边,轻柔地拨弄女儿的发丝,“嗯”了声。 阿黎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却不舍得闭眼。 “睡吧,”戚婉月说:“娘陪着你。” 阿黎摇头:“我怕醒来看不见娘亲了。” “不会,娘亲一直在这。” “可她们说娘亲要跟爹爹和离,娘亲不要阿黎了。” 戚婉月动作一顿,沉下脸来。她唤外头服侍的婢女:“凝霜?” 凝霜连忙走过来,停在月门纱幔外,恭敬地说:“夫人,前儿容世子就让奴婢查过,这些话都是新来的几个碎嘴婢子说的,被姑娘无意听了去。那几人要如何处置,还请夫人示下。” “容世子怎么说?” “容世子说这些心思不正留在姑娘身边容易带坏姑娘,不必留了,但须得请示夫人。” “就按容世子说的做,将人各打一顿板子再发卖出府。” “是。” 吩咐完,戚婉月又怜爱地看向女儿:“阿黎乖,娘亲在这呢,你只管睡。” “那娘亲还要我吗?” “要。”戚婉月搂住女儿,心疼道:“阿黎是娘亲的宝,岂会不要?” 闻言,阿黎甜甜地笑起来。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可闭了会又睁开,笑嘻嘻地露出两颗小虎牙。 “娘亲,爹爹病了。”她说。 戚婉月目色一愣。 这几日来,她越发地心烦意乱。上回在河岸边,宋缊白最后被小厮合力救了上来,可后来听说他回府就起了高热,这一病竟是拖拖拉拉病了多日。 莫名地,她心里有些愧疚。 “娘亲去看望爹爹吗?” 戚婉月没说话。 “阿黎早上去见过爹爹,爹爹一直咳嗽呢。” 戚婉月摸了摸女儿脸颊,扯出个笑:“阿黎乖,我们先睡觉。睡醒了,娘给你弹曲可好?” “嗯。” 阿黎翘起唇,乖乖闭上眼睛。 . 夜里,城西一座幽静的宅院,一人戴着斗笠站在门前。 过了会,紧闭的门打开,一位妇人出来。 这妇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姿玲珑纤细,肤白清冷,一开口是江南女子的柔美婉约。 “夫君,”她见着门口的人喜出望外:“真的是你。” 尹绍歆颔首:“元薇,进去说话。” 他快步进门,转身关上:“靖儿呢?” “他睡了。” 尹绍歆朝屋内去,径直走到床边,果真见两岁的儿子趴在榻上睡得香甜。 章元薇端烛火进来,站在一旁道:“现在天气热,他就爱这么睡,平日就只给他盖一张薄薄的小被。” 尹绍歆在床边坐下来,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手和脚。 “靖儿长这么大了。”尹绍歆道:“记得去年离开时,他才将将学会走路。” 章元薇欢喜地望着丈夫,待他转头时,又立即掩饰脸上的表情。 “夫君,你是真的想让我们娘俩留在京城吗?” 尹绍歆抬眼。 章元薇说:“去接我们的人是这么说的,他说是夫君让他去接我们来,还说夫君中了状元,以后会在京城做官,接我们娘俩来京城过好日子。” 尹绍歆沉默。 章元薇继续道:“我虽担心会暴露身份,可靖儿十分想念父亲,所以......所以就来了。” 一句话,她说得小心翼翼,仿佛怕他怪罪。 尹绍歆拉过她坐一起:“那你呢?” “什么?” “你想留在京城吗?” “我当然想,只是......”章元薇低头:“怕万一被人知晓了,对夫君仕途不利。” 尹绍歆再次沉默。 见他如此,章元薇突然紧张起来:“夫君,你真的想让我们留在京城吗?” 尹绍歆心情复杂,妻子满目期盼,他岂会不知。 默了会,点头:“元薇,你们娘俩安心留下,只是以后行事得小心。” 章元薇脸上适才压下去的欢喜渐渐漾开来,点头道:“好,我知道的。” 望着妻子柔美的面庞,尹绍歆愣了会神。 罢了,容世子留这么一手,便注定要他没有退路。倒不如成全妻儿,也成全他自己。 烛火幽幽,他轻轻将妻子拉进怀中,亲吻她的唇。 “夫君,”章元薇推他:“靖儿在这呢。” 尹绍歆将人抱起往室外而去:“元薇,我想你了......” . 是夜,容辞在御马巷书房与孟子维谈事。 侍卫过来禀报:“世子,尹绍歆尹大人求见。” 孟子维一听,立即笑起来:“果然不出你所料,他主动来了。” 容辞道:“请他进来。” 尹绍歆刚从妻儿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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