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他走其实是在给他搭台阶,让他出去换个装再回来,毕竟和她约定的是银面侠,他该以银面侠的身份现身才是。 钟离靖却敛了笑,不服道:“你这话不妥,这庙子是破了些、旧了点,可是它并非凭空出现在此处,它不止有主,我还和主持相识,比起你来,我才更有资格在这儿歇脚。” 师琳抬眸瞧他,很是讶然。 他们多次出生入死,是有些默契在身上的,纵然这会儿突然没了默契,以他的聪明才智,岂非看不懂刚才是离去换身份的最佳时机。 他应当是故意留下来的。 以钟离靖的身份?为什么?她想不通。 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缘由。 罢了,他没顺着她递的台阶往下走,那就由她来配合他顺着往下演。 师琳轻哼:“你口说无凭,可有什么证据?” 话里不客气,但声音软了许多,不再尖锐的表达不乐意他进来。 钟离靖耸肩:“证据?谁会带那种不必要的东西在身上,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叫怀慈寺,前任主持法号空明,自从附近新建了个大灵寺,怀慈寺的香火就不如人意,弟子纷纷还俗,空明大师就带着仅剩的小徒弟云游四方去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师琳分不出真假来,以银面侠的人脉,认识一两个主持实属正常。 不过重点也不是分辨真假,而是让他顺势留下来。 她拧起秀眉,别开头,以沉默来表示勉强信了他的话。 钟离靖也不管她信不信,径直掀了贡品桌的桌布,扛着长桌走向右边的一片空地。 他放下桌子,人往上一趟,满足的喟叹:“舒服,不枉小爷走了那么久。” 长条桌装不下他高大的身子,他曲腿躺着,掌心交叠往后脑勺那么一垫,翘着二郎腿,镶着银线的靴子晃来晃去,别提多自在。 师琳感觉快要犯心梗了。 她的银面侠站姿笔直,躺下来的时候也周周正正!他不说话时喜欢抱着刀闭目养精蓄锐!看人的时候眼神沉稳明亮!跟眼前这个二世祖一点都不一样! 他太陌生了。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才好。 虽然早就知道他做小少主和银面侠是判若两人,但是……她有时候还是产生了混乱感,怀疑他们两个是否真的是同一个人。 师琳抿了抿唇,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往火堆里添柴。 橙红的火焰在依譁跳动,火堆不时劈啪作响。 钟离靖无聊得慌,吹了声口哨,主动搭话打发时间:“喂,姑娘,你会不会唱小曲儿?” 师琳为他担惊受怕了几个时辰,本就心情不美,当下正思考怎么化解隐门对他下的杀令,一筹莫展烦得很,闻言不由得恼了。 她再次捏出一片飞刀,眼神威胁地眯起,声音含着冰渣。 “你当我是供你寻欢作乐的烟花女子?” “你别生气嘛,我只是问问,又不是真要你唱。” 钟离靖没介意她的态度,他是声名在外的浪荡子,在美丽的女子面前,他向来和颜悦色。 他换了个姿势,翻身对着她侧躺,左手支在桌上,掌心托着脑袋,笑出八颗白牙。 “我会唱噢,不如这样,我唱曲儿给你听,你消消气好不好?” 不等她回话,他自顾自哼起小曲儿,唱词赫然是《春江花月夜》。 他的声音很好听,歌唱得也不赖,顺着婉转的曲调,引人遐想春江的美景、对江月的感发、离人的愁绪。 就着倾泄在地上的一方皎洁月色,歌声格外触动人心。 师琳收起飞刀,把他当成人型播放器,渐渐把下巴搭在并拢的双膝上。 在天籁般的歌声中,她的心情一点点变好,心中有了新的感触。 无论他如今的样子多讨嫌,那只是他迷惑世人的一种伪装,他本质上还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不该对他这么凶的,刚才应该态度好点。 唉,她平时没那么冷漠的,还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她变得暴躁了。 下次,等下次跟他说话的时候,她一定会温柔些。 师琳合上双目,思维发散,畅想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用冷冰冰的表情唱着这柔美的曲儿,强烈的违和感令她感到开怀,扯了扯嘴角。 自她闭眼,男人就收起了轻佻的神色,一直把轻柔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自然也就轻而易举捕捉到了那抹浅到不易察觉的微笑。 终于把人哄笑了,可惜曲子到尾声了。 他不假思索的接上另一首曲子。 木柴内里的水分蒸发,火堆再次响起“啪”的一声。 师琳担心火星子弹到衣物,睁开双目,拿小拇指粗的干柴拨了拨柴火,空气流通,火势加旺。 忽然之间,她的心跳变得剧烈。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对钟离靖爱意变浓,小鹿乱撞个不停了? 系统给出了答案:【宿主请注意,检测到你即将毒发。】 师琳很惊讶,怎么会那么快?! 还没想清楚,她感觉气血翻腾,手中的细柴抖个不停,明显是手随着身体而颤栗。 钟离靖很快察觉到不对劲,扔下折扇翻身坐起,第一反应是想靠过去把脉,想起两人如今身份有别,又生生忍住。 他紧锁眉宇,沉声询问:“你怎么了?” 声线是小少主的,语气却是银面侠专有。 师琳若是认真听就能鉴出差别,然而身体各处都在发热,心脏疼痛不已,她顾不上注意听他说了什么。 升高的体温令雪肤变成淡淡的粉。 心疼,肺疼,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她捂着难受的胸口,冷汗和热汗涔涔,缓慢挪离火堆,可身体一动就疼得痉挛,她嘴里溢出细碎的呻'吟,往下栽去。 钟离靖管不了那么多了,大步流星,赶在她倒地前把人揽进怀里,迅速给她把脉。 不好,灼心散发作了! 算算日子,该是后天第一次毒发才对,怎会今夜就发作? 他来不及深想,食指和中指并拢,封住她的几处大穴延缓毒发,但看起来没什么效果。 这里离桃源居太远,无法去找佘三刀帮忙,就连进城找医馆都来不及,路上的颠簸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钟离靖比自己中毒还着急,从怀里飞快掏出几个药瓶,抖着手选中白瓶,拔了瓶塞倒出两粒药丸喂她服下。 灼心散毒性过强,这药只能护住她的心脉,无法减轻她的症状。 师琳脸色惨白,如同无数把钝刀在割着内脏,尤其以心脏最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利刃剖开心脏再合上。 系统不忍她受苦,给她渡了些能量缓解,但这只是杯水车薪,除非解毒,不然她的痛苦只会加剧。 系统问:【宿主,是否立刻耗费巨额能量解毒?】 师琳呼吸困难,痛不欲生,几乎就要应允了。 不行,还没确认真的搞不到竺香豆,还有机会用解药解毒。 现在就让系统解毒的话,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算成功了也白做了,好比当了一辈子早出晚归的社畜,最终拿不到一分薪水,这也太难受了。 她不想这个时候就认输,咬紧牙关,蜷缩着身子,抖得不成样子,硬是没吭一声。 钟离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点了她的睡穴,想让她昏睡过去少遭点罪,可是没有用。 他拭去她额上的汗,在她耳边鼓舞:“你要撑住!”挺过半个时辰就熬过去了。 师琳这次听到了,她无法回应,身体不时痉挛,汗流不止,像是水里捞出来似的,肺部剧痛的缘故,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别哭,别说话,否则容易精神崩溃,也容易妥协让系统解毒,这样之前的坚持不就没意义了么? 佘三刀说过毒发三次才会死,这才第一次呢,捱过去就好了。 她不停的这么告诫自己,可到底还是承受不了的闷哼出声,甚至感觉到了窒息。 钟离靖发现她的气进得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有窒息而亡的风险。 他脑子转得快,立时想到了有效的应对方法,犹豫几瞬,在她如离水鱼儿般的急喘中下定了决心。 他深深吸气,埋头,哺入那两瓣柔软的嫣红。 师琳意识有些模糊了,起初不知他在做什么,照旧咬紧牙根,但贝齿的壁垒很快就被叩开,她久违地吸气吸了个爽。 身体叫嚣着不够,还要氧气! 出于求生的本能,她第一时间判断出怎样做对自己最有利,双手水蛇般紧紧攀上他的肩颈,唇舌也贪婪地缠上。 在馥郁的女儿香中,钟离靖瞳孔微张,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娇美的容颜。 人近在咫尺,心也在极速贴近。 他没有沉溺在温柔乡里太久,紧紧拥着她不让她动弹,继而坚定地仰头,薄唇吸了一大口气,复而垂头哺入对方不满足的樱唇里。 师琳迷迷糊糊,疼痛又分散了注意力,在第二次时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精力去思考了,心中隐约浮现一个想法:只要是他,怎么样都好。 钟离靖在仰首、垂头间卖力的渡气。 如此反复,在第五次之时被人打断。 一位看似三十出头的美妇人急步踏入破庙,饶是历过无数风霜,美妇人见他们二人如藤缠树的情形,还是不免愣住。 紧接着,玄洺有气无力的赶到,他扶着门框气喘如牛,不经意瞥见里面的情况时,惊呼出声。 “少,少主!你你你……” 这一动静让所有人都回了神。 钟离靖不慌不忙渡完气,先望着怀中刚昏过去的人,确认她只是力竭而已,才安心看向门口,心虚唤道:“娘!您怎么来了?”
第11章 掉马进行时11 翌日晌午。 师琳缓缓苏醒,见到身上盖着橙色锦被,粉白的纱帐上绣纹精湛,压帐的钩子是玉做的,鼻尖还萦绕着怡人的熏香。 寻常百姓可没有这么奢侈的配置,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有钱人家的客房。 “你醒了,可还觉得哪里疼?” 师琳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娇小玲珑的貌美妇人坐在床沿给她把脉,五官看着眼熟,笑得温温柔柔。 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她艰难地摇头表示无碍,试着动了动身体,全身的骨头仿佛被车马碾过一般酸痛,张了张口,嗓音也很沙哑。 “夫人,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钟离庄设在京城里的庄园。” 钟离庄?是钟离靖带她回来的吧。 传闻钟离庄的庄主夫人出身自悬壶济世的杏林之家,辛晴少年时期和钟离庄当时的少庄主钟离辉祎结下英雄救美的情缘,从此郎情妾意,连理成枝,鹣鲽情深,在江湖中传为佳话。 眼前这位美丽的夫人该不会就是传闻中的那位人物,即银面侠的生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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